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学霸创业记：投资人变脸，公司剩3人靠蹭饭过活，他说“得二次元者得天下”

　　 1

　　 2017年9月6日， 中文在线 （300364）开盘仅6分钟，便封死在涨停。 公司以14.7亿收购上海 晨之科 （G站）的消息，是引爆股价的导火索。

　　这并非 中文在线 头一次搅动市场波澜。2015年1月它刚上市，就曾23个连续涨停气冲斗牛，后来一度攀上251元“天价”，将“股王”茅台踩在脚下。

此番布局“二次元”，中文在线更是火力凶猛。

　　2016年11月，以2.5亿拿下AcFun（A站， 弹幕视频网 站）13.51%的股权，一举占领二次元文化的发源地、制高点；同年11月、12月，以2.5亿元两度合计收购晨之科（G站）20%的股份。今年，更毫不犹豫完成剩余80%股权收购。

　　 前后算来，中文在线在二次元已砸下重金。

　　市场上的大叔们，见着满屏弹幕会烦躁，看着《阴阳师》、《战场双马尾》、《妖怪名单》等二次元IP感觉很奇葩，但 中文在线董事长童之磊却说，得二次元者得天下。

　　 内容消费，是中文在线的主要生意。 他们曾靠着《后宫·甄嬛传》、《何以笙箫默》、《人民的名义》、《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欢乐颂》等超级IP（知识产权），一路做强做大，现在他们则认为：

　　 二次元，将是未来内容消费领域最强大的生力军。

在美国，评估一家影音、出版、文化类公司的价值，看的并不是销售额、净利润、净资产收益率这样的指标，而是看它握有多少独家版权。

此时此刻，童之磊正手握着超百万量级的IP，期待着下一个《后宫·甄嬛传》的大爆发。

　　 2

1993年，童之磊从云南考入清华。

毕业时，他已一口气拿下汽车工程、管理学、法学三个学位；接着，又成为清华与麻省理工联合培养的IMBA（国际工商管理硕士）学员。

　　 但在读IMBA期间，童之磊发现，苹果、雅虎、网景这样的豪强，竟是从毫不起眼的创新企业中崛起，便毅然选择“学生创业”。

　　1999年，他和大学小伙伴在清华园里，搭建起校园门户 “易得方舟”（FANSO） 。童之磊还率领团队获得全国首届大学生创业大赛冠军，一举斩获660万风险投资。

“知本少年”、“创业明星”的美誉接踵而来。但童之磊很快决定，专注做电子书。“中文在线”由此萌芽。

童之磊做电子书一点不奇怪，他本就嗜书如命：成天泡图书馆，每年啃百万字，还常年为借不到、买不起好书发愁。可互联网一兴起，这个从牙缝里抠钱买书的人突然发现：电子书数不胜数，还完全免费，不由大呼过瘾。

　　书瘾过足了，童之磊深刻地意识到， 电子书必将是未来趋势。那么，有没有可能把数字化出版，做成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

　　带着这个极其前瞻的想法，童之磊拜会了一位出版大社社长，向他描绘出数字化出版的无限前景。结果， 这位社长当场断言他“白日做梦”：

　　 你一个24岁的小子，凭什么去撼动5000年的纸质阅读文明史？

　　 显然，在那个奔腾III刚面世的年代，这个想法太颠覆，也太超前。

　　 3

出版社不授权，童之磊决定单干。

他直接去联系作家本人，登门拜访，诚挚签约。因为是学生创业，童之磊拿不出什么礼物，只好抱个大西瓜上门。这些作家和文化名人却被童之磊的诚意打动，即便中文在线的版权费很低，但出于对新生事物的支持，他们也纷纷签约。

版权签得风风火火，投资人也一片奉承，甚至恨不得当场砸美金。

2000年5月，中文在线正式成立。发布会盛大隆重，白岩松友情主持，余秋雨等名家悉数到场。童之磊本人成为IT业最年轻CEO，人们对其未来无比期待。

但当他真正开始谈融资时，所有投资人的态度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原因是，美国纳斯达克崩盘，互联网泡沫破裂了。

FANSO应声倒下，中文在线则陷入了生死危机。

昨天还是鲜花掌声，突然就遭遇暴风骤雨。媒体的质疑更是此起彼伏，“中文在线还在线吗？”“中文在线去日无多”的报道铺天盖地。公司关门，似乎是唯一的结局。

　　 但彪悍的人生从不认输，童之磊的选择是——坚持到底。

　　 公司没钱，自己垫；钱垫光了，出门借；没人借了，去打工。

　　 靠着给一家央企做信息战略咨询，童之磊一个月能赚几万块，全填进了中文在线这个“无底洞”……就这样，公司跑得只剩下3个人。

童之磊当年有多惨？清华东门的饭馆老板能作证。当年，饭馆为招揽生意，只要点菜就管饭。童之磊发现了这个BUG，一伙人进屋就点个10块钱的菜，却把米饭吃了个够本。老板终于扛不住了，直接央求：“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要不……”

苦撑到2001年年末，中文在线迎来了转机。

　　当时，香港泰德集团董事长 陈平 来内地考察项目，偶遇童之磊后相见恨晚，力邀他做集团总裁。这种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童之磊却因为放不下中文在线，当场拒绝。

但大佬有钱可任性，干脆买下中文在线，把人和公司一并揽入麾下。

有了泰德做后盾，童之磊本以为中文在线能一飞冲天。但几年下来，因为与泰德集团的战略不一致，中文在线基本处于不死不活、不温不火的状态。陈平也不解，童之磊在集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钱有钱、要股有股，为什么非要去折腾中文在线？

　　童之磊的答案是： 我相信，中文在线一定会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

2004年，童之磊连借债带折股（泰德的股份），为中文在线“赎身”。

公司重回清华园，搬进了一间狭小的办公室。

　　 4

2001年，身处困境的童之磊在跟教育部领导交流时，听说了两件事：一是全国大部分中小学穷得建不起图书馆，很忧心；二是教育部正试点推广电子教室，苦于没内容，很发愁。

　　 童之磊眼前一亮，这不就一件事嘛！把电子图书馆做起来，两个难题一并解决！

领导一听，击节叫好。

　　 童之磊很快就把电子图书馆做了出来。但他发现，要真正做到落地推广，太难。

首先，教育部当然很支持。但领导要先研究研究、专家再讨论讨论，从政策、资金、全局、配套上全面解决，最后把事列入“十五”重点项目，已经到了2003年。

接着，童之磊要做通省教育厅、地市县教育局、学校的工作，跨越层层的教育系统，才能争取到一个试点学校。全国20多个省区沟通下来，又3年过去了。

最后，还要说服学校引进电子图书馆。问题是，很多老师是电脑盲。童之磊于是跑遍全国搞培训，不但帮他们装、教他们用，还要持续不断更新维护。

有次，一所实验学校打电话来抱怨，说电子图书馆里啥也没有。技术人员想破了头，硬件、软件、网络等问题都不是，最后出差跑一趟，发现是服务器没插上电源……

这些困难，都被中文在线一一克服。而支撑童之磊的力量源泉，来自他对文化教育的热忱与情怀。

刚进清华时，云南来的童之磊，成绩全班垫底；一年多后，他跃升为年级第一。对于教育资源不平等，会给偏远地区的孩子们造成多大的差异，童之磊深有体会。而电子图书馆，正是填平教育资源鸿沟的最佳手段。这才是这件事的非凡意义所在。

10多年下来，3000多所高校、5万所中小学的电子图书馆订单被一一拿下。就这样，中文在线成了中小学数字图书馆领域的老大。

　　 这种当先驱差点成了当先烈，几乎是中文在线一路走来的缩影。 几乎每一个重大的突破，都是山穷水尽之后的柳暗花明。

　　 5

2005年，童之磊发现了“手机小说”的商机。

这种基于WAP移动网络的阅读方式，技术没难度，模式很成熟。童之磊大喜过望，中国手机用户世界第一，如此天量级的市场开发出来，中文在线会迎来怎样的爆发？

　　但当童之磊提出与 中国移动 开发“阅读基地”时，巨大的热情再次遭遇了冰山。 中移动的相关负责人质疑：手机一屏才70个字，一本书你打算怎么看？

当年，诺基亚功能机称雄，小屏看书确实费劲。但童之磊预见到，移动阅读是大势所趋，测试方案赶紧做起来。结果发现，阅读效果可以接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差。

　　死磕之下，中文在线率先与 中国移动 搞起“阅读基地”。

　　2007年之后，大屏手机兴起，iPhone、iPad、kindle等阅读终端粉墨登场。 “阅读基地”成为中国最大的移动阅读平台。 2013年，其用户规模已暴涨到1.3亿、日点击6亿的天量。

　　 中文在线2006年创办的“17K小说网”，则真正成就了中文在线数字出版领域的霸主地位。

一次，一位知名作家跟童之磊感慨：对有“文学梦”的年轻人来说，当作家还是太难了，“要是有个数字化平台，人人能发稿当作家，那该多好。”

　　这不正是自己当年的梦想吗？于是，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童之磊终于靠近了他的“作者—平台—读者”，让作者们 一起写 ，读者一起看（“17K”即一起看）。

　　“17K”开创性的免费试读与收费阅读模式，令网站人气爆棚。大批人气极旺的作家写手蜂拥而入，还诞生了《橙红年代》、《何以笙箫默》、《后宫·甄嬛传》等现象级大作。这其中，都市热血小说《橙红年代》点击量过亿，同名电视剧目前已经开拍，由当红演员 陈伟 霆、马思纯担任男女主演。

　　 如今，“17K”坐拥作者百万、注册用户5000万。童之磊颠覆传统出版业的梦想，正在实现。

　　 6

　　 今天的童之磊，谋划着“教育+”和“文化+”两大战略，手上攥着大把“好牌”。

站在5万多所中小学电子图书馆的基础上，童之磊把目光转向了全国其余的几十万所学校。在这片大蓝海里，由于版权壁垒与先发优势，中文在线几乎没有看得见的竞争者。

　　与此同时，童之磊还瞄准了下一个超级蓝海： 在线教育。

　　当“ 智慧 课堂”实验班在全国搞得如火如荼，在线教育注定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学生们手持平板，课本、作业、考试等统统一网打尽，市场价值不可估量。中文在线如果把电子图书馆和数字教材资源打通，将拥有巨大的先行优势。

“文化+”战略，让人见识到中文在线打造“泛娱乐产业帝国”的磅礴雄心。

当《星球大战》、《哈利·波特》等超级IP翻卷起影视狂澜，文学与影视、动漫、游戏的生态化反已不可阻挡。有数据显示，全球前20大票房的电影，大IP占据75%，产业链价值突破4000亿。在国内，一部火爆的网络文学IP，其创造的影视、动漫、游戏总价值至少有10亿。

　　 童之磊在IP运作上，也曾有过惨痛教训。

　　当年，中文在线最早拿下《后宫·甄嬛传》、《何以笙箫默》的电子版权，却因为不太重视IP改编权，错失两部最具财富爆发力的大剧。这让童之磊对整个泛娱乐产业链有了痛入骨髓的新认知： “IP就像树根，而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就是电影、电视、动漫、游戏等等。”

“文化+”战略，意味着中文在线再也不会错失任何机会。

于是，《龙血战神》、《武道至尊》被改编的游戏炙手可热，《我的美女老师》、《我的狐仙老婆》等超级网剧人气爆棚，《橙红年代》、《凰权》等新剧更在紧锣密鼓制作当中。

　　即便与 唐德影视 、 奥飞动漫 、万达影视、 爱奇艺 等影视公司合作无间，中文在线仍嫌不过瘾，今年干脆成立“中文光之影”，决意在影视、投资、发行乃至艺人经纪等业务上全面延伸。

从2007年起，中文在线就成为了国家数字出版博览会的承办方。2013年，当中国数字化阅读率占比首次突破51%时，童之磊在数博会上竟然再度见到了嘲讽他“白日做梦”的老社长。

今时不同往日，老社长三步并两步走来，紧紧抱住了他说：“童总，我们在数字出版上可要多合作啊!当年第一堂课，我还是听你讲的。”

　　 看上去没有任何商业机会，为什么中文在线能够做成？童之磊的答案是走对路、找对人、做对事，外加坚忍不拔、坚持到底。

　　 “选定了地方就往下打，打不出水来也 要 打出油来，打不出油来就打出岩浆。”

2012年，中文在线主动出手，起诉苹果公司：要求它停止网络侵权，赔偿版权损失。

　　整场官司缠斗四年、几经上诉，最后竟闹到了最高法。中间一直有人劝，算了，算了。童之磊死磕到底，结果， 在全世界不可一世的苹果，在中文在线面前败下阵来。

做版权，既不能投机取巧，也没有秘密诀窍，只能一家家谈、一个个签，愚公移山般地坚持不懈。很多人也是说，算了，太慢太难了。童之磊同样坚持到底，最终依靠多年的慢慢走，为中文在线建筑起了强大的“护城河”。

　　 实际上，中文在线早年的项目，几乎都是从绝境走向辉煌：做电子书被斥为“白日做梦”，做数字图书馆则阻碍重重，“阅读基地”最初连中移动自己都不看好……如果这点都看不懂，便不可能真正理解中国“数字出版第一股”的内在价值。

未来十年，当中国真正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时，中国如何再对世界文明做贡献，如何改变人类文明进程，并成为引领世界的文化力量？

　　 此时，童之磊看到了中文在线国际化战略最卓越的价值：成为中华文化和世界文化交流的桥梁，更重要的是，为世界文明的融合做出自己的贡献。

2016年，中文在线成立美国分公司，毫不犹豫把“战火”烧到海外。

2017年9月，中文在线第一批“美国制造”的文化作品，正式推向北美市场。这其中，还包括《三体》作者刘慈欣的《乡村教师》。中国优秀的中文作品，由此隆重地被推向了海外。

从前瞻布局，到项目执行，童之磊不仅仅是看得更高，而且走得无比执着。

2013年，童之磊曾参加了一场108公里的戈壁徒步。

漫漫长路上，他的双脚打满水泡，每走一步都会钻心疼痛。救援车辆就在身后，招之即来就能结束痛苦。但他却选择了承受痛苦，坚持到底。

　　早年，童之磊就感慨于麦当劳之父雷·克洛克的人生箴言： 世上成功的方法 只有一个 ，那就是坚持，没有任何事物能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