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首次在琥珀中发现恐龙时代古鸟类 侏罗纪公园将成真？

距今约9900万年前，来自白垩纪的天使之翼标本。

距今约9900万年前，来自白垩纪的罗斯标本。

罗斯与天使之翼的标本

腾讯科学 讯 6月29日，中加英美等国的古 生物 学家和昆虫学家宣称，他们发现了有史以来第一批琥珀中的古鸟类标本。这是人类首次有缘一睹恐龙时代古鸟类的真实面目，而它们与非鸟恐龙有着极强的亲缘关系。

邢立达博士在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皇家博物馆观察琥珀标本。

这篇论文发表于著名的《自然》杂志子刊《自然通讯》（Nature Communications）上，由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的邢立达博士与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皇家博物馆的瑞安·麦凯勒教授领衔研究。该研究项目得到了中美德等多国十余个项目的资助。

宝玉难求

想要了解这件古生物学界的大事件，必须要从琥珀说起。琥珀是一种有机物宝石矿物，是树脂掩埋于地下，并经过漫长的岁月之后自然形成的。琥珀中常常保存有古昆虫或古植物，而蜥蜴之类的脊椎动物则极为罕见，遑论古鸟类。

块被制成饰品的心形琥珀。我们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着的植物碎屑。（图片来自deviantart.com）

此前，我们对白垩纪鸟类的了解仅限于化石记录。化石可以提供包括羽毛的印痕等丰富的细节，但琥珀中的古鸟类标本则是直接来自动物本身。此次发现的标本保存极为完好，具有与生前几乎无异的细节，对研究古生物演化的 科学 研究者们而言，这些材料极其珍贵。这两块琥珀来自著名的琥珀产区——缅甸北部克钦邦胡康河谷。

缅甸琥珀矿区。人们用大象当交通工具。（摄影：李墨）

中国科学院动物所副研究员白明博士对记者表示，研究团队获取标本之后用了多种手段检验其真伪。“两个标本的各个部分都是原始材料，未经切割和改造。当然，更简单的办法是我从其中观察到如今已经灭绝的昆虫，这是非常重要的直接证据。”白明博士说道。

这些信息意味着什么呢？简单来说，这块琥珀得以诞生的概率，比你在自家楼上向小区的垃圾桶里投中一个矿泉水瓶低得多。能找到这样珍贵的标本，可谓是千金易得，宝玉难求。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我们能在琥珀里发现白垩纪的鸟类——兽脚类恐龙的后裔，”邢立达博士回忆其首次看到这些标本的情形仍难掩激动，“但它们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你面前，我才意识到这是人类首次有机会看到真实的古鸟类。”

标本揭秘

此次的标本包括了两个鸟类的翅膀和部分软组织，科学家们给它们取了两个美丽的名字：“天使之翼”（angel wing）与“罗斯”（rose）。瑞安·麦凯勒教授介绍说，“标本非常小，天使之翼展开后为18毫米，而罗斯只有12毫米，这极小的尺寸、骨骼的发育情况，都表明标本为早熟性的幼鸟。”两件标本都属于典型的反鸟类。

等等——反鸟类是什么东西？其实，它是白垩纪出现的一类相对原始的鸟类。反鸟类和今鸟类是鸟类演化的两个主要的谱系，两者组成了中生代鸟类中进步的、有主动扇动翅膀飞行能力的两大姐妹类群。今鸟类包括所有现生鸟类及其祖先类群，而反鸟类只存在于化石之中。它繁盛于白垩纪，灭绝于白垩纪末期，被认为是鸟类起源之后第一支成功实现全球性辐射的谱系。中国辽宁西部地区发现了非常丰富的鸟类化石，其中多半都属于反鸟类，如华夏鸟、波罗赤鸟等等。

华夏鸟骨骼化石。它存在于白垩纪早期，分布于中国辽宁朝阳县附近。

国际古生物协会前任主席、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迈克尔·本顿院士介绍道，这些反鸟类幼鸟标本已经具有了现代鸟类的羽毛类型，让我们得以观察到反鸟类幼鸟的羽毛生长方式以及羽囊、羽区和裸区等，这些细节皆是前所未见的。

天使之翼标本：重叠的飞羽。

这么小的鸟儿，骨骼上的羽毛却已完全发育。这种特性使得幼鸟出壳后很快便能独立取食。但不幸的是，它们很显然还没有撑到成年。

论文作者之一，台北市立大学运动能力分析实验室的曾国维教授告诉记者：“天使之翼标本中的种种迹象表明，标本至少在被树脂部分包裹时还依然活着，其大部分腐败过程在无氧环境中发生。而罗斯标本则没有这些特征，说明它很可能来自一具尸体，在其接触树脂前就已经完全腐败。琥珀内没有大量腐败物和挣扎痕迹也可能是某种行为学的结果：掠食者撕下了鸟的翅膀，但没有食用，而是将它丢弃。”

被树胶粘住的反鸟类想象图。（作者：张宗达）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的徐星研究员如此评价：“标本虽小，但极为难得，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是世界上最小的恐龙，其体长只有3.5厘米。标本表明反鸟类与现生鸟类在羽毛的排列方式、颜色和微结构上都非常相似。这是我们首次在如此大规模的细节上去了解反鸟类。”

人手，天使之翼标本与反鸟类的同比例重建图。

恐龙归来？

很多朋友在这里会提出疑问：我们能复活恐龙吗？要知道，在电影《侏罗纪公园》中，科学家仅仅是找到了一只吸了恐龙血又被困在树脂化石中的蚊子，就从蚊子体内的恐龙血中提取出DNA，复制出了真正的恐龙。如今我们手上可是有了货真价实的“恐龙肉”，是不是意味着，科幻电影即将成真呢？

这一幕会在未来发生吗？（图片为电影《侏罗纪公园》截图）

邢博士打消了我们的疑虑。“这个问题的核心是DNA的半衰期。”博士解释道，“一个死亡生物的DNA核苷酸骨架之间的化学键半数降解掉所需的时间大约是521年，而缅甸琥珀标本的年龄近1亿年，即便使用超高灵敏新一代DNA测序技术也几无可能获得有价值的DNA片段。因此电影《侏罗纪公园》中恐龙场景目前依旧只能留在科幻里。”

也就是说，虽然这块标本很大，但毕竟经历了亿万年岁月的侵蚀，已经“变质”了。想要唤醒恐龙，以现在的技术是做不到的，大家大可不必担心自家的汪星人被翼手龙偷吃掉。

不过，邢博士透露，目前研究工作还在继续深入中，研究团队获取了一批琥珀中脊椎动物的标本，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研究。“最终我们会看到一个强多样化的东南亚白垩纪中期脊椎动物群，这将是一个极其美妙的未来。”

对于科学家来说，反鸟类等古生物的谱系将得以完善；对我们来说，未来在游览古生物博物馆的时候，将会看到更多样、更真实的古生物，这一点想想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