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网 | FCOIN和币安之争:一场失败的虚拟币交易所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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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1. 过去数月,FCOIN以“交易即挖矿”的业务模式迅速崛起,挑战各大传统虚拟货币交易所的盈利手段,成功博得大量个体投资者的追捧。
  2. 脱下流量外衣,FCOIN作为交易所的公允性问题浮现水面。
  3. 如今,褪去“交易即挖矿”的流量红利之后,投资者发现FCOIN显然不是革命者。
  4. FCOIN的革命是注定失败的。在没有制衡的区块链的泡沫之中,走上高位的新交易所,会继续复制权力变现的老路。


作者:张帆

编辑:康晓

一周前,漩涡中央的FCOIN创始人张健发文回应质疑,力挺自己一手打造的FCOIN模式,声称该项目将来会回归社区,并且更加透明;8月6日,张健再次公开表示,自己不会跑路,社区化已经有了清晰规划表。

过去数月,FCOIN以“交易即挖矿”的业务模式迅速崛起,挑战各大传统虚拟货币交易所的盈利手段,成功博得大量个体投资者的追捧。

但这样的花式戏法并未触及传统交易所的顽疾。当以用户流量为目的的“闪电战”迅速胜利之后,在“流量变现”的急切需求之中,FCOIN甩开自律枷锁,充分利用虚拟货币交易所“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强势,无门槛上币,并陷入对相关币种进行利益倾斜的争议之中。

这让张健的虚拟货币交易所“革命者”人设显得孱弱。在最新的声明中,他依然未就“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问题给出改革方案。

强势地位是虚拟货币交易所的公共基因,在缺乏自律的运营环境下,表现为利益倾斜、有失公允,收割投资者的不当行为。

就这一点而言,FCOIN与币安、火币等知名交易所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FCOIN败北于交易所革命前夜。这提示投资者,交易所革不了自己的命。相比之下,传统金融体系中公司制证券交易所的自律监管提供了新的可能:股东利益约束、引入中介机构角色、适度拥抱监管。

要做到这些,显然不能指望一家同业竞争的新秀。

公关明战 流量暗战

多位投资者告诉《深网》,对FCOIN的关注,源于币安的反击。6月21日,币安CEO赵长鹏通过微博指责挖矿交易,表示这一形式不会持久,是文字游戏。

同一时间点,张健回应称尊重币安和赵长鹏,并于21日在FCOIN上线BNB交易。以当时FCOIN的交易体量来说,BNB存在被拉高砸盘的风险。

7月21日,赵长鹏接受腾讯《深网》采访时表示,币安未来没有开展交易即挖矿这类业务的打算,“这类模式接下去1到3个月就不会存在了”。

两天后,币安COO何一在业务之外向FCOIN宣战。 在币安的中文媒体群中,何一直指“FCOIN在幕后抹黑币安”,并将矛头指向了自媒体《一本财经》。此前,一本财经发布过币安买岛建国的新闻,被币安方面辟谣。

根据天眼查信息,“一本财经”所属的北京止水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在2018年5月获得1000万元天使轮融资,投资方包括一家名为“SINGER CAPTIAL”的公司,实为张健所有的歌者资本。何一在声讨中称,张健是一本财经背后金主。

6月13日,FCOIN宣布交易量位居全球榜首,超过币安、OKEX以及火币之和。坐上交易量王位时,FCOIN失去了舆论宠儿的光环。自媒体《区块律动》率先发声,随后的一个月里,有关FCOIN无原则上币、利益倾斜保护、甚至作假牟利的指控的声音愈发强烈。

6月30日凌晨4点,FCOIN暂停实施了25天的“挖矿收入倍增计划”,称不再执行邀请返佣。此前,FCOIN规定邀请好友注册并交易,可以赚取额外50%手续费返还,并随FT流通量的上升而递减,按照当时的情况,理应还有10%的返现。

6月30日当天,FCOIN的成交额骤降三分之二。2天后,FCOIN推出“FCOIN创业板”,采用累计充值人数排名上线的机制。这意味着,项目的充值账号越多,越容易上币,从而造成了大量空投,以太坊发生堵塞。

“FCOIN创业版”未能拯救FCOIN断崖式下跌的成交量。6月30日待分配收入仍有1500个比特币(以此计算仍高于币安成交量),次日骤降到128个。此后,多家三方机构的数据结果显示,FCOIN24小时的成交量持续下跌,远低于三大交易所。

脱下流量外衣,FCOIN作为交易所的公允性问题浮现水面。

7月4日,ARP项目上线FCOIN创业板,对外以迅雷系创业团队自居。该项目并未在火币、OKEX和币安等主流交易所上线。ARP上线后,15日涨幅超过180%,并于7月20日出现断崖式下跌,穿透发行价。ARP项目方随后表示,遭到恶意做空。

ARP“超级玛丽”式的K线走向将矛头对准FCOIN创业版的上币机制。“累计充值账户数”的排名上币机制提供了充币刷票的操作空间。

这一举动会为FCOIN带来流量红利, 而平台本身也放弃了项目审核、筛选的义务,将风险转嫁给了投资者。

上述问题可以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完善。相比之下,FCOIN作为交易所革命者的失败,更多来自于FCOIN对交易所权力最大化的追求。而这恰是难以撼动的。

张健曾担任火币网CTO,与火币系资本关系密切。在其创建的博晨技术股东名单中,火币网和节点资本杜军均在其中。

在FCOIN的资本版图上,丹华资本、时戳资本、节点资本、Zipper基金会位列其中。这些资本的另一重身份是区块链项目的基石投资者,分别对应的项目为Zilliqa、BTM、Zipper等项目。目前,这些项目均在FCOIN主平台上币交易。

FCOIN显得迫不及待,提前透支了本应低调的强势资本:既担任裁判员,又担任运动员。此前,“交易即挖矿”的创新给FCOIN冠上了革命者的帽子:它站在投资者的一方,对手是火币等传统交易所。

如今,褪去“交易即挖矿”的流量红利之后,投资者发现FCOIN显然不是革命者。

自律是个伪命题

投资项目上币的权利与审查项目资格的义务,从来都无法适配。在这个问题上,FCOIN做不好,火币和币安也没有例外。

这一矛盾在明星公链项目亦来云身上集中爆发。该项目由清华系创业者陈榕创办,同为清华系的币圈元老韩峰以100个比特币入伙。除此之外,亦来云项目还拿到了火币网的天使投资。

今年2月,亦来云在新加坡金沙酒店举行了盛大的火币上线仪式,开盘冲到300元人民币以上,超私募发行价3倍。

随后,亦来云以参与币安投票上币的方式冲击该交易所。此间,受连续排名第一的利好影响,亦来云的价格在火币上一度逼近600元人民币。

而2月25日,币安宣布第六期免费上币投票结果,分列第一、二位的亦来云(ELA)和WePower (WPR)均因作弊被取消资格,上币资格顺延至第三位。在投票期间,亦来云存在鼓励用户投票的奖励行为,而该行为是否为作弊一直成为争论焦点。

相比之下,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成为主流。亦来云之所以上币失败,是因为此前接受了火币的天使投资。作为竞争对手,币安拒绝上币拥有火币基因的项目。

何一向《深网》否认了这一说法。她说,当时曾联系过亦来云的韩锋,不过“发现自己并不在他的通讯列表里。”

亦来云被剥夺上币资格两天后,币安发生了黑客入侵事件。这进一步为公众提供了遐想空间。

事实上,币安有自己的孵化器“币安Labs”,用以对感兴趣的项目进行扶持,帮助他们上交易所。当有火币系基因的亦来云被币安挡在门外时,币安系的项目想上其他交易平台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火币的公允性也在接受挑战。

7月2日,节点杜均在朋友圈发文称,节点资本退出火币超级节点,不再参与其HADAX任何项目投票事宜,并配上了一张竖起中指的照片。

这个时间节点上,FCOIN的颓势渐显,成交量迅速滑落。整个6月,杜均在朋友圈多次公开为FCOIN宣传造势。

更早一天, HADAX更改规则,将超级节点人为分为两个级别。其中,徐小平的真格基金、比特大陆等14个节点被设为“常务节点”,杜均节点资本、赵东DFund等31个节点,则变成了低一等的“优选节点”。

按照新规,唯有常务节点支持的项目能进入HADAX公投列表,其他项目将从公投列表中清除。

杜均真正的恐惧在于,节点资本失去公投推荐资格后,其投资的项目将难以进入HADAX公投列表。

显然,杜均本人也不相信“常务节点”会优先推荐自家以外的项目。这从另一个层面佐证了上币项目审查制度本身的有失公允。

古典交易所的启发:自断利益倾斜通道

1773年,伦敦出现了第一家股票交易所。相比传统金融体系中的证券交易所,虚拟货币交易所是个新事物。当下,证券交易所有会员制和公司制之分,从经营目的和股权上来看,虚拟货币交易所与公司制证券交易所更为相似,以营利为目的。

全球范围来看,证券交易所只是受到有限的监管层约束,尤其在以英、德为代表的自律型监管体制国家中,来自权利层面的监管得到了进一步的放松。同时,公司制交易所更倾向使用自律的手段来平衡利益冲突方面。

在公司制的证券交易所中,任何成员公司的股东、高级职员及雇员都不得担任证券交易所中的高级官员,以保证交易的公正性。

以此类比火币HADAX的节点的公投机制,向资本方进行利益倾斜的倾向就格外明显了。

以杜均的节点资本来说,在改规则之前,作为火币超级节点之一的节点资本拥有推荐项目进入公投列表的权利。这意味着作为交易所火币的重要成员之一,节点资本能在交易所审核上币项目的过程中施加影响,掌握着“准入门槛”。

改制后,火币依然保留了“常务节点”的设置,将项目上币审核过程中的准入权给予真格基金等传统VC机构。从传统交易所的“利益冲突”监管策略来看,这显然没有必要性。

发达国家的公司制证券交易所呈现出设立内部监督部门的趋势,用以监督和评估交易所本身的监管职能。同时,为了尽可能降低股东对交易所公允性的干扰,限制股东股权及职位成为主流做法。多伦多交易所就规定,在未经安大略证券委员会批准的情况下,所有持有者的未偿付股份不得超过5%。

在传统交易所的运行模式上,金融中介机构代理个人投资者的买卖行为,撮合交易,这在客观上提升了交易所的作恶及造假成本,为投资者面前竖起了一道保护屏障。相比之下,在虚拟交易所的买卖行为中,中介机构的角色是缺失的,个人投资者直接与平台对接交易,平台的操作空间被放大。

1999年,美国证监会做出两个重要决定,允许纽交所上市公司在不满纽交所服务的情况下,转移到竞争对手(Nasdaq/Amex)上市;同时允许电子交易系统自由交易所有纽交所上市股票(此前主要是NASDAQ)。此举加速了交易所的竞争,“公允性”作为竞争资源的重要程度充分凸显。

回归到虚拟货币语境下,交易所自断利益倾斜通道的必要性尚不明显。在区块链项目尚未大规模落地的情况下,项目方薄弱话语权对交易所的威胁有限,这也从根本上给了交易所发挥强势资本的底气。

从这个意义上,FCOIN的革命是注定失败的。在没有制衡的区块链的泡沫之中,走上高位的新交易所,会继续复制权力变现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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