腾讯等不起，阅文将沦为互娱IP“后宫”？

在“退休”后找个海边看书，是原阅文集团联席CEO吴文辉的理想，现在，他感觉距离这个理想更近了。

4月27日下午，关于阅文集团高管震荡的消息流传开来。据称包括吴文辉在内的多位高管将要离开。及至晚间，阅文集团发布公告，宣布高管调整，集团CEO由腾讯集团副总裁、腾讯影业CEO程武接任。

吴文辉有“网络文学教父”之称，其辞任管理岗位不可能毫无波澜。不过就程武来说，这位腾讯影业掌门人与阅文实际也有渊源。在传言“腾讯互娱接管阅文”之后，阅文集团股价迅速拉升。不过长期来看，其走向仍有未知之数。

掌舵：腾讯出手再谋发展

对阅文来说，腾讯的“接管”，像是一种轮回。

2015年1月，腾讯COO任宇昕与副总裁程武赴上海盛大文学，在内部发表讲话，宣布正式成立阅文集团，统一管理和运营原本属于盛大文学和腾讯文学旗下的起点中文网、创世中文网、潇湘书院等诸网文品牌。同时，盛大文学发出内部邮件，任命吴文辉和梁晓东担任新公司联席CEO，开始相关整合工作。

当时有分析称，预计阅文集团在完成整合后，将会立足于网络文学业务，利用自身拥有的内容储备、作家作品、跨终端产品等优势，与游戏、动漫、影视等跨行业的泛娱乐业务进行更多的IP合作与联动。

而两年之后，阅文集团被分拆上市。腾讯文件提到，做为独立上市实体，阅文将有独立的管理构架致力于网络文学业务。不过分拆完成后，腾讯间接持有的股权仍不低于50%，阅文仍为腾讯附属公司。

此次腾讯出手，一方面，包括联吴文辉和梁晓东、总裁商学松、高级副总裁林庭锋等诸多高管团队成员“荣退”，另一方面，两位来自腾讯集团的高管空降：除集团CEO由程武接任外，阅文集团总裁也由腾讯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副总裁侯晓楠接任。可以看到，腾讯对阅文形成了更为直接的掌控；对“网络文学”事业的发展，要施加更为直接的干预。

有分析认为，此次腾讯出手，与阅文股价表现有关：数据显示，过去一年，阅文集团股价起伏跌宕，表现平平。若自上市来看，则其股价一路下跌。不少声音指出，资本市场等不了阅文。

有自称利益相关的知乎网友分析，如果腾讯完全接管阅文，后续可能不会再主打阅文泛娱乐开发的概念，阅文以后很可能是腾讯互娱这块的“IP后宫”，腾讯泛娱乐肯定还是会搞，但主要是腾讯自己拿IP来搞。

近年来，网文IP多元开发，影音游联动已经成为潮流。《2019年度网络文学发展报告》提到了《庆余年》的例子，这部由腾讯影业、新丽传媒、阅文影业等联合打造的年度IP大剧在腾讯视频、爱奇艺上线首播，引发观剧热潮。豆瓣数据显示，目前该剧获得超过73万人评分，而综合得分为8分，表现不俗。实际上，该剧正是改编自阅文集团起点中文网作家猫腻的同名小说。

网络文学占据IP开发之源头，而阅文集团诞生五年，旗下拥有810万名创作者和1220万部作品储备，对腾讯影业来说，这无疑是非常具吸引力的资源。之后，程武同时掌管影业与网文业务，或许可以将阅文的IP资源更高效地转换为影视作品。

此外，阅文必然也会与整个腾讯新文创大生态有更紧密的联系，包括动漫、游戏等内容业务，都会有更深度的联动。

波折：网文开山者遭遇“荣退”

吴文辉有网络文学教父之称，对于网络文学这个成熟的市场来说，吴文辉可谓是开山鼻祖一样的人物。而其网文事业生涯，还要从起点中文网说起。

2001年，一个名叫“玄幻文学协会”的网络文学组织成立，背后的主导者是最早的本土网络奇幻小说作家之一宝剑峰（林庭锋）。同年，林庭锋还发起成立了中国玄幻文学协会（CMFU）。

在这之前，痴迷于小说的吴文辉从北京大学计算机系毕业，他通过互联网论坛，以“黑暗之心”的网名，结识了一批网络文学爱好者。

后来玄幻文学协会筹备成立文学性质的网站，林庭锋联合吴文辉、商学松、候庆辰、罗立几位联合创始人，于2002年正式成立原创文学门户网站“起点中文网”，开启了中国网络文学商业化运作之路。其中林庭锋主管内容，担任站长兼总编辑，吴文辉负责技术。

业界对吴文辉的评价之一，是执行能力强。有业内人士向新浪科技表示，吴文辉跟自己是同类人，都喜欢踏实做事。

吴文辉也因此逐渐成为起点团队的核心人物，后来担任起点中文网总经理、董事长。而林庭锋长期担任起点中文网常务副总经理、总编辑，全面负责网络文学最大原创平台的内容和作家的发掘与运作。

在掌管起点的多年时间内，吴文辉先后推出了网络文学作家打造计划，并提出了网络文学版权多元化运作方向，推进网络文学在出版、影视、游戏、话剧、有声读物等全产业文化产品方面多面呈现。资料显示，吴文辉还策划并主导了网络文学界第一套完整的电子出版微支付系统、内容管理系统的建设，并进行了成功的推广，使网络文学商业逻辑得以确立并成为行业标准。

从网络小说到数字内容，起点中文网逐渐成为业界头部的网站，并成为文化产业核心IP来源之一，也成为少数成功的本土互联网模式之一。

到2004年，起点中文网迅速发展成为国内头部的原创文学门户网站，当年10月8日，起点中文网正式宣布被盛大网络收购，成为盛大全资子公司。吴文辉随后也加入盛大帝国，出任盛大文学总裁。

盛大看中起点的价值，收购起点中文网后，分别于2005年、2006年对其进行了两次追加投资。不过相关报道称，被盛大收购后，起点创始团队尽管仍保有公司经营权，但没有股权。此外，盛大文学管理层与吴文辉之间也存在关于公司策略层面的争议。吴文辉和团队想要收回起点的独立运营权，然而并不擅长与资本打交道的他们没有成功。

分歧积累渐多，起点创始团队逐渐萌生退意。2013年3月，性格刚烈的吴文辉第一次出走起点。他辞去盛大文学总裁、起点中文网董事长职务，并携创始团队集体请辞，据悉，当时大半核心编辑追随而去。

出走后的起点创始团队，成为各大互联网巨头争相投资或者拉拢的香饽饽，包括百度、腾讯等，都给出了投资意向。而腾讯成为吴文辉等人的归宿。2014年4月16日，腾讯互娱正式任命吴文辉为腾讯文学CEO，林庭锋为高级副总裁、总编辑，商学松为腾讯文学总裁，张蓉任腾讯文学高级副总裁。腾讯文学将以腾讯子公司的形式独立运营。

吴文辉当时宣布，独立运营的腾讯文学，经过资源和架构整合，将拥有全新互通的品牌矩阵。此后不到两年时间，腾讯文学与原盛大文学于2015年3月整合成为阅文集团，吴文辉正式掌舵包括起点在内的“网络文学帝国”。

而现在，经历二十年网络文学行业浮沉后，吴文辉和数位老友从阅文管理团队“荣退”。

前途：网文大局摇摆不定

从行业角度来看，虽然阅文是最大玩家的，但近年来，趣头条、字节跳动、百度等玩家入局，推出米读小说、番茄小说等一系列免费阅读产品，对阅文造成冲击。在吴文辉等的“荣退”背后，也有传言指向了网文行业的免费与付费模式之争。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有知情人士就此次阅文集团人事变动透露，“据说要在内部推动免费阅读，但是意见并没有达成统一。”在相关话题发酵之后，新浪科技留意到，很多网友对免费模式发表意见。

一种声音认为，免费模式是大趋势，只要免费模式开放，带来的肯定是一个超级流量平台，读者会越来越多。另外一种声音则表示，免费阅读的网文产品是打广告做信息流的畸形产物。

有资深网文作家向新浪科技表示，自己更看好付费模式，“因为任何免费的东西最后都要着落到一个变现的问题上。现阶段互联网最大的变现渠道无非是游戏和直播。相较而言，网文收入的确只是零头，但这个零头非常稳定，同时这种稳定性也给了很多作者以强烈的信心。”

该网文作家指出，游戏也好，直播也好，都不是和网文直接相关的领域，通过其他领域变现，是只有极少数作者能享受到的福利，而订阅模式却能覆盖到绝大多数创作者。

另有业内人士向新浪科技指出，网文付费和免费的选择，其实十年前就已经有答案。“虽然当前很多网站鼓吹免费，但我认为当前的这种免费模式就是饮鸠止渴，最终要健康发展，还是要回到收费的方向上去，只不过随着新技术的出现，将来的收费模式会出现新的升级和变化拓展，形式会多种多样。”

不过据QuestMobile统计，免费阅读模式在2018年下半年开始陆续兴起，凭借免费正版内容，辅以免费用户激励，快速吸引流量，至2019年上半年，主打免费模式的App数量占比已超过6成。在千万级阅读App中，主打免费的阅读类App已占5款。

后起之秀激荡其行业波澜，阅文在巩固付费业务、发力版权运营之外，也着手强化免费领域，以作防备。一方面，阅文推出了免费阅读App飞读，此外，也在手机QQ和QQ浏览器分发免费内容。然而其业绩依然受到影响。

在2019年的年度报告中，阅文提到，免费阅读文学应用程序在短时间内吸引了数百万用户，不仅对其自身的文学应用程序带来挑战，亦更广泛地对其付费阅读模式造成影响。 同时，传统分销渠道（特别是腾讯的手机QQ 及 QQ浏览器App）流量减少的负面影响暂时超出较新分销渠道（特别是微信读书App）流量增加的正面影响，并影响了到用户增长。

虽然身为业内龙头，阅文的日子并不安稳。此次腾讯接管后，阅文会得到腾讯更多产品平台给予的流量支持，此外根据程武规划，在保持、巩固既有付费阅读模式的基础上，阅文将通过业务模式升级，在拥抱新技术和产业互联网层面打开更多元的价值空间。结合业内传言，这种升级具体是怎样，引人遐想。可以预见的是，网文行业还会有波澜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