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通创投毛嵩:好案子投出来,投资人只是加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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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嵩迎面走来。他笑称,身着的黑色衬衫是时隔三年又重新翻找出来套在了身上,有些别扭。平日里,休闲舒适的T恤、短裤是标配,一年四季如是。谈话间,毛嵩的语速很快,除了偶尔停下来拿起手边的可乐润喉,几乎没有停顿。

2013年,毛嵩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加入高通创投,开始了投资人生涯。进入这个行当已有八年的光景,毛嵩用“稳健”两个字形容自己比较欣赏的投资风格。

“我所投的案子,投完之后不要有surprise,不要出意外。”相比于投资的预期回报,毛嵩更加关注案子的风险,“估值涨幅固然是有吸引力的,但是对创业企业而言,正向的现金流更加重要。”

他会在前期评估案子时把未来可能的风险一一列清楚,并作出相应的预案。毛嵩的观点是:高回报固然是大家都追求的,但一个合格的投资人,投资判断其实是在预期收益和潜在风险之间做平衡。

毛嵩不认为投资是一门艺术,工程师出身的他比较相信概率本身。相比几年出手一个项目的慢节奏,多投一些、风险分散一些,在他看来是更好的策略。“眼光特别准,投一个成一个,这个我是做不到的。”

而这些,和他本身工科生的理性思维模式密不可分,看重数据,并非感性地出手。甚至,当对某个案子一见钟情后,他往往会先让自己“冷却”下来,将项目放置一两个月后再看,以使自己能更加专注项目本身,避免出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冲动。

毛嵩主投的赛道为人工智能、扩展现实(XR)、自动驾驶及车联网等领域,先后投出了商汤科技、极视角、大象声科、耐能、贝尔科教、纵目科技、忆恒创源等公司。他用三个词来总结自己投资的优势:有好奇心、纯粹、勤勉。

历时三年出手“纵目科技”

纵目科技创始人唐锐是毛嵩清华电子系的同门师叔。早在2016年,两人就沟通过投资合作意向。彼时的纵目科技是汽车行业中一家提供环视辅助驾驶解决方案的二级供应商,正计划一场大的业务变革,考虑直接为汽车主机厂供货,即由车厂二级供应商转为一级供应商。

毛嵩对此举的风险有些顾虑:一是要成为一级供应商,纵目需要自建工厂;二是转型后,纵目现有的一级供应商客户,都会变成竞争对手。出于此,毛嵩并未着急出手。

不过,他和唐锐一直保持联系,默默观察着纵目的发展轨迹。两年后,唐锐又找到毛嵩,告诉他工厂建完了,牌照也已办妥,纵目现在已经是一级供应商了。

这时的毛嵩才终于下定决心启动投资流程。有了此前三年多的接触,投资进程推进得很顺利,不到5个月就走完了从项目过会到打款的所有流程。

2013年,唐锐放弃了英国CSR半导体公司的高薪职位,创立了纵目科技。在公司最糟糕的时候,他毅然放弃个人财产支持公司发展,至今仍坚持拿着很低的工资。“我们俩有一个共识,公司的每一分钱,无论是融资得来的还是业务赚来的,都很宝贵,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毛嵩喜欢这种对待创业All in的人。他进一步解释,“All in”的意思就是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创始人有破釜沉舟去对抗风险的决心和能力。这是一个创业者必须有的心态。

此外,还要看一个创始人是否具备能够成为一家伟大公司CEO的潜质。毛嵩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很少有创始人能从创立公司伊始一直把公司带上市,因此在某些关键时刻,需要掌舵人有足够的格局把位置让给更合适的人。

通常,在整个尽职调查过程中,毛嵩会从早上7点到半夜12点对公司进行电话轰炸,与管理团队外部合作方以及竞争对手探讨各种问题。在投资这件事上,毛嵩有个习惯,投资前一定要和项目创始人深谈三次以上,聊人生、聊理想,坐下来喝杯茶、吃个饭。这个过程,对于毛嵩而言,既是学习的过程,也是在了解创始人的真实想法。

“需要建立彼此的信任,投资人和管理团队就像结婚过日子,以后一起工作肯定会有分歧和矛盾,但是双方一定要彼此信任。”毛嵩称。

教育领域的“创”与“投”

从清华毕业后,毛嵩先在SK电讯工作了三年,后去美国密歇根大学念了两年的MBA。在美国读书期间,毛嵩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毛嵩加入了几个小伙伴在国内办的一个教育公司。白天时间,毛嵩照常上课。到了晚上8点,他就开始打电话忙起国内的业务,一直到凌晨5点国内下班了毛嵩才睡觉。早上9点,他再爬起来去教室上课。折腾的两年时间里,毛嵩用这份兼职创业为自己挣得了学费和生活费。

此外,他还利用自己考GMAT高分的优势,与朋友们办起了GMAT培训班。“那时所谓的创业就是开了个小作坊,用自己的时间换点零花钱。”

毛嵩对教育这行有着独特的感情。

2016年,毛嵩邂逅了贝尔科教。这是一家专注为低龄儿童提供机器人线下教育的服务提供商。机器人教育被归类为STEAM教育,在那时的线下STEAM教育领域,贝尔科教排名不算靠前,门店也仅有小几十家。

相比于新东方所在的出国英语教育或学而思所在的考试辅导,毛嵩无法判断机器人教育是否也有那么刚性的需求。

在研究了几个对标公司之后,他发现,只有贝尔科教的收入是大部分来源于授课,其他则更多是来自于玩具销售。

在毛嵩看来,教育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特点是购买服务者与享受服务者往往并不是同一个人。同时,老师的话对家长又有着比较强的说服力,有点类似于大夫和病人的角色。因此,家长侧的教育支出偏被动消费。对于这种行业类型,谁离客户越近,就越有发言权,越有获取客户的优势。

让毛嵩决定出手投资的主要原因是,在尽职调查过程中,贝尔科教展示了他们在线下拓店和招生方面的强大执行力。“这个团队的基因就是很擅长线下开店这件事。”

他还发现,公司可以最大化线下地推能力,除了自己的直营店,团队还为运营乏力的加盟店提供一个月代运营服务。事实证明,贝尔团队一个月代运营实现的线下店收入,比加盟商自己干一年的收入都要高。“这个计划让加盟商特别高兴,搞了几个月之后,加盟商都排着队问贝尔团队到哪了,啥时候来帮忙。”

过去的三年间,贝尔科教的线下店由几十家增至近千家,营收规模从几千万增至数亿。

经历了创业者和投资人两种身份的毛嵩,也深刻体会了初创公司业务层面与资本配合的重要性。

他坦言,投资工作做多了,会愈发觉得知识面窄,发现自己不知道的越来越多,这就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加谦逊,不停地向身边懂行的人学习。“好案子投出来,投资人只是加速器,公司真正的功臣还是团队。”

与“掌通家园”老叶的战友情

毛嵩一直强调:一个好的投资人,不是投项目投出来的,而是管项目管出来的。

投后管理,在毛嵩的投资工作中占到了一半的比例。这其中,与掌通家园CEO叶荏芊之间的情谊,被毛嵩形容为战友之间的情谊。

毛嵩亲切地称他为“老叶”。

2014年,彼时的掌通家园叫“神州鹰”,刚拿了A轮融资,面临着棘手的转型问题。神州鹰最早的业务是做视频监控服务,并将可以观看监控的载体由电脑升级为手机,主要的应用场景是超市等有监控需求的场所。

那时公司员工只有百余人,团队只能将安装摄像头的工作外包给集成商。集成商安装设备时很高兴,因为每装一个就有钱赚。可摄像头是有耗损的,坏了就要面临售后维修的问题。维修这件不盈利的事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客户投诉接踵而至,导致整个商业模式出现了严重问题。

毛嵩在那段时间给老叶打了无数个电话,每周两三个电话,一次一个多小时。办公室、家里、出差的路上、大会现场……在这些地方,远在厦门的老叶和毛嵩通过无线电波,传递着彼此的焦虑。

“在公司碰到困难的时候,创始人是孤独的,需要有人和他站在一起。”毛嵩称。

为了摆脱现有的困境,毛嵩和老叶查阅了神州鹰监控平台背后的大量数据,做表格、做分析。那一整年神州鹰的董事会材料都是毛嵩帮忙写的。拨开麻线团一般的数据迷宫,他们发现,有一类客户,虽然体量不大,但是摄像头使用活跃度却很高,这类客户就是幼儿园。

从一家监控解决方案公司转型为幼教服务公司,跨度实属不小。那次董事会上,一群人吵吵嚷嚷。

老叶一拍桌子,赌一把。

老叶将试验地选择在四线以下小城市的留守儿童幼儿园。这里的孩子和家长相隔千里,家长有着强烈的看娃意愿,也愿意为看娃支付一定的费用。这样的幼儿园装了摄像头,往往一个娃的背后能带来五六个家长用户。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在和集成商的合作中,老叶搞起了招商模式。整个链条中,公司充分让利给当地集成商和幼儿园。集成商只需要交一笔定金,公司就将一定区域内的业务都承包给集成商,并承诺后续看娃服务也给集成商提供持续的收入。

集成商对这一模式表现积极。有一次,老叶邀请毛嵩参加神州鹰在厦门的招商会,现场无比火爆,四五百个集成商排队要求成为神州鹰的事业合伙人。老叶笑着对毛嵩说:“老毛你看,我开一个宣讲会这么多人加盟,不用融资了。”

沿着正确的业务方向,公司像滚雪球般越做越大。后来,“神州鹰”改名“掌通家园”,一跃成为国内Top级的幼教家校沟通平台。

在随后的几次融资中,高通创投作为早期投资人实现了退出。但从老叶的身上,毛嵩看到了创业者的激情,也享受陪他一起成长的过程。

天才班里走出的学霸

初中时期的毛嵩成绩名列前茅,是一枚妥妥的学霸。在老师的建议下,他并没有直升本校的高中,而是选择离开老家,考入北京某个尖子生班级。

“同学们都很聪明,有些就是天才,智力一辈子追不上的那种感觉。”与这样一群人每天7*24小时在一起,大家你追我赶的氛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班级里不限制学习节奏的模式培养了毛嵩快速学习的能力,对后来的投资产生了很大的裨益。“我不是最聪明的,但是成绩还不错。”

三年后,在北京市数学和物理竞赛中,毛嵩均考出了前三名的成绩,保送进入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

在清华园七年的浸染,造就了毛嵩的理性思维方式。加之高三在北京大学旁听了一年,他身上混合了两所高等学府的气质,既有外向活跃的一面,也有着工科男的坦诚与沉稳。

在研究生阶段,毛嵩决意自力更生。

最早,他通过清华家教中心的介绍,做起了时薪30元的家教。为了赚更多的钱,毛嵩后来又在学而思的课外辅导班给初中孩子们讲奥林匹克数学。“那时候学而思才刚刚开始,小班一节课的课时费也就80块。”

除了家教,毛嵩也开始接一些和所学专业相关的技术项目兼职。印象深刻的是给一家心电图仪设备公司做电路设计,限期一个月,酬劳为6000元。毛嵩一激动,花了一晚上就完成了。

第二天公司为了奖励毛嵩,提前预支了一半的项目费用给他。当拿到厚厚的一沓钱,毛兴奋地跑到楼下,想买包好烟来犒劳自己。在65元一包的软中华和45元一包的硬中华间纠结了半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这之前买包六块五的红塔山都觉得奢侈。”毛嵩笑称。

尝到了甜头,他在兼职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忙时做四五份兼职。“我不太浪费时间,我的人生总是好几件事同时在跑。”研究生三年间,毛嵩早早体会到了赚钱的艰辛,毕业找工作时,面试官都评价他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依旧是那个理性思维的技术男

毛嵩的外婆是一名数学教授,从小就以游戏的方式锻炼他的简易逻辑能力。这培养了日后毛嵩喜欢根据事实做判断,不随意猜测的个人风格。

体现在to c的投资上,则是不仅仅要做案子的尽调,亲身体验也必不可少。

2014年,在投资“薄荷健康”这个减肥项目时,毛嵩身体力行,4个月减重50斤,整个人瘦脱了形。他还将自己的减肥经历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发布在薄荷的用户论坛,成为了明星用户。

此外,好奇心重,也是毛嵩做投资的优势之一。一次,在对某家初创企业做拜访时,毛嵩发现好几位工程师正在一个角落里“捣鼓”一个内窥镜,就跑过去研究。这个内窥镜似筷子般粗细,直接怼到手上后掌纹、指纹成像非常清晰。这种零距离成像对于光场和摄像头的工程化设计是比较难的。比如医院里做胃镜,最难拍清楚的是连接咽喉和食管的狭窄位置。

毛嵩认为这是个好东西,便顺势与几位年轻人攀谈起来。了解到他们想要做医用内窥镜,毛告诉他们,虽然技术很漂亮,但是要拿到中国监管部门的审批时间很漫长。

经过多番讨论,几位工程师决定将这个技术应用在金属表面检测上,并以轴承检测作为最先切入点。这群小伙伴就是后来毛嵩所投资的深度视觉公司早期创始团队。

在看技术类项目时,毛嵩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论。

在技术大规模商用之前,会重点关注这个技术板块里绕不开的核心技术点,比如人工智能领域中代表核心算力算法的商汤科技,实现人声增强噪声抑制的大象声科,实现端人工智能算法算力芯片的耐能等项目;随着技术开始商用且逐步泛化到各行各业时,会重点关注促成这种泛化的平台型公司,比如人工智能领域的“App Store”极视角;随着进一步的技术商业化进展,再去关注该技术在某个垂直行业的专业解决方案,比如为轴承提供表面检测解决方案的深度视觉,为汽车提供环视辅助驾驶和自动自主泊车的纵目科技等。

这些年的投资经历,让恐怖片成为了毛嵩最讨厌的电影类型。“胆子小,投资人的胆子都用在投案子上了,还怎么看恐怖片?”

话纵是这么说,但投资这件事依旧让毛嵩甘之如饴,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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