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走向明天:马克·安德森如何赢得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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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

猎云注: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及其背后的安德森-霍洛维茨(a16z)公司已成为美国硅谷风投界的两张不同的名片,在其屡屡创下投资和回报纪录背后,安德森及硅谷本身又有着怎样的发展历程,未来会走向哪?以下为《纽约客》杂志近期的深度报道文章,由腾讯科技翻译如下:篇幅较长,但值得仔细品味。

 

a16z的由来

 

10月份一个明媚的清晨,苏海尔•多什(Suhail Doshi)驾驶着父母的本田思域前往硅谷。他的笔记本电脑中保存着一份只有12页,但价值至少5000万美元的的幻灯片。多什只有26岁,但他已是数据分析创业公司Mixpanel的CEO。他从旧金山来到门洛帕克的沙丘路,希望能吸引硅谷风投新贵安德森-霍洛维茨的兴趣。在办公室里,他站在实木会议桌前,向安德森-霍洛维茨的投资团队及7名一般合伙人进行了演示。通常来说,这些投资人会在投资后获得创业公司的董事会席位,而如果事情搞砸,那么他们将毫不留情地踢走创业者。

当多什拿出消毒纸巾擦手时,马克•安德森注视着他。安德森现年43岁,身高6英尺5英寸(约合1米96)。他大大的脑袋已经秃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庞然大物”或“优等生”等形容词。20年前,他是网景的灵魂,这款浏览器推动了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从许多方面来看,他都是硅谷风险投资家中的精英人物:仪表堂堂、40多岁、成名已久,而且还是白人。不过,与大部分风投倡导的“星期五便装日”文化不同,安德森充满信念,非常热情。他是新兴技术的布道者,试图利用技术改变人们的生活。他相信,科技产品将很快颠覆人类的传统行为,例如现金支付(比特币)、食用烹饪食品(Soylent),以及通过虚拟现实去改变世界(Oculus VR)。他认为,硅谷是人类的指挥中心,正迅速走向完美。当他通过推论、数据和反证向你滔滔不绝地陈述时,你会发现他很有说服力。

多什身着栗色T恤和牛仔裤,身材消瘦,看起来甚至有些古怪。在演示的开始,他的开场白是:“全世界大部分人会根据猜测或主观臆断来进行决策。他们要么碰巧做对,要么就会出错。”而如果使用Mixpanel的分析工具,那么情况将得到改善。这款工具帮助基于移动技术的公司准确地了解用户是谁,他们如何使用应用。多什还使用了巧妙的修辞:“我们希望在全世界的每个单一市场中运用数据科学”。在沙丘路之外的其他地方,这样的说法听起来令人觉得盲目自大。然而在这里,年轻创业者需要凭这样的言词来打动身穿V领羊绒毛衣的中年大叔。“普通风投希望看到你的公司正在发展。”多什表示,“而顶级风投希望你向他们展示,你带来了投资未来的机会。”

如果拥有极佳的创意,那么安德森-霍洛维茨将会是你在沙丘路上的一站。该公司通常也被简称为a16z(在英文安德森的“A”和霍洛维茨的“z”之间有16个字母)。自6年前创立以来,该公司已进入了风投行业的第一梯队。凭借迅速的投资、强大的实力,以及给予投资目标的慷慨价格,该公司还获得了另一个昵称:“AHo”。每年会有3000家创业公司联系a16z,这些公司来自a16z关系网的介绍。a16z会投资其中15家公司。其中,至少10家将会失败,3到4家将实现发展,而有一家的规模将突破10亿美元,并成为科技圈闻名的“独角兽”公司。如果足够幸运,那么每隔10年将会有一家“独角兽”公司成为谷歌或Facebook,从而给风投带来数千倍的回报。美国共有803家风投公司。去年,这些风投总共投入了480亿美元,以追寻这一梦想。

多什此前也曾干过同样的事。2012年,他在亚利桑那州图森附近的一家丽兹卡尔顿酒店找到了安德森,以及他的合伙人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随后,他在酒店大堂里向他们进行了展示(并确保他父母的本田思域不在视野内)。多什提到,他对当前的数据库软件感到不满,因此自行开发了产品。安德森随后表示,“这就像是一名年轻的作者说,‘我会写出伟大的美国小说,但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故事。’”a16z给予多什1000万美元,而他拿出了公司的25%股份。

现在,多什再次前来,希望获得更多投资。他按照幻灯片进行了讲解:100%的增长率;每6到9个月员工人数翻番;他仍拥有上次融资时那么多的资金。当安德森喝着一杯冰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多什刚好讲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包括Localytics、Amplitude和Google Analytics。他将对手划入不同象限,并解释了如何击败每个象限的对手。“我将收购一个机器学习团队,也想收购领先的服务器硬件。”而对于自己的竞争对手,他还表示:“我希望收购的一些东西这里没有人能买得起。”他将双手插入口袋,等待投资人的提问。

创业者会用历史作为自己的武器。他们会说:“伟人的历史观是正确的,而我正是伟人。”与此不同,风投往往会给出晦涩难懂的说法。如果他们说,“你毫无疑问会获得投资”,那么就相当于说“投资的不是我们”;如果他们说,“我不能肯定会不会亲自使用你的产品”,那么就相当于说“你的演示太长了”。不过,最优秀的风投会去检验创业者的勇气和他们自己的信心。紧握着椅背,安德森开口道:“那么,描述你所做工作的一种方式就是网络效应。更多的数据给你带来了更多用户,反过来又帮你开发更多服务,获得更多数据,从而再吸引更多用户。如此循环往复。”多什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这样的总结。安德森露出了笑容:他是一名系统的思考者,而他已经知道Mixpanel如何融入系统。在多什的介绍结束后,安德森表示,Mixpanel相当于“在掘金热之中开展了‘镐和铲子’的生意”。

在只有一个点子和几名员工的阶段,创业公司会寻求种子轮融资。当该公司提供了早期用户喜爱的产品,或是耗尽了种子轮资金时,那么又会寻求A轮融资。当产品实现发展之后,它们会去进行B轮融资,以及随后的其他融资。对于创业初期公司,大部分风投在决定是否投资时都会考虑同样的因素。来自纽约的企业家和风险投资家乔丹•库珀(Jordan Cooper)表示:“占70%的风投都会对照一个表格。每月重复性收入?创业者的经验?良好的销售潜力?每月环比增长x%?”风投也会去总结一些模式。如果孩子们都在使用Snapchat,那么就投资类似Snapchat的公司,例如Yik Yak、Streetchat和ooVoo。他们也可以再深入一层。如果两名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的肄业博士生创立了谷歌,那么可以再向有着同样背景的创业者投资,因为他们融合了超强的能力和可以变现的不满。

不过,懂得如何获得千倍回报的风险投资家很清楚一点:创新并没有固定模式,未来总是要比我们想象中更古怪。我们会想象手机和互联网,但却不会想象能飞行的汽车红杉资本领导者之一道格•莱昂(Doug Leone)的说法代表了硅谷顶级公司的普遍观点。“最重要的成果只有在打破你此前的思维模式时才会到来。过去40年中的黑天鹅事件,包括PC、路由器、互联网和iPhone,此前都不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因此,拥有像傻瓜一样的耳朵对我们来说很有用。”优秀的风投总是会关注带有幻想色彩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另一个时代(即未来),一名出身低微的侠客从自己的艰辛经历中获知了一个秘密。这位侠客遇到了贵人(即风投),经历了试炼。他利用魔法(即技术)取得了成功。在故事的结尾,侠客得到了巨大的财富。

在路演会议上,安德森相对慎重。他会将热情留待以后,即a16z评估是否进行投资时。他会提出问题,促使合伙人去思考全新的世界。对于打车服务Lyft:“不要总是去想出租车市场有多大。如果人们都不再买车,那么会怎样?”对于OfferUp:“如果所有在线销售,包括eBay和Craigslist,都转移到移动端,那么会怎样?这样的市场规模有多大?”安德森的主要合作者霍洛维茨也是机敏的经理人,他会使用饶舌歌曲的歌词去鼓励大胆思考,不过他不会去尝试控制安德森。“如果你劝告安德森,‘别总是像要把别人的头骂掉下来’,那么这就错了。”霍洛维茨表示,“因为,当他做出决策是否投入巨资时,他重视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不去好好思考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a16z的公司设计就是为了面向未来而发声,而该公司建立在创始人对矛盾冲突的偏好之上。1996年,当霍洛维茨还是网景产品经理时,他曾写邮件给安德森,批评他以不成熟的方式将公司的新战略透露给记者。安德森在回信中直斥,如果公司失败,那么全是霍洛维茨的错。“下一次你自己去接受他妈的采访吧。”通常情况下,这会导致“友尽”。“当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尊重时,安德森会将你当作癌症,从他的生活中切除。”安德森的一名好友表示,“但霍洛维茨和安德森就像猫和狗一样争斗,随后很快忘记不快的经历。”两年后,网景陷入了困境,公司40%的员工选择了离开。但霍洛维茨表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留在公司。在此之前,安德森从未信任过他人,但这时他开始考虑改变态度。在a16z,他们的角色是互补的:霍洛维茨是负责人员管理的CEO,而安德森则是有远见的理论家,以及公司董事长。不过霍洛维茨指出:“实际上,安德森比我更敏感。他会由于我的肢体语言而感到失望。他会说:‘看起来你对我正在讲的东西感到作呕。’”

尽管安德森是Facebook、惠普和eBay的董事会成员,但他很少会加入a16z所投资公司的董事会。相对于关注某家特定的公司,他更愿意开拓自己的眼界。安德森关注明天的发展,他常常会说:“未来10年、20年、30年将会发生什么”。当他说这些话时,看起来就像是在翻阅自己的谷歌日历。他认为,自己的敏锐来自谨慎的观察和推断。他的做法就像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所说:“未来已在那里,只是分布得不太均匀。”飞行背包的出现已有约半个世纪,但你仍无法在塔吉特买到这样的产品。为了使这些新技术获得进一步推广,安德森会通过所有播客、小组讨论和CNN采访去宣传自己的观点:“伟大的安德森”是一名媒体预言者。他也会在一天内发布100多条Twitter消息,给自己的31万关注带来警句、数据和长篇文字。安德森表示,他喜爱Twitter是由于“这一平台上有许多记者。这就像是一列地铁,而我在世界上的每个报站间都安装了喇叭。”他认为,如果你能足够频繁、足够坚持地发出声音,那么将可以实现“光荣的复仇”。他表示:“我们拥有理论上的狂热者国度。全球4000万或5000万人认为,相对于自己国家的其他人,这一国度中的其他狂热者与自己有着更多共同点。因此你可以选择,自己要加入哪一部落、哪一队伍,或是哪一团体。”Twitter中的国度可以对应至现实世界。

Mixpanel反映了硅谷对“独角兽”的膜拜。在该公司的投资评估会议中,加入该公司董事会的皮特•列文(Peter Levine)报告称,多什在电子邮件中表示,希望自己的公司获得10亿美元的估值。不过,多什也同意以80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公司的10%股份,这相当于8亿美元的估值。安德森表示:“小狗们已经争先恐后地跳出门来抢东西吃。而他还没有做任何营销,并且已经盈利!”

霍洛维茨也惊呼:“他才多少岁?24岁?天哪,我们可以把所有钱都给他!”a16z向多什提供了他需要的全部B轮融资,即6500万美元,获得了该公司的7.5%股份。这一价格对Mixpanel的估值为8.65亿美元。由于未能得到10亿美元的估值,多什有些遗憾。不过他表示,自己可以等待:他的公司正在快速发展,而在当前繁荣的环境中所有人都在频繁融资,因此“在6到12个月之后,我们会成为独角兽”。

对于已投资公司的新一轮融资,风投很少会以独占的方式去追投,以免看不到公司真正的市场价值。用安德森的话来说,这就是:“你可能会以为狗屎像冰激凌一样香甜。”去年秋季,多什面向多家风投进行了路演,但没有任何风投给出的估值像a16z一样高。安德森谈到了他的好友、知名投资人彼得•泰尔(Peter Thiel)的一条经验。泰尔是PayPal的联合创始人,也是LinkedInYelp的早期投资人。安德森表示,当一家知名风投连续两轮领投一家公司时,泰尔会认为,这是一个“强烈的买入信号,而相对于前一轮的涨幅越大,说明该公司被低估得越严重。”泰尔的观点需要慢慢消化。简而言之,当一家公司发展速度很快时,由于风投会在前一轮融资中给予相对较低的估值,因此即使是最乐观的风投也会出现落后。公司增长速度越快,风投落后得就越明显。安德森很喜欢这样的悖论:他们向Mixpanel支付的价格越高,那么根据泰尔的理论,他们完成的交易就越有价值。

然而,大部分公司并非如此。至少,目前还不是这样。

 

硅谷的游戏

 

硅谷位于旧金山以南,与旧金山之间的车程约为1小时,面积约为1500平方英里(约合3885平方公里)。在70年代处理器芯片开始兴起之前,这里被称作圣克拉拉谷。这是一个竞争激烈的舞台,许许多多创业公司试图挑战行业巨头。一些早期员工,有时也包括律师和物业业主,有时会愿意延期获得收入,期待他们的期权能带来高额收益。在这里,员工并不会对某家公司或某个理念忠诚,而只会对硅谷忠诚。投资人纳瓦尔•拉维坎特(Naval Ravikant)表示:“Uber建立在硅谷数千人的努力之上,建立在iPhone、Android、GPS、电池技术,以及在线信用卡支付服务的基础之上。”

风投推动了硅谷的持续发展,并给硅谷带来了“弹药库”。风投就是军火商,能将你的疯狂创意和大把青春变为坐在Thunderbolt显示器前的程序员队伍。苹果微软利用风投的资金起步,而星巴克、家得宝、全食超市和捷蓝航空也都是如此。风投会借鉴《孙子兵法》的每一页,帮助这些公司打开市场。不过,风投的活动也有着令人尴尬的秘密。他们会对陌生人说,他们是投资者,或是从事科技行业,因为在呵护创业者的硅谷,他们不希望仅仅被视为资金的来源。硅谷一名知名风投表示:“我会说,我处身于软件行业。而真相令我难堪。”

以每平方英尺111美元来看,沙丘路有着美国最昂贵的办公室租赁市场。这里的街道上排列着橡树和桉树,其中点缀着平淡无奇的两层楼滑雪小屋。这是一个偏执的乐观主义者社区。顶级公司相互合作,并依次出牌相互竞争。它们会质疑任何一家在前一轮融资中未能吸引到五大风投的公司,同时对领投的风投感到羡慕。它们将这种充斥着幸灾乐祸的关系称作“合作竞争”。风投会鼓吹自己的大胆,但它们会常常抱团,投资相对安全的新技术,例如以笔为基础的计算机、生物科技、互动电视、超导技术和清洁能源等。

在这里,风险投资成为一种职业还要追溯至1968年亚瑟•洛克(Arthur Rock)投资英特尔。英特尔联合创始人戈登•摩尔(Gordon Moore)使用了“秃鹫资本”一词,因为风投会榨干你的所有价值。一些半退休的千万富翁在参加路演会议时常常迟到,如果你不太走运的话,他们会拿走你公司一半的股份,并换上他们选出的CEO。不过,风投也能给你带来帮助。顶级风投的投资是一种认可,有着强大的力量,因此创业者有时会愿意接受低25%的估值,换取这类投资。在线支付公司Stripe联合创始人帕特里克•科里森(Patrick Collison)表示,吸引红杉资本、彼得•泰尔和a16z成为种子轮投资方“是一种信号,能被我们希望合作的银行所关注”。如果获得了大佬们的投资,即使是一家尚未正式推出服务,用户数很少的创业公司,在下一轮融资时估值也能达到1亿美元。办公消息应用Slack联合创始人斯泰沃特•巴特菲尔德(Stewart Butterfield)表示:“你可以充分估计,与高质量风投合作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是向其他风投、潜在员工、用户,以及科技媒体发出的信号。这就类似于你上了哪所大学。”

通过吸引大学捐赠基金和养老金成为基金的“有限合伙人”,风投将获得“弹药”,即数亿美元的资金。风投会在3到4年时间里投出这笔钱,并在长达10年的期限内收获回报。从理论上来说,与创业者类似,风投也是被“延迟享受”所驱动。风投收取的标准费用包括“2”和“20”:每年按基金规模收取2%,以及按最终利润收取20%(类似a16z的顶级风投会收取30%)。有限合伙人的期望收益至少与股市一致,而由于投资标的缺乏流动性,因此还需要有额外的5%。如果是顶级风投,那么期望通常是5到10倍。

目前,风投获得的资金仅占美国GDP的不到0.3%。投资银行Allen & Co负责人赫伯特•艾伦三世(Herbert Allen III)表示:“在整体经济中,风投常常被称作舍入误差。但这些资金带来的影响十分巨大。此外,风投也是作为美国梦基础的乐观主义的主要来源。”另一方面,风投也导致美国人失去耐心的时间越来越短:当前存在的产品很糟糕,能够替代的产品就是好的,除非又有新产品能替代。

企业文化和公民责任是社会的支柱,但风投并不关心这些。纽约合广投资合伙人安迪•威斯曼(Andy Weissman)指出,硅谷风投完美反映了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Schumpeter)所说的“创新性破坏”。他表示:“硅谷风投都是科技乐观主义者。他们有着傲慢的信念,即可以消除所有障碍,实现资本和创意的自由流动。此外他们认为,以创新的方式破坏过往的一切,这是一件好事。”硅谷一些风投相信,如果这一圈子能将美国人整体甩在后面,那么将产生更大的价值。这就是安德森所说的“狂热者国度”。彼得•泰尔更愿意使用“海上家园”一词,即在大洋中建立漂浮的城市。巴拉吉•斯里尼瓦桑(Balaji Srinivasan)是a16z的一般合伙人,同时也担任着所投资的一家比特币公司的董事长。他呼吁所谓的“终极退出”。他认为,美国正在像微软一样僵化,而硅谷已经比波士顿、纽约、洛杉矶和华盛顿特区加在一起都要强大。因此,硅谷居民应当建立“最终独立于美国之外、由科技去运行、选择性加入的社会”。

作为加州的一部分,硅谷的游戏并不在于惊人的情报或是反传统的投资主题。这甚至与财富无关。只要与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同住一个房间,任何人都能成为亿万富翁。实际上,游戏的重点在于预知能力。随后,你需要消除所有障碍,从而更加明确你的目标。这样的障碍包括市场现存的公司、监管规则、习俗,甚至人的因素。那么,你是否不但能看见未来,还能召唤出未来?

 

成长历程

 

马克•安德森常常会提到托马斯•爱迪生(Thomas Edison),但他的家人并非如此。他在威斯康星州小镇新里斯本长大,他的父亲洛威尔是先锋良种公司的销售经理,而母亲帕特则在一家名为Lands’ End的公司从事客服工作。一名了解安德森的朋友表示,“我们从不讨论他的父母和哥哥。关于他们,安德森所说的是‘他们和我不一样,我也不太喜欢他们。’”

安德森偶尔透露的一些细节充斥着陈腐、迷信、令人失望、小家子气的气息。“人类生来的特点就是成为自给自足的农民,这曾是我的期望。”他表示。他谈到,他成长的那个世界充满着“斯堪的纳维亚式的、顽固的、非常自制的人,他们从不知道高兴为何物”。家里的电话是合用线路,而亲戚家农场的浴室则是屋外的厕所。所有人都相信占卜术和农民历上的天气预测。一年冬季,由于家中财政紧张,他的父亲决定不再付钱使用暖气,“因此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砍他妈的木柴”。当地的电影院是一间没有暖气的房间,同时也被用于存放化肥。安德森穿着先锋良种公司的宽大外套,坐在一颗“巨大的炸弹”上观看了《星球大战》。他需要开车1小时才能在La Crosse找到一家沃登书店,而那里到处摆放着烹饪菜谱和猫咪日历等无用的书。因此在后来的岁月里,他将亚马逊视为重要的知识传播者。他表示:“别去管独立书店。在我成长的地方附近根本没有书店,只有在大学城里有一些。而其他人只能毫无办法。”

安德森对未来的看法,以及他的“逃离路线”,来自电视。他表示:“《霹雳游侠》中的一辆汽车KITT是一台计算机,能分析毒气攻击。这辆车就是一个魔法,但目前你已经可以做到所有这些。尽管不是KITT,但新车可以获得全世界所有的地图和音乐,并且能和你对话。而如果你懂得量子纠缠,那么《星际迷航》中的‘传送流’也是合理的。人类也是由量子元素构成,这就是一条发展道路!”

关于“传送流”的概念一直吸引着安德森,即使他只是生活在一个似乎迷失在永恒之中的边远小城。他并不太擅长日常生活的基本技能:道路方向常常令他困扰,因为这些道路并不合理;他常常会忘记自己的太阳镜放在哪里,因此他在桌上放了9副太阳镜,作为“补充站”。安德森常常提到爱迪生或许是由于,他也是一个小发明家,不过他的工具是系统和平台,而他的工作车间就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常常会改变自己的装扮和和举止,即他的“用户界面”,以适应当时的角色。他的朋友用操作系统版本来形容他生活的篇章:“马克1.0”,“马克2.0”,诸如此类。作为一名有魅力但内向的人,安德森能吸引他人,但他并不希望他们围绕着自己。他有着清脆的幽默感,但这不会对他本人造成影响。他讨厌被恭维,被注视,被拥抱。他甚至穿过一件T恤,上面写着“请勿拥抱,请勿碰触”。他并没有很好地掌握社交聊天的技巧,而是更喜欢通过电子邮件去获知信息。他每分钟能输入140个单词。他并未参加网景公司的20周年庆祝会,因为这包含了他不喜欢的两大元素:聚会和回忆。

不过,安德森也是一位精力充沛、果断的人,这帮助他成为一名有价值的顾问。2006年,雅虎提出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Facebook,当时Facebook主要投资方Accel Partners敦促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接受这笔交易。安德森表示:“Facebook内部的所有人都希望扎克伯格接受雅虎的报价。他们给这位22岁的年轻人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在那段时间,扎克伯格和我站在了一起,因为我告诉他:‘不要卖公司,千万不要卖公司!’”扎克伯格也表示:“安德森坚信,在为目标而奋斗的过程中,如果执行情况良好,那么一家公司将可以产生比外界想象中更大的影响力,这将不再只是一笔生意,而是为人类提供服务。”他最终并未出售公司,而Facebook目前已价值2800亿美元。

安德森获得的参考来源广泛,其中既包括中世纪哲学家伊本•赫勒敦(Ibn Khaldun),也包括“南方公园”乐队。他会充满饥饿感地去接触新话题,包括男性时尚、威士忌制品,或是国会的政治议题,从而获得自己所需的各种各样“微量元素”。在一次关于网络中立性问题的“Twitter风暴”中,他指出,任何人如果希望对这一问题有自己的立场,那么首先应当了解“主干网的历史、技术和经济、互联协议、对等操作、内容分发网络(CDN)、缓存、主机代管、电信和有线电视商业模式的现状和未来(包括资本支出和费用支出的模式)、速率上限、资本成本和投资回报”,以及许多其他同样深奥的问题。他指出,包括他本人在内,无人能了解所有一切,随后再确定自己的立场。安德森的学习过程融合了成功自学者的方法,以及被程序员称作“深度优先搜索”的彻底性。他表示:“我不能容忍不知道前因后果。你需要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政治原因和动机。当我的想法出现演化时,我总是会停下来。为何我们会形成部落?我们是有感情的灵长类生物,能进行理性思维。”他总是在不断发现,我们作为更新纪灵长类动物的特点,并希望将我们发展成为进化史上所谓的“能人”(Homo habilis),即工具的使用者。

因此,他会以这种方式去关注一些话题。例如,对于谷歌收购智能恒温器厂商Nest,他会这样辩证地去看:1)要么Nest是一家优秀的公司;2)要么拉里•佩奇(Larry Page)是想以32亿美元得到托尼•法戴尔(Tony Fadell),同时将恒温器业务当作添头。这样的分析通常适用于论点正反面都很简单的情况(“或许,谷歌对家居自动化有着更远大的计划”),或是不相关的情况(“无论怎样,反正我们不拥有这一业务,谁会关心呢?”)在这样冗长的论述过程中,安德森常常会面红耳赤,而他必须停下来喘一口气。如果你利用这样的间隙,表明你已经理解他分析过程中的某些基本要点,那么他会说“正是如此”,并露出高兴的笑容,随后再次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对方表露出强烈的沟通意愿后,他才会停下这种“好为人师”的长篇大论。

他的理论是,这就像是品酒师找到了一个酒柜。不过霍洛维茨表示,在很多情况下,安德森会“非常维护他自己的人。当我们关注一家互联网当铺时,有人会说,‘这不道德’。这时安德森就会抓狂。他会说,‘如果你没有那些该死的钱,那么就必须当掉自己的手表,给孩子买吃的。你会认为这在道德上有错,因为这侵犯了那些敏感的有钱人?’他认识一些人,因为收成不好或其他原因所以不得不当掉手表。当我们看见针对私人飞机市场类似Uber的服务,以及关于红酒的服务时,他也会发怒:‘我们做生意不是为了帮有钱人去买价格数百美元的红酒,或是坐在私人飞机上到处旅游!’他提醒我去关注肯尼亚。那里能唤起他儿时的强烈情感,所以他不会前往那里。”

某个下午,就业培训创业公司LearnUp CEO阿莱克西斯•林瓦尔德(Alexis Ringwald)站在了a16z的会议室中,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她此前曾供职于Staples和Old Navy。她表示:“我希望发起一项运动,解决重大问题。”随后,她开始了自己的路演。

霍洛维茨提醒:“从你成长的环境开始讲。”a16z对林瓦尔德的公司进行了数额不大的种子轮投资,但即将决定是否给予她A轮投资的大部分一般合伙人并不熟悉她。霍洛维茨常常会强迫创业者摆脱准备好的草稿,并打乱顺序。这是一种考验过往履历、灵活性,以及获得真实信息的压力测试。

31岁的林瓦尔德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开始介绍自己的早年经历。这其中包括,她如何面试处于失业之中的人们,以及她最终如何意识到,美国社会最深的裂缝横亘于具备基本就业技能的人群,以及缺乏这类技能的人群之间。霍洛维茨直接了当地提问称:“这就像是现代版的电影《窈窕淑女》?”林瓦尔德明确指出,她的工作使求职者获得聘用的几率提升了3倍,而LearnUp培训的82%参与者在工作中的表现要好于同事。霍洛维茨和安德森点了点头:她能处理好压力。随后,霍洛维茨表示:“我最重要的结论在于,她是一名优秀的吹笛手,具备领袖魅力、意愿和热情。”

创业路演就像是雷区。风投有可能问你:“当你获得了100名工程师,你会对公司文化感到担忧还是兴奋?”而正确的回答是:“100名工程师?我要的是1000名!”雷德•霍夫曼(Reid Hoffman)是Greylock Partners的风险投资家,也是LinkedIn的联合创始人。他表示:“我会关注创业者是否有海军陆战队的战略,以抢占一片海滩;是否有陆军的战略,以占领一个国家;是否有警察的战略,以治理一个国家。”

a16z希望了解,创业者是否有自己的秘密。这种来自亲身经历的秘密将帮助他们从全新的角度去探索如何使世界变得更好。如果这样的变化能带来10倍于以往的改进,那么他们将可以赢得用户。巴拉吉•斯里尼瓦桑将这样的理念称作“创意迷宫”:你希望创业者已经花很多年时间去思考,他的业务可能面临的每一种死局。安德森表示:“创业者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资金,因此很自然,当我们提问‘你做这些有何意义’时,你会告诉我们我们想听的话。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想听到预料之中的话。当他们轻蔑地看着你们这些傻瓜时,他们会带你走入思维迷宫,告诉你你的想法为何不能成功。”这样的测试能帮助a16z确定,创业者是否会唯利是图,在未来4年内卖掉公司。这意味着a16z只能获得5倍的回报,同时也不符合a16z改变世界的理想。安德森表示:“与此同时,我们不会向特蕾莎修女这样的慈善家提供资金。我们会投资希望压碎竞争对手的人。只有在发展壮大后,公司才能对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

林瓦尔德随后回到自己计划好的演示中,并提出了这样的伟大愿景:“LearnUp将改变美国的就业市场。我们能释放人们的潜力,推动GDP的增长。”而安德森则表示:“这是一个已知的问题。当许多企业看到了你们的成功之后,它们为何不自己去做?”而林瓦尔德的回答是:“我们将通过快速行动,以及收集企业目前需要的更多数据,以实现差异化。”

随后,一名一般合伙人克里斯•迪克逊(Chris Dixon)提问称:“这会是一个市场平台,还是面向企业的公司?”市场平台面向消费者销售产品,而企业市场公司的客户主要是企业。林瓦尔德似乎被这一问题难住。她表示,公司的注册用户中既包括求职者,也包括企业。

这时,安德森对同事表示:“她并未真正回答克里斯的问题。如果这是市场平台,那么业务是可持续的,而如果是企业市场公司,那么她可能会被釜底抽薪。”如果林瓦尔德的用户是求职者,那么随着不断的跳槽,他们会持续使用LearnUp,并形成网络效应。但如果她的客户主要是企业,那么这些企业未来很可能会自行开展培训,或是选择其他创业公司的服务。对市场平台和企业市场公司,a16z有着完全不同的评估方式。他们会投资创业初期的企业市场公司,但对于消费类公司,他们会等待更长时间。消费类服务往往会一夜之间突然火爆,例如Instagram,也有可能会迅速衰败。这是一种控制风险的方式。2013年,a16z放弃了对Oculus VR的A轮融资。当时他们希望看看,Oculus Rift能否解决人们佩戴虚拟现实眼镜时眩晕的问题。不过在6个月之后,他们参与了该公司的B轮融资。他们仍然获得了10%的股份,但付出的价格是3000万美元,而不是6个月前的600万美元。a16z内部对于支付高价有这样的解释:“我们为确定性而付钱。”

在演示结束后,a16z的合伙人开始讨论LearnUp的估值。在创业公司最初的几轮融资中,其估值主要由市场力量,而不是由账面财务所决定。其他公司报出的价格是多少?风投也会进行一些类比。该公司的发展势头、领导团队,以及“整体市场规模”是类似于Pinterest,还是类似于ShoeDazzle?一名合伙人建议,可以投资1000万美元获得LearnUp的1/3股份,这对该公司的估值达到约4000万美元。不过霍洛维茨认为,LearnUp的价值只有这一数字的一半.而安德森又进一步降低了该公司的估值。就在路演会议的不久之后,林瓦尔德就将LearnUp转型为一家企业市场公司。

大部分风投的运营都与行业工会类似。每名合伙人与自己投资的公司合作,而共享的职能部门则帮助风投的整体发展和招聘。a16z引入了一种全新的模式:公司化的风险投资。a16z的一般合伙人年薪仅为30万美元,远低于行业标准的100万美元。节约下的资金用于聘请65名各方面专家,他们专注于公司运营、技术、市场开发、企业发展和营销等领域。a16z维护着由2万名联系人构成的网络,每年会邀请2000家成熟公司来会见所投资的创业者。(这带来了一批价值30亿美元的潜在收购交易)。安德森表示:“我们给创业者带来了庞大的关系网,以极快的速度,在5年内使他们成为真正的CEO。”

a16z的16人投资团队也有利于迅速评估新技术。在追寻新技术的过程中,a16z实际上已成为安德森本人的“钢铁侠”套装。吉姆•布雷耶(Jim Breyer)在Accel Partners领投了Facebook的首轮融资。他表示:“我花了大部分时间,试图将点点滴滴的新技术联系在一起,从而描绘出5到7年之后的未来。但我认为,我关注的范围远远不如安德森、霍洛维茨和他们的团队。他们正在投资下一代农业产品、可穿戴计算设备,以及无人机软件。在这些方面,我们很多人都不具备专业性或是关系网。”

安德森和霍洛维茨于2009年成立了公司。当时,由于美国经济衰退,风投的活跃程度已经大大下降。他们的朋友、前风险投资家安迪•拉切列夫(Andy Rachleff)帮助他们制定了策略。他告诉他们,他计算了数据,每年有15家公司年营收能达到1亿美元,这些公司占当年所有上市公司市值的98%。因此,a16z需要找到这15家公司。安德森表示:“交易流意味着一切。如果你身处二线公司,那么永远没有机会进入伟大的公司”。一名曾帮助多家软件公司上市的投资银行家表示:“我会花90%时间去关注前8大风投投资的公司,花10%的时间关注随后12家风投投资的公司,同时完全不会关注其他公司。”

一个“肮脏的秘密”在于,排名后3/4的风投在过去5年时间内未能跑赢纳斯达克指数。在2012年的一份报告中,有限合伙人戴安•穆尔凯伊(Diane Mulcahy)表示:“自1997年以来,风投出资者获得的回报就已低于投入的资金。”真相在于,大部分风投完全靠收取管理费来维持生存,而他们每隔3年就会成立一只新基金。投资回报由于保密协议而被隐藏,因此风投总是倾向于夸大回报,这一方面是为了鼓励投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吸引创业者。另一名有限合伙人不无讽刺地表示:“你几乎找不到一家排名不在前1/4的风投。”风投也会加强自己的品牌。在热门公司的后期融资中,某些风投会花大价钱去获得这些公司的股份,从而标榜自己投资了这些公司。

在起步之初,a16z甚至没有任何可供伪造的履历去自我推广。因此,安德森和霍洛维茨向他们的朋友迈克尔•奥维茨(Michael Ovitz)寻求建议。奥维茨1974年创立了好莱坞猎头Creative Artists Agency。他建议他们像对待客户一样对待创业者,从而带来不同。“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待你的平台,这不仅仅是一个用于交易的平台。将所有人都视为合作伙伴,提供他人没有的服务,帮助那些还不是你客户的人们。通过成为一台梦幻般的执行机器来找到差异点,进而颠覆行业。”

安德森和霍洛维茨相信,创业者将可以成为最优秀的CEO。英特尔、苹果、甲骨文、谷歌和Facebook都是如此。因此,他们招纳的一般合伙人都拥有过创业和企业运营的经验。最后,他们开始建设公司,在沙丘路租下了办公室,在其中摆放了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和索尔•勒维特(Sol LeWitt)的画作。这也借鉴了奥维茨的做法。奥维茨曾委托罗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为Creative Artists Agency创作一幅作品。然而在公司搬家时,由于尺寸太大,这幅画被留了下来。他们非常守时(如果合伙人在路演会议上迟到,那么每分钟将被罚款10美元),使用玻璃器皿而不是塑料器皿,能很快在手写记录中做出否定同时给出原因(除非理由是关于对创业者本人的质疑)。大部分风投都反感被曝光,例如红杉资本的标语是“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但a16z却很公开地吸引创业公司。科技行业公关专家玛吉特•温麦切丝(Margit Wennmachers)组建了有8名员工的营销部门,协助在《福布斯》和《财富》等杂志上撰写报道。

安德森和霍洛维茨认为,他们需要很多年时间才能获得不错的交易流。因此,他们并未关注竞争最激烈的A轮融资(在A轮融资中你可以获得一家新兴公司的最多股份),而是计划对80家创业公司进行种子投资。他们并未按惯例获得创业公司的董事会席位(否则,他们每个人都将成为40家公司的董事),而是帮助全部80家公司的发展,随后领投了其中最优秀的12家公司的A轮融资。

这样的策略存在缺陷。创业者希望风投能加入他们的董事会,而风投的有限合伙人也是如此:这样你才能真正了解公司。此外,对于不再追加投资的公司,a16z释放了非常负面的信号,这对创业者来说很不友好。此外,在进行了大笔投资之后,a16z付出了巨大的机会成本。在成立的第一年里,a16z向一家名为Burbn的公司投资了25万美元,但该公司很快进行了转型,成为了Instagram。然而,a16z无法增加自己的股份,因为他们同时也投资了一家短命的照片应用PicPlz。尽管当Facebook收购Instagram时,a16z的投资获得了312倍的回报,但这一总额仅为7600万美元。Horsley Bridge董事总经理、有限合伙人伊丽莎白•奥博肖(Elizabeth Obershaw)也是a16z的出资方。她表示:“我们并不认为,他们最初的模式能很好地运转。但他们的积极因素在于安德森和霍洛维茨本人。我们认为,他们是良好的学习者,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能很快意识到这样的模式无法以足够快的速度发挥效果。与此同时,这一行业已准备好接受变革。”

他们的学习速度很快。在2009年7月筹集了一只3亿美元的基金之后,a16z进行了多笔种子轮投资,同时也拿出了5000万美元收购Skype的3%股份。两年后,微软收购了Skype,这笔投资带来了4倍的回报。安德森认为,所有人都低估了互联网市场的规模。因此2010年,在筹集了第二只规模更大的基金之后,该公司拿出了1.3亿美元,以前所未有的估值收购Facebook和Twitter的股份。其他风投也注意到,a16z正通过投资来引起关注:Skype是一家成熟公司,而不是创业公司,而投资Facebook和Twitter则是为了自我宣传。不过,硅谷最著名的天使投资人之一罗恩•康威(Ron Conway)表示:“在24个月时间里,安德森-霍洛维茨已成为了这里人们的讨论话题。”a16z在GitHub的A轮融资中投资了1亿美元,而康威表示,这是“5年来竞争最激烈的一次投资”。GitHub联合创始人及CEO克里斯•韦恩斯特拉斯(Chris Wanstrath)表示,a16z提供的服务是吸引该公司的一个亮点:“这就像是自助餐。他们提供了许多种美食,而我们每种都想尝尝。”

在6年之后,安德森认为,a16z已经会见并赢得了足够多的客户,从而成为“当之无愧的前三大风投”。(这一评价与硅谷的普遍看法相去不远。)a16z的第一只基金已经获得了两倍的回报,投资的公司包括Slack和身份管理服务Okta等。以年化利润计算,这只基金的內部回报率达到50%,在2009年成立的基金中处于非常高的水平。(红杉资本当时的一只基金回报率达到了69%。)该公司的第二只基金投资了Pinterest和Airbnb,而第三只基金则投资了Zenefits、GitHub和Mixpanel。从账面上看,这两只基金都有着很不错的回报。一名有限合伙人表示:“这是我们业绩最好的基金之一。”不过安德森仍然警告称:“关于回报率,我们还有很多有待证明。除非已过去10年或15年,否则我不会心安理得地说,我们是行业第一。到那时,问题在于薛定谔的猫。我将有很好的理由来说明,为何这只猫处于死活叠加态。”

 

步入婚姻殿堂

 

2006年,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在安德森的婚礼上发表了一番祝酒词。他说,安德森多年以来都是“牢骚的马克”,因为“除了他自己,周围没有人理解他。”农场小镇没有,硅谷也没有。“糟糕的是,我也不理解他。”但现在,他终于变成了“快乐的马克”,因为他找到了“真正懂他的人”:他的新娘、斯坦福商学院慈善讲师劳拉•安吉拉加-安德森(Laura Arrillaga-Andreessen)。

12月,安德森邀请我去他家去看电视。他和劳拉住在阿瑟顿,距离A16Z的办公室约5分钟的车程。他们的住处是一套9000平方英尺(约合836平方米)的现代化别墅,里面充满了艺术氛围,劳拉称之为“北加州模仿艺术”。房顶根据安德森的魁梧身材进行了加高处理,一切都很宏伟,遵循了简约主义,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卫生间的马桶非常华丽,周围昏暗的灯光更是美妙至极。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怎么用这个马桶冲水。

安吉拉加把晚餐挪到了客厅,放在一张好市多电视柜上。私人大厨提前做好的鸡蛋饼和泰式沙拉刚刚回炉加热(他们家有3台微波炉,所以饭菜总能同时上桌)。安德森抚摸着她的胳膊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Hello,我的美人。”

“Hello,亲爱的!”她回应道。之后,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久未谋面的老友一般。安吉拉加身材高挑,举止优雅,感情也很丰富。他们二人相识于2005年,那是eHarmony的主要投资者举办的一场新年晚宴,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聊了六个半小时。她对我说,安德森符合他对另一半的绝大多数要求:他是个天才,是个程序员,为人风趣,而且是个秃头。(“我感觉大脑的这个‘包装’实在是太性感了。”她说。)

安德森则表示,“她太吸引我了。我最担心的是她想过阔太太的生活。”他第二天发给她17封电子邮件,其中一封问道:“你最理想的夜晚应当如何度过?”她回答:“待在家里,写写邮件,做个鸡蛋饼,看看电视,泡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安吉拉加回忆说,在他们第二次约会之前,安德森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发表了一段25分钟的独白,阐述我们为什么应当确定关系。他整个逻辑与我的逻辑完美契合。”几个月后,他们就步入了婚姻殿堂。

安吉拉加的父亲是一位身家过亿的硅谷房地产开发商。安德森似乎从他们父女俩那里找到了一个新家。劳拉给我看了一张他们两人的合影,都是秃顶,都白手起家,都很有权威:“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了一会儿电视后,他们一起去床上看书,安吉拉加说,“这样我就能搂着我的爱人入睡。”(她总是称自己的丈夫为“我的爱人”,而不是“马克”。)“我会向他询问各种令人好奇的问题,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会跟‘人肉维基百科’一起入睡。他能提供各种深入的回答,把这些内容串联起来。我们上周一直在谈论手机,谈论二进制的工作模式,以及无人机监管的影响和普京是否会利用乌克兰来分散人们对俄罗斯金融危机的关注。”等她入睡后,安德森就会回到家里的办公室,就像刚刚充满电的手机一样,整夜工作,不知疲倦。

他按了一下按钮,显示屏就出现在墙上,然后调出Apple TV。我们准备一起看完《奔腾年代》(Halt and Catch Fire)第一季的最后两集,那部电视剧讲的是一家名叫Cardiff的虚构公司在上世纪80年代初加入PC大战的故事。这部电视剧与安德森早年的惨痛经历产生了很大的共鸣。

1983年,“我12岁,对创业和风投一窍不通,但我对产品了如指掌。”他利用学校图书馆里的Radio Shack TRS-80制作了一个计算器,专门解决数学家庭作业。1992年,作为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一名本科生,他拒绝了每小时6.85美元的Unix程序员工作,与另一名程序员一起组建了团队,开发了全球首款图形化网络浏览器Mosaic。

毕业后,他搬到硅谷,在那里与性格有些反复无常的连续创业者吉姆•克拉克(Jim Clark)共同创办了网景公司,他们的目标是让互联网不再局限于科学家群体,让所有人都能使用这种技术。风险投资家约翰•多尔(John Doerr)为他们提供了A轮融资。多尔说:“网景浏览器的意义就像给Howard Johnson酒店的菜单配上了图片。你不用懂具体的语言,直接用手指指就行。”安吉拉加告诉我一个秘密,这背后其实还有一段故事:“我的爱人之所以开发网景,是因为他小时候在小镇上接触不到太多知识。”

网景Navigator浏览器于1994年正式发布,之后很快抢占了90%的市场份额。安德森当时预测,万维网将令微软Windows等操作系统变得“不再重要”。当该公司1995年上市后,股价从28美元飙升到75美元,安德森也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在那张照片里,他赤脚坐在王座上。

然而,“马克1.0”其实仍处在测试阶段。他当时放弃了自己最喜爱的工作,不再亲自编写代码,转而担任管理工作,还经常缺席会议,甚至毫无先兆地勃然大怒。“他的脾气反复无常,既令人振奋,又让人恐惧。”詹森•罗森塔尔(Jason Rosenthal)回忆说,要知道,他可是安德森非常赏识的一位经理。

每当有下属感到困惑时,安德森最常见的回应就是:“没有愚蠢的问题,只有愚蠢的人。”该公司CEO吉姆•巴克斯戴尔(Jim Barksdale)说:“我在会后对马克说,‘你没有必要告诉蠢人他们是蠢人。’”安德森说:“我要让网景成功,必须成功,没有退路。所以我决不容忍任何事情阻挡我。”他从不放松自己:“我很偏执,负面影响远超正面影响。”

当微软开始在操作系统中捆绑自己的浏览器后,负面影响开始显现。网景从一个平台变成了一家普通的企业,它开始出售浏览器和服务器软件,但还是未能挽回败局,最终于1999年被AOL斥资100亿美元收购。无论如何,那笔交易还是让他获益颇丰。该公司CFO彼得•库里(Peter Currie)说:“我们影响巨大,我们发明了cookie,还开拓了软件下载业务。但网景只是商业史上的一个注脚。或许它最好的角色就是成为一个经典的科技故事:成立、进取、成功——最终被超越。”

在《奔腾年代》的第一集里,Cardiff的创业者们参加Comdex行业展会时,发现另一家公司偷走了他们的创意,并在市场竞争中击败了他们。作为回应,硬件工程师戈登从Cardiff的设备中删除了女工程师卡梅伦开发的互动操作系统,转而使用微软DOS,使得他们的机器成为了IBM兼容机。尽管有些笨重,但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妥协。

虽然令人揪心,但安德森却点头说道:“那是微软的时代,戈登的做法没错——他得先活下来,才有机会打翻身仗。可是……”他指了指屏幕,苹果Macintosh在那次展会上首次亮相。“Hello,我是Macintosh。”那台机器说。安德森笑着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必定要失败,因为库珀蒂诺的苹果用了3年开发那东西。软件行业遵循的是幂律分布。它不像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它跟很多行业都不一样,这是个赢家通吃的行业。第二名是一组牛排刀,第三名只能被淘汰。”

在第一季的结尾,卡梅伦成立了自己的创业公司。当看到她开始管理手下的程序员时,安德森轻声说道:“在地下室里独自编程才是卡梅伦最好的时光。”我说,我认为她是最难令人满意的角色:欠缺深度、前后不一、缺乏可信的动机。他笑了笑回答道:“因为她是未来。”

 

阐述投资理念

 

安德森2011年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题为《软件正在吞噬世界》的专栏文章,他在文中对硅谷的趋势给出了最乐观的预期。那篇文章认为,科技公司正在逐渐抢占庞大的经济份额,从图书到电影,从金融到农业,再到国防。安德森认为这是对腐朽生活方式的一种清理。

他还在Twitter上说:“假设所有的材料都由机器人和材料合成器免费提供……有60亿或100亿人什么都不干,专心从事艺术、科学、文化、探索和学习,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尤其是当“技术进步可以确保强有力的社会保障制度时。”

安德森喜欢用现在的趋势推断未来的发展,这或许是目前所能采用的最佳模式,但结果却令人质疑。在1999至2000年的.com泡沫高峰期,被风险投资公司给予10亿美元以上估值的18家公司中,有17家已经破产或甩卖,包括@Home、eToys和Webvan。A16Z曾经以10亿美元的估值入股在线营销公司Zulily,其市值一度飙升到50亿美元,但此后大幅回落至13亿美元。

另外一家A16Z投资的10亿美元公司是闪购网站Fab,但该公司最近以3000万美元低价甩卖。另一方面。该公司还将游戏公司Slack的资产减计为零——但这家公司后来转型为办公消息应用,目前的估值达到28亿美元。

这种捉摸不透的发展方向正是硅谷无尽的挫折来源。创业孵化器Y Combinator总裁山姆•阿特曼(Sam Altman)指出,他对Stripe的早期投资目前的账面价值已经增长了2000倍。“所以我2010到2011年的回报虽然高达97%,但基本都集中在一笔投资上,而这一笔投资也是很容易错过的。”他说,“我只会在假期才会思考这类事情,因为如果我承认我有90%以上的时间都浪费掉了——从经济学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我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安德森承认,投资的关键是要保持激进,而且要避免惯性思维。“突破性的想法看起来都很疯狂,不可理喻。”他说,“很难这样来思考问题——我能从其他人的肢体语言中给看出,也能从我自己的肢体语言中感觉到,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这类项目能否成功,我没法再改变了。”安德森相信,改变的最大障碍源自社会学:人们一次只能吸收那么多新想法。“好吧,谷歌;好吧,Twitter——可Airbnb呢?让人们住在彼此的房子里?你不担心有变态杀人狂吗?”

A16Z在2009年错过了Airbnb的A轮融资。Greylock VC的雷德•霍夫曼(Reid Hoffman)领投了那轮融资,他也是安德森的朋友。“一旦有Airbnb这样的项目出现,马克都能很快就能感觉到——但除了心理上的感受外,他最初未必能回答这种模式成功的原因。”霍夫曼说。

Airbnb联合创始人兼CEO布莱恩•切斯基(Brian Chesky)说:“2011年,当我们开始走上正轨时,马克和本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变得非常谦虚。马克说,他现在看到了我们与eBay的相似之处:从陌生人手中买东西。”A16Z领投了Airbnb的B轮融资。

此后不久,因为一些租客把一栋旧金山的房子搞得乱七八糟,导致Airbnb负面消息缠身。这虽然不是变态杀人狂,但切斯基说:“那的确是一场公关噩梦。我们不久前还只有10个人,在一套3居室内办公,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运作一家10亿美元的公司。马克半夜来到我们办公室,他看了我针对Airbnb担保业务写给用户的公开信,他作出的两项修改彻底改变了这家公司。我本来说,我们将为每套房屋提供5000美元的损坏担保,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这太疯狂了。”安德森增加了一个附加条件,要求索赔者提交警方报告,这样便可有效地过滤诈骗分子。“他还让我加上自己的个人电子邮箱。他允许我大胆行事。”

在风险投资行业,关键不在于击球率,而在于安打率。所以,胆量至关重要。当谷歌眼镜发布后,A16Z与很多风险投资公司一样开始寻找类似的投资目标,安德森称,如果不戴这样一幅眼镜,“人们会感觉自己像是光着身子,非常孤独。”谷歌今年1月放弃了这款产品。但他还是认为,这又怎样?他的观点是,Fab、Rockmelt、Digg和Kno这样的失败项目对A16Z来说不仅是可以忍受的风险副产品,而且是风险的重要指标。在他看来,无论你对未来的预测有多么糟糕都无关紧要,只要你能在预测对的时候抓住机会即可。

2004至2013年间,只有0.4%的风险投资实现了至少50倍的投资回报率。真正的错误不是账面上的损失——即使你投资的公司失败了,你损失的也只有投资而已——而是错过机会。A16Z 2011年错过了买入Uber 12%股权的机会,尽管他们有种种理由为那次“错过”辩解,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损失了豪赚30亿美元的机会。

对充满风险的技术押注是一件充满魅力的事情:你有时可能是对的——最终,如果没有谷歌眼镜3.0,你可能真的会感觉自己像光着身子一样。当情况逆转时,安德森往往认为他并不是预测错了,而是时机不对,错在自己太有先见之明。然而,尽管他自称对错误并不在意,但却从未提起过自己2004年参与创办的社交网络公司Ning。当我问起此事时,他承认:“那个项目的确表现不好。”

不仅如此,他对批评也很敏感。在我参加的一次问答活动上,主持人给他读了一段Valleywag记者山姆•比德尔(Sam Biddle)的内容后,安德森表现得非常不屑,通过一连串手势表达对那段内容的质疑。成为风险投资行业的公众人物,意味着你可能在很多方面遭遇挑战:在用哲学化的思维解释新民主时期的趋势时,还必须为有限合伙人创造真金白银。

然而,尽管理想的创业公司应该同时实现这两个目标,但实际上,多数企业一个都做不到。风险投资家布雷斯•罗伯茨(Brace Roberts)对我说:“这是一场自负的游戏,人人都相信自己能改变世界。但你怎么可能写一张支票给Fab,相信这样一家为人们提供打折商品的公司能改变世界?”

 

投身风投行业

 

1999年,安德森和霍洛维茨创办了Loudcloud,那是一家早期的云计算服务,成立9个月就签下了3700万美元的合同。与此同时,安德森也进化到了“马克2.0”。他减掉了30磅体重,开始穿杰尼亚西装,还把座驾从红色野马换成了白色奔驰。“马克1.0是吉姆•克拉克。”安德森用他当初那位任性的创业伙伴来形容自己那时的状态,“马克2.0希望外表更加光鲜,更善于交际。马克3.0则是个复合体。目的是不是为了高雅,而是为了通过直率的方式避免产生困惑。这些技巧都是我从林登•约翰逊系列传记中学来的。”

.com泡沫的破灭令Loudcloud遭受重创。2002年,该公司转型为软件公司,改名为Opsware。2007年,经过了多年的的挣扎后,安德森和霍洛维茨作价16亿美元卖掉了公司。安德森表示,当初的泡沫令他心有余悸:“我们这代人在90年代初期面临这样的指责:‘你们都很肮脏,都是蹩脚货,都是失败者!’之后,科技行业繁荣了。于是,到处充斥着‘你们会大有所为’的论调。再后来,泡沫破灭了,大家都认为互联网不过是海市蜃楼。我100%相信,因为当时的感受太深刻了——无论是别人对我的看法,还是我对自己的看法。我并不沮丧,但我很想怒吼。”他总结道,“回想起来,我们应该是比潮流早了五六年。”

比安德森年长4岁的彼得•泰尔(Peter Thiel)则认为:“90年代对硅谷‘X一代’(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初出生的美国人)的冲击,不亚于60年代末对年轻的‘婴儿潮一代’的冲击。60年代是一个转型时期,但却被尼克松摧毁了。而对马克来说,90年代的网景是一家标志性企业,他深深相信科技可以激发世界各地的自由主义精神,但却被泡沫的破灭无情地摧毁,回到了旧经济时代。但马克很顽强。”

安德森从中吸取了教训,他发现,虽然技术在稳步提升,但“在心理上却没有中间地带——飞机总是直上直下。”他承认自己是个糟糕的管理者,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对冲这种在情绪和财务方面的摇摆状态。之后,安德森认为,下一步的最佳方向就是投资一系列公司。

2003年,他和霍洛维茨开始展开天使投资,先是各自为战,后来又并肩作战。他们总共向50家公司投入了1000万美元,包括Facebook、Twitter和LinkedIn、之后,安德森开始筹办风险投资公司。“我始终认为风险投资是件酷劲十足的事情。”他对我说,“KPCB的天花板很高,墙上挂满了在他们的支持下IPO的伟大企业。上午11点,当我在赛百味里吃东西时,却能见到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对书呆子来说,那简直就像大教堂一样神圣。”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对我说:“当马克创办Andreessen Horowitz时,我问他为什么不再次创业。他说:‘那就像重新上一遍幼儿园一样。’”

 

助力创业过程

 

A16Z不仅要成功,还要创造回报:它希望纠正安德森和霍洛维茨创业时所犯的错误。他们表示,当初的多数错误都来自Benchmark Capital,该公司曾经资助过Loudcloud,最近还领投了Uber和Snapchat的融资。这家精品风投拥有5位合伙人,但却没有后备专家,因而不能为创业者提供他们渴望的服务。“我们始终反对Benchmark的模式。”霍洛维茨说,“我们不想像他们一样。”

当初的一件事情至今另霍洛维茨耿耿于怀:有一位Benchmark合伙人当着创业伙伴的面问他:“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请一位真正的CEO?”而Benchmark最著名的风险投资家比尔•格里(Bill Gurley)还建议霍洛维茨赶走安德森,并让他撤回600万美元的投资。安德森说:“我跟他意见不合。格里就像我的死对头。”

A16Z的服务模式在沙丘路引起了强烈反响。“安德森迫使我们加强营销工作。”红杉资本的道格•利昂(Doug Leone)说,“年轻创业者都很关注媒体,我们不想被对手压制。”红杉资本聘请了一名内部公关人员和两位市场专员,为原先的4名专员提供更多帮助。多数顶尖风投也都采取了类似的措施,尽管他们私下里认为A16Z的服务只不过是一个营销工具。Okta CEO托德•麦金农(Todd McKinnon)说:“现在,所有跟我们谈投资的风投都会说,‘我们可以帮你们招聘,还能给你们介绍大客户。’这已经成了筹码。”

与之相对的是,Benchmark撤下了自己的网站。“它就像在坐山观虎斗。”一位CEO说。比尔•格里拒绝了我的采访请求,但他曾经对A16Z等公司投入的资金表达了公开的惋惜,因为他和很多风险投资家都认为,科技行业正在经历一场泡沫。很多来自硅谷之外的投资者都在争相涌入估值高企的创业领域:去年有38家美国创业公司获得了10亿美元以上的估值,较2013年多出23家。很多风险投资家都要求他们支持的企业尽可能多融资,预防市场风向转换。

Benchmark旗下的基金规模最大只有4亿美元,而且都瞄准早期投资。A16Z的第三和第四只基金分别融资15亿美元,很多都投向了成本较高的后期融资,回报率最高往往只有5倍。安德森表示,现在的创业公司都不急于上市,A16Z希望加入这样的对话。他还认为,借助规模较大的基金,该公司便可为其支持的创业者提供更多帮助。

但在硅谷,迅速扩大基金规模往往被视作一种透支行为。“风险投资不会扩张。”有限合伙人戴安•穆卡伊(Diane Mulcahy)说,“融资和投资活动的增多不会增加十亿美元公司的数量,为创业者提供服务也无法帮助公司创造回报。这就像萨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货店为所有人免费赠送iPhone一样。这样做能吸引人吗?能。能赚钱吗?赚不长久。”

当我向安德森追问A16Z的资金规模时,他说,即使是基本的假设没变——即使一年只有15家公司达到1亿美元的营收——这些公司现在都能赚到更多钱。他还说:“我打赌达到这个营收规模的公司还会增加。”他提到格里时脸上带着顽皮的微笑:“如果除了最初的4亿美元之外,再也没有赢利机会了,比尔就证明所有跟在Benchmark后面参与晚期投资的人都是傻瓜。我可不会这么说。”

一天早上,当我跟安德森一起共进早餐时,一个与他竞争的风投给我发了一封有关A16Z的长篇邮件。那位风投估计,由于安德森的公司参与了那么多增长性融资,因此他们在这些企业中的平均持股比例约为7.5%。所以,如果要让旗下4只基金的回报率达到5至10倍,其投资的企业合并估值需要达到2400亿至4800亿美元。换句话说,每冒出一家Facebook或Uber,你都不能错过。当我向安德森求证这种算法是否正确时,他很不屑地说:“我们有各种模型,我们在猎捕大象,追逐大猎物。”

除了应对各路风投的质疑,安德森还在努力抚平2000年的泡沫破灭留下的心理阴影。他坚持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孤立事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周期。”他说,“但反对者认为已经今非昔比。2000年的网民只有5000万,智能手机用户是零。而现在的网民多达30亿,智能手机用户也有20亿。这就好比拿乒乓球和任天堂对比。卡洛塔•佩雷兹(Carlota Perez)认为,科技遵循了S曲线:先是安装阶段,然后会出现崩盘——原因是技术并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之后是部署阶段,此时,技术已经被所有人采纳,新的盈利方式逐步涌现。”所以,2000年的科技灾难并不预示着下一次的灾难,而是预示着持续的繁荣。更何况,与整个沙丘路的风投一样,安德森投资的企业估值并没有高得离谱。

不过,他最近还是发表推文称,创业公司的花钱速度太快。他表示,当市场转向时,“没人会愿意购买烧钱的创业公司。没有B计划,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仔细想想,融资过多或许并非明智之举。在一次融资路演活动上,A16Z投资的一家公司希望获得10亿美元的增长轮融资,安德森举起手来大声警告称,当你的估值远超营收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感谢参与——游戏结束!”那家公司还是完成了融资,但A16Z只是略表心意而已。

安德森后来表示,随着交易的增多,增长阶段的投资者甚至展开了“提前投资”——换句话说,他们之所以投资某家公司,是希望该公司能在下一轮投资时达到他们期望的业绩。尽管那家公司的超高估值推升了A16Z投资组合的估值总额,但他的肢体语言表明,以这样的估值入股或许并不明智——“然而,只要他们是成熟的投资者,那就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

彼得•泰尔认为,对A16Z专注增长阶段融资的另一种解释是,安德森或许并不像他那么适合展开违反直觉的早期投资。安德森也曾亲口承认:“从某个角度来看,彼得比我聪明。”但泰尔表示,安德森占据绝佳的地位,因为他拥有广泛的知识和灵活的思维,可以对众多领域的递增式变化作出反应。他认为,这都感谢时代的恩赐:“虽然Twitter远不及飞行汽车有创造力,但从企业价值来讲,它却更加值钱。我们生活在金融时代,不是科技时代。”

 

听取他人建议

 

12月,杂货配送应用Instacart创始人阿普尔瓦•麦哈特(Apoorva Mehta)找到A16Z,希望该公司能参与他的C轮融资。A16Z曾经领投了Instacart的B轮融资,总额达到2700万美元,但他还是不忘提醒这家风险投资公司,“Instacart能提供绝妙的体验。”之后,他又提到了分享经济公司常常提到的几大优势,包括“我们没有任何基础设施”,“通过移动设备聘请独立合同工”,“基于机器学习的匹配引擎”。

2年时间内,麦哈特已经覆盖了15座城市,签下了包括全食超市在内的很多独立杂货连锁,而且有很多店都实现了赢利。而且,他还构建了防御性的网络,在这些店面内安装了带有冷却功能的储藏柜。但与此同时,由于麦哈特最近调整了模式,Instacart每送一单货物都会亏损,而随着他快速向新市场扩张,亏损额还在不断增长。

安德森希望打消一些疑虑,他说:“我先来问一个我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1999年时,没有一项业务比在线杂货配送死得更惨。Webvan那个时候你大概12岁?”

“13岁。”麦哈特说。

“那为什么现在要做这种业务?”

“主要是因为我们可以通过智能手机获取劳动力。这也是Uber和Lyft得以存在的原因。”

安德森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可以通过手机安排整个供应链。”Webvan正是他所谓的“鬼故事”——一个至今仍令投资者心有余悸的警世寓言。但Instacart却证明,就算是“鬼屋”,照样可以恢复。

另一个合伙人则问到了竞争对手,包括Uber、TaskRabbit、亚马逊生鲜、Fresh Direct。“其他的传统模式做不到即时配送。”麦哈特回应道,“新模式的覆盖面和杂货数据量也都不如我们。所以,如果你想要更慢的速度和更少的选择,那就用他们吧。”安德森会心一笑,似乎很享受这种蔑视。

在交易评估时,Instacart董事杰夫•乔丹(Jeff Jordan)盛赞了麦哈特取得的进展,但同时也指出了他对单位经济的担忧——他如何能让每单业务都实现盈利?在提到风险投资公司对此轮融资的热情时,乔丹接着说:“大家的情绪都一样:‘我错过了Uber,不想再错过这一个。’”均衡考虑各项因素后,他建议向该公司投资1亿美元。

霍洛维茨则认为应该加大投资:麦哈特修建的护城河“真的很深——他已经有了全食超市,巨头中的巨头。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市场,规模无比巨大。”

当其他合伙人认为估值过高时,安德森看了看霍洛维茨说:“本,我觉得你的看法似乎比较激进。你好像认为它可以成为Uber那样的企业。”

“我确实这么认为。”霍洛维茨说,“只有在竞争的市场中,单位经济才令人恐惧。但Instacart现在是垄断。”

安德森说:“我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霍洛维茨想了想说,“我不想推翻杰夫的建议。”安德森同样如此,他似乎宁愿抑制自己的热情,与其他公司共同参与那一轮融资。(麦哈特最终以20亿美元的估值融资2.2亿美元。)他愿意获得20倍的投资回报,但每次机会都伴随着机会成本,就算是15亿美元也不可能永远够用。

普林斯顿大学首席投资官、A16Z最近3只基金的有限合伙人安德鲁•戈登(Andrew Golden)对我说,当该公司创办时,“我担心马克太自我,未必会听取其他人的意见。但我现在明白马克很聪明,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是事事都争强好胜,就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

 

出身蓝领阶层

 

3月,安德森和他的妻子通过妊娠代孕的方式迎来了第一个孩子。他们给他取名约翰,与劳拉的父亲同名。“感觉太好了!”安德森说,“他来到的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可以为科学、医学、艺术,以及世界的和平而繁荣作出贡献。”他还开玩笑说:“我要教会他如何统治世界。”

安德森经常说,在他小时候生活的蓝领阶层中,没有一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儿女继续做蓝领。他自己的环境已经大为改善——从账面上看,他现在已经是亿万富豪,尽管他认为自己的净资产取决于你如何对A16Z估值——所以我对他说,这看起来似乎很矛盾,因为他的其他“孩子”(包括Instacart和Lyft)都是通过蓝领司机和送货员赚钱的,这些人必须从事没有社会保障的兼职工作才能维持生计。但意料之中的是,他对此坚决反对:“或许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按一下按钮就可以工作。”

一天下午,我们坐在他家的那张豪华餐桌边聊天时,他真诚地跟我谈起了自己在蓝领阶层度过的童年,但却对他的核心家庭只字未提。“我其实就跟大卫•麦考利斯(David Michaelis)给查尔斯•舒尔茨(Charles Schulz)写的那本传记《舒尔茨与花生》一样。”他说。我被安德森与《花生漫画》——主人公查理•布朗(Charlie Brown)是个大秃头,父母始终位于幕后——及其创作者之间的相似之处感到震惊。

舒尔茨在明尼苏达一个农民家庭长大,不善社交,痛恨拥抱,讨厌自己母亲的挪威亲戚。“像我和他那样在中西部长大的人,有96%都留在那里,但离开的人(那位漫画家也迁居加州)都对未来充满了好奇。舒尔茨在世的最后10年里,他把重点都集中在Linus的弟弟Rerun身上,这是他的漫画里年龄最小,也最为乐观的角色。”

我对安德森说,他对Rerun的解读似乎有倾向性。那是个很乏味的角色,他最著名的两句台词是:“我要为此干杯。”和“全家只有哥哥有毯子,我不想像他一样。”但安德森解释说:“他年龄最小,对这个世界而言,他是最新的,他面前的人生道路最长。”在安德森自己眼中,他既是一个前来寻找机会的移民(就像他乐于资助的哪些创业者一样),也是一个童年仅仅处在“安装阶段”的人。他对我说:“我并不觉得被误解,或者待遇不公。而是我太与众不同了。我没有寻求理解,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与众不同。”

安德森的无尽成就和行为方式,以及他的敏感和渴望,让我想起里尔克的一句诗:“一切令我们惊恐的事物,本质上或许只是某种无助,渴望得到我们的爱慕。”当我向他提起此事,他瞪着我,惊骇万分。

 

看好经济前景

 

去年,一位名叫亚历克斯•佩恩(Alex Payne)的程序员给安德森写了一封公开信,信中说:“人们都担心太多的财富和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因此,无论你和其他资本掌门人将注意力投向哪里,无论是机器人、3D打印、生物科技或者其他领域,你们都会感受到可怕的反应,因为人们都会争相猜测你们的决定和一时的心血来潮将会产生何种影响。”这只会加剧“挥之不去的结构性失业和经济金字塔顶端的资本积累。”

佩恩之所以把想法告诉安德森,是因为安德森代表了整个硅谷,他拥有远见卓识,而且体恤大众。但安德森却将这番批评视为“自怨自艾的软件工程师”的胡言乱语。当我追问此事时,他回答道:“普通人都喜欢iPhone、Facebook、谷歌搜索、Airbnb和Lyft。只有知识分子才会担心。”他还反驳说:科技可以解决因为经济扩张而加剧的任何环境危机。“有人说,‘你们这帮美帝国主义混蛋,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这些技术。’这简直是胡扯,去中国农村问问吧。”

科技给了我们无与伦比的力量,让我们更聪明、更强大、更快乐。“如果有50个硅谷,世界会更美好吗?”他说,“肯定会。过去30年,整个发展中世界的收入都在增加,贫困人口在减少,健康状况在改善,出生率在下降。10年后的情况还会更好。悲观主义总是比乐观主义更加复杂,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说起伊甸园坍塌的神话。可是,全世界的人均GDP一直在增长,这是好事。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坍塌’,那我只能说,这样的‘坍塌’多多益善。”

然而,全球失业率也在上升——在此之前的工业革命都在不断创造就业,但这一次,消灭的就业似乎超过了创造的就业。2013年的一篇论文称,47%的美国工作岗位都将实现自动化。安德森认为,他的公司支持的所有企业都在创造就业,而Udacity(该公司提供价格低廉在线编程教学)和Honor(该公司提供更好的居家养老服务,而且能为工作人员提供更好的报酬)这样的企业都看到了未来的方向:所有人都可以从事自己更感兴趣的工作,而且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抽出时间尽情享受闲暇时光。

然而,我还看到大量的数据表明,尽管全球各国之间的差距在缩小,但国家内部的不平等状况反而在加剧。例如,美国的财富差距已经创下美国政府开始测算这一数据以来的最高值。当我提及此事时,安德森调转了主题,他说,这种差距“是个技术问题”,而且随着机器人从事越来越多乏味而传统的工作,人类应当适应新的趋势。“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把人比作马,认为他们只能从事体力劳动。这种观点简直是悲观厌世,我决不能认同。”

 

探寻行业真谛

 

安德森面临的挑战在于,风险投资本身是否存在“技术问题”。如果软件真的在吞噬世界,风险投资是否也是它吞噬的对象?AngelList目前已经可以让投资者通过在线平台资助创业公司。该公司联合创始人纳瓦尔•拉维坎特(Naval Ravikant)说:“未来的企业需要更多的资金,但对沙丘路那帮家伙的依赖将会减少。”Atlas Venture的杰夫•法格南(Jeff Fagnan)是AngelList的最大投资者,他表示:“软件已经积压了其他中介机构的生存空间,包括旅行社和金融顾问。说到底,风险投资家也是中介。我们只是在兜售现金。”

安德森有时也会思考拉维坎特的这一观点。他问霍洛维茨:“如果我们是进化最好的恐龙,纳瓦尔是鸟怎么办?”事实上,过去10年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科技公司中,已经有超过半数来自硅谷以外。在成为风险投资家之前,安德森自己也曾在2007年撰文称:“无论你们这些风险投资家提供多么好的帮助,怀有多么好的意愿,都不可能对成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至今仍然持有这一观点,但他也认为,A16Z可以把一家公司的成功时间缩短一半,而时间就是金钱。他还相信,风险投资家仍将继续肩负自己的责任,毕竟电脑还无法通过eBay给你介绍合适的工程师或CIO,而机器也没法半夜跑到你的办公室来帮你修改公开信,帮你安抚心烦意乱的客户。事实上,风险投资是对人类依赖度最高的业务之一。只有人类才能创造这样一个“超级矛盾对撞机”:在随波逐流中创新,在自由奔放中垄断,在透明监管下牟利,在众生平等下掌权。

当然,安德森必须考虑反对意见,还要思考自己究竟能否贡献价值。一个周日的下午,他独自坐在A16Z总部的一张会议桌前。他说:“克里斯•迪克松(Chris Dixon)认为,我们从事的是神奇产品业务——我们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在创办企业,但即使得不到神奇产品,其实也没有关系。”事实上,“神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接着说:“20年后,我们的回报将集中于2笔、3笔或4笔投资,其他的东西……”他指了指这栋摆满各种艺术品的办公楼,甚至沙丘路上其他竞争对手的办公楼说,“……都只是为了得到这些投资机会而付出的成本。我有时候感觉所有这一切都是数学——你只是不知道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会在哪个周二走进你的办公室。”

然而,数学也无法预测大众心理。“即使你能进行完美的分析,也无法预知未来。”他说,“如果谷歌风投能够获取谷歌的所有搜索数据,你就能预测轰动性产品吗?或者,如果能了解所有人的对话或购买行为呢?你还是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心理史学如何运转?”他提到的是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在《基地》系列科幻小说中涉及的一个可以预测文明行为的统计学领域。“这太糟糕了!不过,这也正是这份工作的有趣之处。这是一项关于人的业务。如果能彻底改造这个行业,我们会抛开所有的商业计划,直接关注人——关注23岁的马克•扎克伯格、比尔•盖茨(Bill Gate)、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

但他也承认,一旦将人类的不合逻辑、隐秘动机和诸多缺点都考虑进去,他的乐观也会受到影响。“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人,但却都在寻求完美的思想,这种差距会令人产生强烈的沮丧情绪。”“一两个人编写代码,这是柏拉图式的理想。但当你想要影响世界时,就必须集合100人的力量,然后是1000人,接着是1万人——只要是人,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他沉默着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只有电脑的世界是行不通的。”他若有所思地总结道,“但如果只有人,世界肯定能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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