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飞：人工智能应用广泛 但场景理解不如2岁孩子

新华社北京12月20日电 专访：人工智能到了产业应用的历史时刻——访著名人工智能专家李飞飞

新华社记者柳丝黄堃熊茂伶

“我看到了人工智能正在经历的历史时刻，那就是它已经走出实验室进入了产业应用阶段。”全球人工智能领域著名华人专家李飞飞近日在北京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说。

李飞飞是美国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谷歌云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首席科学家。她说，希望能把人工智能技术“带给最多的人、最多的产业”，这会对“每个人的生活产生深远影响”。

产业需求极大

李飞飞以视觉处理方面的人工智能研究而闻名。她说，过去几年，计算机视觉技术已相对成熟，特别是人脸识别、物体跟踪等技术已开始在许多场景中得到产业应用，比如“智能购物场景”“居住安全人脸识别”“无人驾驶汽车”“医疗影像和病理分析”等。

不过她坦言，计算机还很难做到对场景的整体理解。“我不到2岁的女儿看到一个房间，就知道障碍物在哪儿，要去哪儿抓一个苹果，有这种丰富的、整体的场景理解，”李飞飞说，“计算机可能会认识3000种车或800种鸟……却完全没有一个整体的场景理解。”

她说，计算机视觉如果在关系理解、全景理解、视觉推理等方面取得进展，还可发掘出许多应用场景。

作为一名从学术界跨入产业界的人工智能研究人员，李飞飞说，跨界让她对很多人工智能潜在的应用场景展开了思考，例如，在制造业领域，人工智能将优化整个生产，推动机器人智能制造的发展；在资源和环境领域，不论是大数据分析还是计算机视觉都会发挥重要作用。

李飞飞说：“虽然人工智能对这些行业的推动才刚刚起步，但它的需求量极大。”

被问及人工智能可能催生的新产业时，李飞飞给出了一个开放的答案：当年冯·诺依曼发明计算机时，人们根本没有想到软件工程会成为一个行业，“我们需要足够的想象力”。

未来人机合作

人工智能大规模产业应用后，会取代一些人的工作岗位、甚至最终威胁人类吗？李飞飞认为，将来更可能出现的是人机合作。

对于近来关于“强人工智能”及其可能造成威胁的讨论，李飞飞说，机器智能和人类智慧很难相比。“我们发展飞行事业那么多年了，也没有造出小鸟。这是人工智能和人类智慧的一个现实状态。”

她指出，人工智能在许多方面可以通过“人机合作”发挥重要作用。未来如果再发生像汶川地震或福岛核事故这样的灾害，一些危险的救灾工作有望派机器人去。

此外，人工智能还可用于做一些大量的重复劳动。例如，一名医生一辈子可以诊断的影像数量有限，但人工智能所能处理的影像资料就要多得多，而且可能成本更低，耗时更短，“不过它不是取代医生的角色，而是变成一个非常重要的辅助工具”。医生可以更好地发挥潜能，把时间放在更具价值的课题研究、与病患交流等人工智能不能替代的工作中去。

“机器没有独立的价值，机器的价值是人的价值。”李飞飞给出了她关于人工智能的价值观。她说，人工智能会改变人类生活，甚至改变社会结构，对于这种改变可能带来的正反两方面影响，需要全社会各界共同思考应对。

中国走在前列

李飞飞非常看重中国在推动人工智能发展方面所做的工作。她说：“在人工智能的世界里，中国早已觉醒，并已迅速成为领军者之一。”

中国政府今年7月印发《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近日又出台《促进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年）》。李飞飞认为，中国在人工智能基础研究、创业、产业发展和政府支持上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实际上，中国在人工智能学术领域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就。李飞飞说，如果汇总2015年排名前100的全球人工智能期刊的总发表数，有43%的文章有中国科研人员参与。

不过李飞飞也指出，人工智能人才目前“全球稀缺”，“不管在美国还是在中国，人才依然非常紧俏”。她说，人工智能需要国际合作，需要“动用全球的人才来参与”，合作才能推动全球人工智能研究与产业应用的共同成长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