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布式真理的时代：在科技圈沉默，等于自掘坟墓

很明显，多年来，曾是Carl Bernstein妻子的Nora Ephron可以公开告诉大众，“深喉”就是FBI的副局长Mark Felt。这个真相并不是Bernstein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根据线索推断出来的并且她将这个真相告诉了她身边的人。但貌似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于是，直到2005年，Mark Felt最终承认了自己就是“深喉”，人们才相信了Nora Ephron所揭露的真相。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公众眼皮子底下的爆炸性真理是尤为不寻常的，尤其是像《Deadspin》这样的媒体，他们都急于散播每一个谣言。那么现在，世界各地的新闻头条都被武器化了，就连最平常的新闻亦是如此。那么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那些犯罪故事又是怎样在公众中流传多年，而没有像病毒性迷因那样传播的呢？

多年来，好莱坞的许多人都知道，Bill Cosby是一名性罪犯。然而，直到2014年，Hannibal Buress在一次节目中称Bill Cosby为强奸犯，一切就突然开始改变了。我之前曾写到过，消息是如何编码的真的十分重要。Buress的演出视频像病毒一样快速地传播开来。这样一来，无论有多少陪审团想让Cosby脱罪，Cosby的职业生涯也就此结束了，他的名誉从此就有了污点。

之前，我还从未听说过Justin Caldbeck或者Binary Capital。但是，Caldbeck性骚扰女性创业者的事情一被揭露，突然就有很多事情被披露在公众面前。显然，在科技社区圈内，Caldbeck卑劣的行为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了。但是现在，亏得Reed Albergotti揭露出来，我们每一位公众才知道了Caldbeck的行为。有时候，所有的公关都是好公关，但就像大多数这样的说法一样，这里的限定词是“除非它不是”。

Caldbeck离职了并且无限期休假，Binary Capital也可能会倒闭，现在这个品牌已经被败坏了。值得研究的是，当高度本地化的常识得以广泛传播开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明显的现代仪式。在当下这个互联网时代，这种现象层出不穷，并且将不会停止。

《理性的仪式》

《理性的仪式》（Rational Ritual）是一本简明的、可读的、有影响力的关于常识的书籍，这本书是这样描述这种现象的：……光了解信息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对他人的知识有所理解，也要了解他人对别人知识的理解，等等——这才能称之为“常识”。

在Justin Caldbeck的行为还没有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情之前（即Caldbeck的性骚扰行为在《The Information》上被人揭露出来，Caldbeck和Binary Capital也出面承认了这件事情之前），他对女性创业者的性骚扰不仅科技圈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人也知道，圈里的所有人都知道Caldbeck的恶劣行为。

这些勇敢的女性——Niniane Wang、Susan Ho以及Leiti Hsu——她们公开把消息透露给《The Information》后就创造了一个新的环境，在这里，人们再不能假装对Caldbeck的行为一无所知了。Caldbeck周边的每一个人都面临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选择。再假装一无所知就有明显的串通一气的意思了。

《理性的仪式》着重于公共典礼和仪式在公众中创造常识的作用。“仪式和典礼不仅仅是‘文本’，而且是传播的过程。”

最近在硅谷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书面文字被作为一种仪式的形式在社区中创造着常识。Albergotti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但是更明显的一个例子是Susan Fowler的一篇博客帖子，题为“反思在Uber非常非常奇怪的一年”。

之前就有很多关于Uber文化的谣言和事件，但是，很多都是关于企业为了竞争而如何不择手段。而且，这些消息通常都会被当作是，企业为在一个有特权和监管体制存在的市场中寻求突破所采取的必要手段所产生的副作用。但是，Fowler在博客上发出帖子之后，这消息就像病毒一样在科技新闻和主流新闻中快速传播开了，在推特上更是光速传播，整个科技社区都有一个获取常识的新资源。Uber是一家从上到下对性骚扰和歧视行为都会隐忍和原谅的公司。

但是，在Fowler之后，我们再不能忽视这个问题，因为她实现了诗人Louise Gluck在她的诗中所写到的东西——喀耳刻的威力：“我从没有把任何人变成一头猪。有些人是猪；我让他们看上去像猪。”

这说的就是Fowler所做的事情无非是让猪看起来更像猪。

Fowler不仅仅可以说是勇敢，她还很聪明。不是采用愤怒的语调，相反，她在一开始就保持着作报告似的语调，并且起了一个十分谨慎严肃的标题。大家或许可以想象要是头条新闻记者的话会如何给这篇帖子起标题。庆幸的是，整篇文章从头到尾她都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语气语调。

在帖子里，Fowler攻击了Uber。这是一件无数科技记者都不能做到的，甚至会被认定为党派之争的事情。Fowler其实只是很直白地讲述了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在帖子的第三段中，她写到：“在最初几周的培训之后，我选择加入到我所从事的专业领域的团队中去。从这之后，一切事情就开始变得很奇怪。在我正式入职的第一天，我的经理通过公司内部的聊天软件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声称，他现在单身，他的女朋友很快又找了新男友而他却没有。他试图在工作中摆脱痛苦，但却无果，因为他想跟女性发生关系。很明显，他想让我跟他发生关系。这简直太离谱了，我截了图，并报告给了Uber的人力资源部。”

“一切事情就开始变得很奇怪”，这是陈述这件事情的一种方式，但试想想，她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用来说明这件事情。这听起来似乎很天真，但是从中，我们知道，她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在这场游戏中，她必须要做一个冷静的玩家，否则，她就会像之前的女性一样，被人贴上“疯女人”的标签。她的帖子的语调控制得很好，而且必须这样。文章不用任何技巧。她自己就是证人，没有一个律师能够想象到比她更好的证人了。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她做了我在培训课上对培训生所说过应该要做的事情，即把此类事情汇报给人力资源部门。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遇到过很多人力资源部门的人。但是，我必须坦诚地告诉员工这对于他们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仅仅是Uber的人力资源部门让Fowler失望了。在我所就职过的每一个公司里，人力资源部门向CEO汇报，他们的工作职责就是保护公司。

我希望我的读者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在类似案例里人力资源部门保护了员工利益的例子。但是，从我所看过读过的案例中来看，当你向人力资源部门汇报这类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给你建档案，并开始寻找在法庭上为公司辩护的理由了。他们会和你一起出现在法庭上，但是，他们会站在公司的那一边，而不会支持你。正如许多从事劳动事务的律师告诉我的那样，在你把事情汇报给人力资源部门之前，你应该先告诉人力资源部门里的其中一个人。在科技行业内，除非我们有一些独立的、类似于监察专员的人力资源部门能够为员工利益着想，否则把事情汇报给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也是于事无补的。这也是我的建议。

人力资源部门让Fowler大失所望，但是，她选择了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她在帖子中写到——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看看这些强大而绝望的作品吧。

掌权者并不傻。他们知道，在那些反对他们的人当中，常识在解决协调问题上的力量不可小觑。反叛者兵临城下的时候，压迫统治者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切断公共交流渠道，例如，电视、收音机和社交媒体之类的。如果他们不能和他人沟通交流的话，他们就不知道如果他们继续反抗的话会有多少人愿意站在他们这一边，这也就削弱了他们的决心。

技术上的等效是非贬低协议。几年前，Stitch Fix的创始人Katrina Lake曾向Lightspeed Venture Partners控诉Caldbeck对她的性骚扰行为，Lightspeed的回应是让她签署了一份非贬低协议，这份协议现在在网上可以找到复印件。因为Lightspeed可以对Benchmark给Stitch Fix的投资产生阻碍，所以，她签了协议。

在大多数的案例中，尽管这样的协议会同时对双方都产生影响，但保持信息不对称是当权者的一项策略。这也就是为什么航空公司会有禁止乘客在航班上拍摄工作人员和其他乘客的规定。

我不知道Fowler在加入Uber的时候是否有签署过非贬低协议。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一趟航班上，安保人员像拖一袋产品一样拖拽着一名老人将其赶下飞机，美联航的政策禁止拍摄事件视频。但是，尽管如此，世界历史证明，正义有时需要一些公民的反抗。或许，正像近来有些孩子所说的那样，这有点混乱。

Justin Caldbeck的性骚扰行为或许早已不是一个秘密了，但是，事实是，直到上周，Niniane Wang、Susan Ho以及Leiti Hsu鼓起勇气披露实情，Justin Caldbeck才因他自己恶劣的行为而受到了影响。

当这类行为在一个群体中被普遍原谅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肯定说出这些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不仅仅是风投公司对企业家的影响，这种令人心寒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被困在了敌人的领地里一样，也像是在玩一个被人操控的游戏，而只有你不知道这游戏里有谁参与。如果你发动了一场战争，没有回报，那又有谁会愿意和你站在一起呢？

这就是协调问题的类型，用常识是可以解决这类问题的，但是，我们需要看看对以往那些反抗男性性骚扰或性侵犯行为的女性的案例，从这些女性在推特上发声后所遭受的后果中，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很多女性在遭到性骚扰后不愿意站出来说话了。不仅自身搭进去的代价尚未可知，就连是否能讨回公道也是个未知数。

互联网给了每个人扩音器

问问黑人社区，他们有一段真实视频，记录了警察仅仅因为对黑人有偏见的恐惧就将他们枪杀了，这种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我写这个是受Philando Castile案件的影响。黑人司机会把仪表盘上的摄像头转向自己的车辆以记录下每次交通堵塞的情况。仅过了一会儿，涉及这起事件中的警方车辆上的仪表盘摄像头被公布了，再联系脸书上的直播视频，似乎案件就证据确凿了。

Caldbeck事件搞毁了一家风投公司，Susan Fowler的帖子将一家强劲的科技公司推入了旋涡之中，这两件事情让大众看到了一些希望——互联网创造了一种新的公共仪式的形式，通过互联网公众可以看到不公正的存在。有时，笔锋或胜剑锋。

我不是区块链技术的专家，但是它的一个特性就是事实、常识，如果你愿意的话，是分布式的，不是任何一个实体拥有的。当对Caldbeck的指控公开的时候，他和Binary Capital都以最强硬的措辞否认了这些指控。

在区块链中，计算算法确保真理胜出并且是不可逆转的。就像一种人类的区块链一样，Niniane Wang、Susan Ho、Leiti Hsu以及其他三名女性在《The Information》报道的支持下，勇敢地站出来团结一致，抵制了Caldbeck和Binary Capital一定会表示的否认，将他们的否认当成是反射性的废话。在公众眼里，这些女人的话语成为了真相。

互联网给了每个人扩音器。也许，真相被掌握在一群数量有限的负责任的管理者手中会更好。但是，专家时代以及过去了，这个体制也有它自身的问题。正如死星每次都会提醒我们它们会被炸飞一样，把力量集中在一个小区域内也会有它独特的脆弱性。

我们生活在分布式真理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假新闻可以像病毒一样快速传播，但真理亦是如此。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一个教训的话，那就是说出真相并支持那些敢于说出真相的人。

这可能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真的有必要指出皇帝其实并没有穿新衣而是一丝不挂的吗？但是，指出真相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在这个时代，“沉默的大多数”其实已经再也不是大多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