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版信息流致股价大跌、CEO身家蒸发33亿，Facebook这招值吗？

当周四晚上有关Facebook新闻源将要大幅改革的消息传出时，媒体和出版界大为震惊。但是在Facebook内部，反应却明显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Facebook的一位员工说：“没有人关心新闻源会如何变化。”

虽然这些变化已经让Facebook的市值减少了250亿美元，也让出版商充满了焦虑，但是似乎并没有在Facebook的排名上产生太多的讨论。截至周四晚上，它甚至没有出现在公司内部的问答板块上。

但是对于大多数使用这一全球最大社交网络来吸引内容关注的人来说，这种变化是很突然的。虽然Facebook一直以来因其无止尽的产品调整而饱受批评，但这一次似乎却是战略眼光的实质性转变。这是Facebook首次承认其核心功能——新闻源——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式发挥作用。它被传播假消息的造谣者所滥用，也被外国政府用来干涉选举。这让人感觉非常不好。

从很多角度来说，Facebook此次对新闻源的变动计划是公司帮助创建在线公共广场的撤退。他们默认了这个公司最伟大的新闻实验失败了。而现在，Facebook想要回到一个理想化的安全空间，没有超级党派的页面，没有错误信息和假新闻。但是，当你是近20亿人的家时，没有什么变化是简单的。 Facebook的快速发展，破坏了事物，也改变了世界生产、消费和分享信息的方式。想要改变一个十多年来已经成为最具破坏性的社会实验之一的事物绝不只是仅有一点困难而已。

Facebook已经为新闻源打造好了全新的框架，这将让用户可以在更好、更安全的平台上建立关系，而不是浪费时间来被动的接受内容。扎克伯格告诉“纽约时报”，这将不再是浪费时间了，而是让花费在Facebook上的时间更加有价值。对于扎克伯格来说，有价值的时间消费不仅意味着与朋友和家人更多有益的互动，还意味着更少的错误信息和假新闻。对于一个始终把参与和关注置于首位的公司来说，这种无私的框架感觉就是一次背叛。而且，这也是一些前高管无法接受的。

Facebook的一位前雇员说：“因为无私，他们在这里获得了太多的信任。这让我不再过度的聚焦于假消息上，而是让人们把Facebook视为与亲朋好友分享生活动态的地方。”

根据多个消息来源，在过去的五年里，相较于Snapchat、Instagram、iMessage等诸多社交平台，Facebook已经失去了这种“亲朋好友之间的分享互动”。这位前高管说：“在过去的几年里，Facebook的使用时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下降。Facebook的研究表明，如果朋友/家庭的内容比例太低，那么人们就不再认为Facebook是有价值的了。”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前员工对Facebook的此次变动心存疑虑。他说：“我不认为这会奏效。我认为这是‘一举两得‘的尝试，他们会因为解决了假新闻问题而受到媒体褒奖。”

一些外部观察员也对此表示同意。前白宫首席数字官和资深硅谷人Jason Goldman表示：“我认为解释的更清楚一点可能会更容易理解，那就是‘我们需要让人们参与到更多的东西’而不是‘我们想让世界变得更好。’”

对于出版商来说，这种变化的影响会是各种各样的。它可能会改变媒体和新闻机构一直在吸引观众的方式，甚至会让他们创造和呈现内容的方式发生巨大的改变。各大出版商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的，既有表示广泛关注的，也有表示愤慨的，还有的表达了不情愿的乐观。

这种转变一定会给出版商带来巨变，但却并不能保证能够增加于朋友之间的有意义的互动，也无法保证能够解决假新闻问题。虽然这可能会减少错误信息的偶然发生，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这些改变也可能只会产生一种保护泡沫，让具有类似意识形态的群体失去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同时，新闻源转入更加封闭的群体和社区可能会加剧假新闻的误导作用。正如一位平台主管所说的那样：“正是由于这些朋友和社区的团队，最终让一些人成为极端的反对者。”

一项调查显示，45%的美国成年人表示他们至少从Facebook知晓了一些新闻。如今，这一转变将会是一个潜在的风险变化，可能会给新闻消费者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去年年底，由于选举干预危机的影响，Facebook不仅重塑了媒体，而且还以不可知的方式重塑了我们的生活。它用其影响选民和颠覆传统广告的能力，改变了我们的政治格局。以特朗普为例，它甚至减少了候选人依靠主要政党的需要。

另一位前高管表示：“在世界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媒体机构的内容被排除在外。Facebook已经成为公共内容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应该警惕任何会破坏平台效用的事物。媒体处于帮助我们的社会应对当前挑战的第一线，Facebook有义务像朋友一样帮助社区与信息联系在一起。“

所以，随着Facebook占据了我们生活的中心地位，代表了我们更广阔的文化，它的退却感觉不像是一种无私的行为，而是放弃了Facebook可能从未真正想要负起的公民责任。

Facebook与新闻的关系一直很艰难。该公司多年来一直努力在自己的平台上好好运行新闻。它聘请了趋势新闻策展人，它与出版商合作，付费让他们创造实时内容，并托管他们的文章。但Facebook对新闻的承诺一直受到喜欢偏好和参与的算法方法的阻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新闻其实一直与Facebook的目标相背。人们不喜欢坏消息，分享有争议的观点可能会导致消极甚至不友好的用户体验，这也是Facebook眼中最终极的负面结果。所以，从很多方面来说，Facebook宣布的这一变化其实是它长期以来挣扎于新闻的合乎逻辑的结论。Facebook的另一名前雇员说：“Facebook上的新闻实际上已经在伤害而不是帮助他们了。”

听到了Facebook内部人士的说法，目前还不清楚该公司究竟想要在这场媒体游戏中获得什么。其中一位说：“公众内容最初是为了与Twitter进行竞争。”Facebook的推荐数据也证明了这一点。2013年末，就在Twitter上市前几周，从Facebook推荐到200多家出版商网站的流量从2013年的8月到10月上涨了69%。正如前员工所解释的那样，那次用来展示力量的运作，最终并没能摧毁Twitter，但却让Facebook偏离了自己原本的目标。

那么，2018年的新闻源转变在Facebook总部掀起的浪潮越来越少，也就不足为奇了。多位前雇员表示，这一新举措将逐渐被Facebook员工所接受。一位前高管表示：“在各地扼杀更多新闻和名人内容总是被视为Facebook主要关注连接人群的代价。其实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提高性能、修复破损的桌面网站，或者试图改善平庸的核心功能。”

一位现任员工反映了这种情绪，并指出公司内部的变化正在被视为走出了积极的一步。他们说：“Facebook将会变得更加本地化，我认为整体来说，这对人类是有好处的。”

不过，在经过Facebook及其高管多年的大力宣传之后，很难不把该公司对其新闻源的改变看作是公司被超越、并最终未能为新闻提供新方式的标志。更重要的是，这感觉就像是扎克伯格和Facebook整体野心的缩减。新闻游戏对Facebook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但它也成为了亿万人生命的核心。即使新闻业务被排除了，Facebook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广告技术公司之一，也是许多充满活力的在线论坛的归属地。但问题是，对于想要从根本上重塑世界的这家公司来说，这就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