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Building 8黯然退场的幕后：Facebook进军硬件的野心与无奈

Regina Dugan在Facebook担任副总裁的时间相对较短，在她的任期内，她每周都要和一个团队开会。自2017年10月17日起，在她管理先进项目实验室Building 8的一年半时间里，她称这个会议为标准会议。

但这一次，曾在谷歌工作过4年的硅谷资深工程师兼高管Dugan要宣布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据Building 8的前员工说，她几乎要哭了。她告诉团队里的几十个人，她要离开公司，自己去探索新的想法。

这令人十分震惊，不仅因为Dugan 18个月前才加入Facebook，还因为Building 8倾注了Facebook进军硬件领域的绝大多数希望，而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迫切希望进入硬件领域。2016年4月，当他宣布聘用Dugan时，扎克伯格表示：“未来几年，Facebook将在这方面投入数亿美元。”

Dugan的离去标志着Facebook遭受了一个巨大的挫折。Facebook一直在努力打入硬件市场，而它的主要科技竞争对手苹果、谷歌、亚马逊和微软都找到了各自的成功之道，无论是通过流行的消费电子产品，如iPhone和Xbox，还是来自亚马逊和谷歌的流媒体设备和语音助手。

2018年12月，Building 8在成立两年半后被解散，团队的核心成果成为了Portal。这款产品是Building 8唯一公开推出的产品，它是一款视频通话设备，但迄今未能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获得吸引力。

打造Building 8的经历突显出了Facebook的核心困境，该公司正寻求将业务拓展到移动广告以外的领域，并拓展到开发、制造和销售消费设备这一成本高昂的业务。而目前移动广告收入占Facebook总收入的93%。编程是Facebook的核心基因，但该公司的黑客文化与硬件开发的现实存在着冲突。硬件开发需要更长的时间跨度，需要与大量制造商和经销商建立关系，所有这些问题都远远超出了Facebook的核心。

此外，虽然该公司仍在继续努力开发Portal，但在此期间，经过一系列隐私丑闻之后，消费者对它的信任不断恶化，这使得很难吸引消费者购买Facebook品牌的相机放在客厅里。

这关系到Facebook可能会错失一大笔收入。根据1月份的一份研究和市场报告，到2024年，包括扬声器和娱乐产品在内的智能家居市场收入预计将达到1514亿美元，高于去年的766亿美元。这份分析没有将Facebook包括在30多家被列为潜在关键参与者的公司之列。

我们在报道Facebook面临的硬件挑战时，以Building 8的兴衰为例，采访了该团队的十几名前员工。这些员工要求匿名，因为他们没有被授权讲述自己的经历。

Dugan拒绝就本文接受采访。

一位有远见的领袖

Dugan拥有加州理工学院机械工程博士学位，她在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工作获得了科技行业的认可。2009年至2012年，她担任了该计划局的主任。谷歌于2012年聘请她在摩托罗拉移动内部创建先进技术与项目的团队。即使在2014年将摩托罗拉出售给联想之后，谷歌仍保留了该部门。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谷歌内部，Dugan直接向Sundar Pichai报告。当时，Pichai是产品总监，但负责日常运营，最终于2015年8月晋升为首席执行官。2016年4月，谷歌聘请摩托罗拉前总裁Rick Osterloh担任硬件高级副总裁，Dugan因此失去了部分与Pichai的直接联系。

当时，扎克伯格正考虑扩大Facebook的硬件业务，此前该业务主要限于两年前收购的虚拟现实头显制造商Oculus。在亚马逊的Echo音箱获得成功后，扎克伯格希望Facebook也能够拥有自己的智能家居设备。

在Dugan离开谷歌的公开辞职信中，她在Facebook上写了一篇450字的帖子，称这是“苦乐参半的一天”，但表达了她对做自己最喜欢事情的兴奋之情。

她写道：“大胆的科学在产品中大规模地传播，这些产品让人感觉几乎像魔法一样神奇。Facebook有许多创造的可能性。”

她进入Facebook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有潜力开花结果的早期项目。她找到了一个代号为“小脚”的原型机，这是一台放在电动基座上的iPad，可以探测到房间里的一个人，并朝那个方向旋转。

随着扎克伯格推动他的公司优先考虑视频项目，Building 8决定使用“小脚”作为消费者视频通话设备的基础。该团队与获奖摄影师、纪录片导演Lucian Perkins合作，开发了一种功能，使设备的摄像头能够聚焦在取景框中的诉说者上。

这台机器的想法是建立一个连接，以数字方式缩短亲人之间的距离——一个门户。Building 8测试了该设备的尺寸，还测试过与大屏幕电视一样大的版本。一位前Building 8的管理人员说，最理想的体验是一种尺寸从墙壁到天花板的产品。到2016年底，该团队已经完成了一个原型和演示，并向Facebook首席技术官Mike Schroepfer进行了展示。

内部的紧张情绪

Building 8的“8”代表了Facebook上的字母数量。它的实际位置在加州门洛帕克Facebook主园区59号楼内，离标志性的大拇指向上的巨大标志不远。在那里，2017年6月，一些精心挑选的员工参加了b*8 Underground季度活动，旨在展示Building 8的工作。

独家邀请函以不锈钢板的形式送达参加者手中。为了参加这次活动，参加者需要将邀请函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将邀请函放在一台机器上，机器会将这块钢板切割成开瓶器。然后工作人员把开瓶器和一瓶啤酒递回来。

在公司内部，Facebook的员工可以看到Portal的早期版本，以及其他的一些实验，比如人脑-电脑操作界面，旨在让人类通过大脑控制一种设备；还有红杉项目，这是一项增强现实探索，类似于《钢铁侠》电影中的全息电脑。

但当员工们对Building 8的创意感到惊叹时，紧张气氛也随之开始酝酿。一些工作人员对Building 8的保密工作感到不满——你进入公司大楼需要一个护卫随身跟从。据两名前高管说，该团队花钱大手大脚，每年在供应商、顾问和炫耀活动上花费超过1亿美元。

公司还有内部不稳定因素。来自硬件行业的人对Facebook不切实际的生产时间表感到震惊。该公司前员工说，预计Building 8将在一年内推出第一款产品，这通常只是开发硬件设备所需时间的一小部分。Facebook的一位发言人对这一事实提出了质疑，并表示，预计Building 8不会在这段时间内发货。

然后便是Facebook的耻辱。在2016年大选中，该公司扮演了传播虚假信息的角色，团队意识到它面临着巨大的公众信任和隐私问题。

做硬件是很难的

Dugan的研发进度是Building 8与其母公司之间产生摩擦的一个关键原因。她当时正在制定为期两年的时间表，但在2017年8月，Facebook做出了一个旨在加快其进度的决定。

Schroepfer宣布，长期负责公司广告和业务团队的副总裁Andrew Boz Bosworth将负责Oculus和Building 8等消费类硬件的管理。Bosworth是扎克伯格的忠实粉丝，他于2006年加入该公司，但他在硬件方面没有什么经验。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意味着Dugan的末日即将来临。不到两个月后，她突然宣布离开公司。Dugan的前同事说，目前还不清楚她是被解雇还是主动辞职，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她的许多副手都跟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Bosworth任命跟随Dugan从ATAP来的Rafa Camargo为临时主管。前员工表示，在技术决策方面，Bosworth几乎没有提供任何指导。

Camargo在接受采访时表示，Bosworth的贡献是巨大的，他负责Facebook自2018年5月推出Oculus Go以来发布的所有设备的硬件、软件、营销、上市和制造决策。

Camargo说：“要按时、按质、按量、按需地推出产品是极其困难的，而他在这方面的表现是最突出的。”

在Building 8一片混乱的过程中，到2018年初，Facebook面临着一个更加生死攸关的问题，这使得该公司加快了将Portal推向市场的步伐。

同年3月，多家媒体报道称，总部位于伦敦的政治咨询公司剑桥分析不当访问了多达8700万Facebook用户的数据，这一丑闻导致该公司股价螺旋式下跌，最终导致扎克伯格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创建一个“以隐私为中心的社交平台”。

几天后，Bosworth告诉他的团队，Facebook在用户信任方面已经跌至谷底，并表示现在不是开发Portal的最佳时机。他没有提供预计的发布日期，只是说团队将重新考虑Portal的设计。

Facebook的发言人表示，由于公司的计划总是在2018年秋季发布产品，所以Portal也会如期推出。多名曾在Building 8工作的员工表示，该项目已经多次被推迟。

去年11月，Facebook终于发布了两款Portal视频聊天设备，它们都增加了摄像头罩，这样用户就可以挡住镜头，以确保隐私不会被窥探。

但Portal发布后立即就遇到了隐私问题。在告诉Recode，Portal收集的数据不会被用于针对Facebook用户投放广告的一周后，该公司收回了这则声明，并称，由于Portal的软件是建立在Facebook的Messenger基础设施之上的，因此它会收集相同类型的数据，并可能用于通知广告。

在Portal发布一个月后，Camargo宣布Building 8已经不复存在，该团队现在更名为Portal。2018年初，剩余的研究项目被转移到Oculus Research，后来改名为Facebook现实实验室，总部位于华盛顿雷德蒙德。这就是该公司正在开发的大脑阅读界面——一种非植入性可穿戴设备，允许人们用大脑直接通过他们的意识来打字。

Portal的销售着实令人失望，Facebook已多次将其降价。根据IDC的数据，自发布以来，该公司已经出货了5.4万台Portal设备。消费者情报研究合作伙伴组织的Michael Levin将Portal的市场份额和消费者购买意识描述为“非物质的”。

Facebook的代表说，IDC的数据不准确，但不会提供官方数据。Camargo表示，无论在销售额还是用户参与度方面，Portal都超过了Facebook的预期。

“我们对此非常兴奋，”他说。

今年4月，CNBC证实，该公司正在开发一款语音人工智能助手，可以用于未来的Portal设备，以及Oculus头显和其他项目。Bosworth在6月的Code大会上表示，公司计划在今年晚些时候推出多个新版本的Portal设备。同时，Camargo表示，Facebook正在开发新的增强现实产品。他补充说，通过构建Building 8的失败经验，Facebook学会了如何持续地构建多个、复杂、高质量的产品。

预计未来的设备之一是代号为Ripley的项目，Cheddar曾报道过这个项目。Ripley是一款内置摄像头的小型设备，它被设计成可以安装在电视机顶部，将电视机变成一个Portal屏幕。

Bosworth在Code大会上说：“硬件将会进入家庭。我们希望确保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是通过硬件的亲身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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