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空军基地竟是“小硅谷”：身着文化衫、在联合办公空间工作、程序员遍地

2016年10月，谷歌母公司Alphabet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因公去到了阿拉伯湾国家卡塔尔，以美国国防创新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参观了该国的军事设施。作为这一委员会的主席，他的主要职责，就是针对如何应对未来挑战的问题，向美国国防部长提供一些创新性建议。

在卡塔尔乌代德（Al Udeid）空军基地的空军作战指挥中心，施密特才知道，现如今美国空军是如何应对面临的诸多挑战，那就是利用磁铁和彩色塑料卡片。当时，美国空军正在参与在伊拉克实施的对恐怖组织伊斯兰国的打击行动。当施密特问指挥官军队遇到的最大难题是什么的时候，对方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坦白说，在我看来，最大的难题，就是让他们不要把我在黑板上写的内容擦掉。”

要知道，位于卡塔尔乌代德的空军基地，是美国空军在海外至关重要的指挥中心，负责它在超过20个国家的空军作战行动的监控指挥工作，包括埃及和哈萨克斯坦等。所以，那里的空军作战指挥中心，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数据进进出出。而所有这些都是依靠一套带有43款软件程序的系统，负责从接近目标到实施攻击的各项行动。除此之外，它还需要及时向飞行员传递信息、从整体上监控军事行动以及分析军事行动带来的损害伤亡等。

但问题就在于，指挥中心的各种职能，并非是全部通过计算机来完成的。在亲自参观之后，施密特发现，每天的空中加油作业，其实都是在黑板上完成计划和部署的。美军上校Mike Drowley表示：“在指挥中心，我们每天都需要进行任务部署，确定需要加以打击的目标、与之相关的行动需要耗费多少油，以及具体到谁以及什么时候需要等等。想要完全正确且清晰地完成整个行动部署工作，那至少需要八到九个小时的时间。”

而且，这还只是文字层面上的描述。施密特介绍说：“实际上，他们会在黑板上用真实距离，来判断究竟是否能够顺利完成部署的任务。比如说，利用磁铁和塑料卡片，来大致表示作战飞机能够在空中停留的时间长短等等。”

Milo Medin是谷歌副总裁，同时也是国防创新委员会的委员，他介绍说：“在日常的任务部署过程中，有很多工作都是需要手动完成的，有很多数据也是需要手动输入的。”

所以，对于一家搜索巨头的负责人来说，施密特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空军基地是否能够充分享受现代软件带来的便利。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同为国防创新委员会委员的Richard Murray，是一位来自加州理工的教授。在参观了该指挥中心之后，他表示：“虽然他们确实拥有软件程序，但那些程序却无法真正解决日常工作过程中的问题。这一点，着实让人难以理解。或许有人会说，可以尝试着去修正那些程序，让它们发挥出自己应该发挥的作用。但很可惜，在联邦政府的监管规制之下，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按照美国国防部的标准程序，诸如空军基地指挥中心使用的这类软件系统，在竞标过程中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在正式送到用户手中，竞标胜利的承包商要完成从设计到构建再到认证以及最后的测试步骤。而且，每当有一些代码需要进行更改的时候，都需要重新经历上述复杂过程的每个步骤。这也就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现如今空军基地指挥中心使用的软件系统，从20世纪90年代用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什么大变化的原因所在。

但是，就在国防创新委员会的参观结束之后，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相关部门就决定对卡塔尔空军基地指挥中心的软件系统进行更新升级。新系统能够帮助该中心节约时间和资金投入，每个星期省下来的钱达到几百万美元。在诸多优秀工程师的努力之下，几乎所有软件程序都进行了全面检修。

联合办公

其实，要说美国空军最新的技术进步，很多人可能都想象不到，那就是联合办公。在波士顿的WeWork联合办公空间中，空军征招人员会对每天的工作进行总结报告。他们当中，没有人穿制服，也没有人穿飞行装，大多数人就只是牛仔裤和运动鞋，还有一些人会穿印有团队logo的T恤。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一群穿着普通T恤、窝在波士顿普通办公大楼中编写代码的人，似乎与空军没有多大关系。但其实，这样一种奇怪的风格，至少说是与众不同的风格，正是美国空军想要的。这些人只所以穿得不像飞行员，更像软件开发员，是因为他们确实就是软件开发员。在办公室里，有的就只是工程师、键盘和显示器。而且，除了空军征招的工程师，还有不少来自Pivotal Software和其他普通公司的软件工程师。

甚至有时候，你都无法分清，究竟哪些才是美国空军征招的，而哪些只是来自Pivotal Software。所有人就在这样一个小空间内，完成日常工作上的交流互动。当然，地方虽然小，前来参观考察的人可不少，比如说施密特和国防创新委员会的委员。

至于卡塔尔空军基地指挥中心的软件系统升级，不得不提的一个人就是Raj Shah。当时，他也和施密特一起参观了指挥中心。

每晚花六个小时手写任务卡片

当时，Shah是国防创新实验小组的管理合伙人。此前，他是曾经是一位战斗机飞行员，参加过伊拉克的军事行动。用他的话说：“当时，我们一天要加四次油。所以，我清楚地知道，那样一种任务部署流程的效率有多低。”

对于这样一支每年需要飞行2.5万次的空军队伍来说，空中加油协调问题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很明显，仍然用黑板来进行任务部署肯定是不可行的。

他回忆道：“2006年，我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我通过邮件拿到了一份打印版本的文件，上面写有每个人派遣驻扎的国家和地区。而我的任务，就是给每位飞行员分发物资。所以，在随后的两个星期里，我每天晚上都要花上六个小时的时间来制作卡片，标出飞行员和他们的任务。当时，我就想这么大的工作量，我必须得想个办法。最后，我选择了Excel表格。”

其实，在指挥中心，有很多应用程序的运作流程都像这么复杂。对于那里的人来说，所有的创新工具似乎都离不开Excel表格和幻灯片，因为基地条件允许的工具就只有这些。

就连选择和分析攻击目标，以及将目标信息传递给飞机中的飞行员，都是采用相同的工具。通常情况下，甲从某一系统的显示屏上读取出来的信息，需要乙在另一系统的显示屏上手动输入进去。中将Jeffrey Harrigian表示：“正是这样一种手动书写输入的过程，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犯错风险。虽然士兵们尽自己最大努力保证所传递信息的准确性，但很明显，我们可以采用一种更好的方式来将信息的出错率降到最低。”

如果说，在二十几年的时间中，空军基地指挥中心的软件系统都没能实现更新升级，那就已经不是尝试或努力与否的问题了。早在2006年，是Lockheed Martin拿到了价值5.89亿美元的合同，目标就是针对全世界范围内的20多个空军基地指挥中心进行软件的标准化、现代化、可持续和创新发展。虽然随后一年，它确实拿出了更新版本。但到2013年，它便甩手不干了，随即由另一家国防承包商Northrop Grumman负责后续工作。到2016年秋天，也就是Shah和国防创新委员会参观卡塔尔的时候，Northrop不仅白白耗费了几年时间毫无进展，更是超出预算多花了上亿美元的资金。

所以，黑板问题立即引起了Shah的重视。当时，他所带领的实验小组，恰巧就处理国防难题。而他又认识一位专门研究这类问题的中校Enrique Oti，当晚就给他打了电话。

尝试直面风险

当时，Shah提议先不要把目光放在整个系统上，而是着重解决空中加油的黑板部署问题，并且从实验小组拿出了一笔资金作为支持。Oti通过邮件召集了多位会编写代码的空军士兵。当然了，其中也有一些其实不会编程，但谎称自己会编程的士兵。虽然自己也没有任何软件开发的背景，Oti还是决定从中挑出六个组队尝试一下。

用他的话说，虽然编写代码、软件开发，与开飞机作战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领域，但还是想冒险尝试一下。

到2017年4月，卡塔尔已经用上了名为JIGSAW的全新空中加油部署工具。Oti介绍说，从开始研发到投入生产再到运用到实际作战，总共只花了四个月的时间。要知道，一般情况下，美国国防部的软件项目，大概都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据Shah介绍，JIGSAW总共花费了220万美元，不仅能够节约时间，而且实用性非常强。

解除与Northrop的合约

就在JIGSAW投入使用之后，Northrop居然又伸手向国防部要钱。因而，在四月中旬，它终于接到了“停工”通知。到六月，双方之间的合同正式终止。无论是美国空军还是国会，应该都认为Northrop的研究不会取得实际性的成果，还是要尽早叫停。

而波士顿的编程人员，则主要负责根据军队中的实际技术需求，来自主研发出能够切实解决难题的产品。至于外聘工程师和高管，除了真才实学，还需要考虑安全和保密的问题。毕竟是与国家国防和军事相关的研究任务，所以从文化角度来看，还是有不少与之相关的文化问题需要考虑的。

从关键处解决难题

施密特表示：“想想以后，历史书上记载我们对美国国防的贡献，就只是参观考察，还是蛮有意思的。我们就只是去看了一看，发现了问题所在，随后就有专门的人去动手解决相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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