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网｜软银创日本最大规模IPO首日却暴跌，孙正义深陷债务危机

[ 摘要 ]上市首日，软银开盘价为1463日元，已低于发行价1500日元，收盘最终下跌14.5%，市值为530亿美元左右。

腾讯《深网》作者 孙宏超

2017年年中，软银集团董事长孙正义在股东会上以幻灯片的形式总结了软银18年历史上的两个关键数字：1750亿美元回报，平均每年增值44%。一年之后，孙正义又在股东会上将软银称为“独角兽猎人”，并公开宣称“此前将97%的头脑用在了电讯业务上，今后将比例互换，把大部分心思用于投资。”

12月19日，软银集团完成转型重要一步，其旗下手机业务子公司“软银公司”正式登陆东京证券交易所。此次软银公司筹集了总计约235亿美元，成为日本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首次公开募股，在全球范围内仅次于阿里巴巴2014年在纽约证交所创下的250亿美元纪录。资料显示，软银公司IPO的联席承销商包括高盛集团、德意志银行，以及最新加入的美国摩根大通银行等。

但上市当天，软银公司股价表现不佳，开盘价为1463日元，已低于发行价1500日元，收盘价更是最终下跌14.5%，收盘市值为530亿美元左右（比发行价市值下跌一百亿美元左右）。

这样的数据并不奇怪，这家横跨多个领域的超级巨兽正面临巨大挑战。现金奶牛电信业务国内受政策影响较大，海外拓展不利；代表未来的投资业务虽然激进，但目前还未看到明显财务回报，负债率奇高。

电信为轴

在中国科技领域，软银更多扮演投资者角色。但在日本国内，软银却被视为一家通信公司，其旗下电信业务一直扮演着现金奶牛的重要角色，为软银大肆投资提供坚强后盾。

2000年，软银开始进入日本电信市场，先后斥资31亿美元收购日本电信、155亿美元收购跨国移动电话营办商沃达丰日本分支。根据资料显示，目前软银公司收入份额接近行业第二名的KDDI，日本国内市场占有率逾25%。软银预计，包括无线、宽带和固话服务在内的日本国内电信业务每年将实现7000亿日元的营业利润，软银在日本拥有近3400万无线用户，利润率在日本领先。另一个重要的数字是，电信业务虽占软银集团总营收的三分之一，但却贡献三分之二的获利，担当现金流的稳定来源。

不过在孙正义计划中，软银将会成为更为纯粹的控股投资公司，为此在过去一年中，软银集团已经抛售了大量的股权资产，希望剥离传统实体业务。此次旗下最大的实体业务软银公司分拆上市后，软银集团的转型将迈出最后一步。有分析指出，未来软银集团可以符合寻求长期回报的投资人需求，而软银公司则更适合寻求稳定回报的稳健性投资人。

另外，资料显示软银本次发行规模的90％将提供给日本国内投资者——其中20％的份额分配给机构投资者，剩下的80％供散户投资者认购；而国际投资者的可认购份额仅为总发行规模的10％。同时，软银在招股书中强调，保证会以净利85%发放股息来吸引投资人，其股息率达5%，高于竞争对手对手Ntt Docomo的4.5%。

尽管在上市前，软银公司一直表现强势，如在媒体上宣扬认购率超出预期，甚至一些欧美大型投资机构宣称需要借债给软银集团才能购买软银公司的股票。但在上市后，股票还是迅速下跌。这并不在意料之外，此前日本政府和官员对电信公司暴利提出批评，要求进行降价，市场领头羊NTT Docomo 随即表示计划降费40％。市场担心价格战可能会打击这些公司的所有利润，软银集团自身股价也长期处于低迷之中。

更打击投资者信心的是，本月初软银的手机服务在日本部分地区出现中断，数百万用户在四个多小时里无法使用任何服务，这次宕机暴露了对软银电信基础设施的担忧。

而在国际业务拓展方面，软银公司也并不顺利。在日本市场已经基本饱和后，孙正义瞄准美国电信市场，并出资220亿美元收购美国运营商Sprint。但由于美国监管机构坚决反对，软银被迫取消了与美国第四大运营商 T-Mobile 合并的计划，随后Sprint亏损不断增加，客户不断流失，2014-15财年，Sprint甚至出现15亿美元亏损，市值也已经较软银入股大幅缩水。

强势的掠夺者

在19岁时，孙正义曾如此规划自己的人生：“30岁时，要成就自己的事业，光宗耀祖；40岁时，要拥有至少1000亿日元的资产；50岁时，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60岁时，功成名就；70岁时，把事业交给下一任接班人。”

1981年，孙正义创立日本软银，最开始是一家风险投资商。不过，由于软银所在的日本经济持续低迷，互联网公司发展缓慢，软银反而通过海外布局晋升为全球顶级投资公司。1994年，孙正义旗下的软银集团上市。从那一天到现在，软银在全球投资的公司已超过600家，在全球300多家 IT公司拥有多数股份。

软银最为外人熟知的案例当然是对阿里巴巴和雅虎的投资。在阿里巴巴高速发展时投入的2000万美元，在阿里巴巴赴美上市后变成500多亿美元，目前软银在阿里巴巴持有的股份，价值更是超过千亿美元。另外，在雅虎的3.6亿美元投资中，孙正义也获得近百倍投资回报，甚至借此超越首富比尔盖茨。

近年来，软银在投资方面的激进程度达到顶峰。2017 年5月，软银正式宣布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私募股权基金——愿景基金完成首轮筹资。包括沙特和阿联酋的主权财富基金、苹果、富士康、夏普等企业，以及软银自己，已经向这支基金注入 930 亿美元，这个规模相当于4个银湖资本和15个红杉资本。

在愿景基金成立后，软银集团在全球科技领域疯狂投资，有不完全统计称其已经投资了330亿美元，相当于2017年整个美国风投行业筹集的资金总额。愿景基金的主要投资方向集中在生物医疗、共享出行、电商、人工智能和无人驾驶等科技领域，在出行领域更是几乎对行业进行垄断。

在孙正义的指挥下，软银投资策略非常强势。在50亿美元重注滴滴时，滴滴CEO程维曾试图与孙正义对话，滴滴可能并不需要这么多现金。孙正义的回复是，可能会把钱直接投给滴滴的竞争对手，程维也只能同意这个要求。同样的故事也在 Uber 身上重演，威胁的名字变成了Lyft。一些更小的公司更是无力抵抗，遛狗公司 Wag 起初想要 1 亿美元融资，但软银希望将金额提升到 3 亿，最终wag满足了软银的要求，并出让了更多股权。

唯一能够拒绝孙正义的是马云。在1999年时，孙正义要给刚刚成立的阿里巴巴4000万美元投资，但马云最终只要了一半。

中国缘分

尽管拥有一个“中文名字”的孙正义祖先来自中国福建莆田，但他确实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不过软银历史上最成功的几次投资都和中国公司相关，仅阿里巴巴就为软银带来超过1000亿美元收益，2014年的时候，软银集团甚至约95%市值来自阿里巴巴股份。

另外一个软银曾经的现金奶牛，芬兰游戏公司Supercell（净利润在2015财年达到9.64亿美元，贡献了软银集团 超过五分之一的净利润）被卖给腾讯公司，软银在其中赚得约60亿美元。

软银旗下投资的中国名字还有滴滴、分众传媒、阿里巴巴本地生活服务、满帮集团、人人网等知名公司。这个名单里最新的名字是字节跳动、平安好医生、商汤科技。根据日本相关媒体报道显示，“软银愿景基金”已经对外确认向字节跳动出资，但是出资金额和出资时间还未对外公布。而在接受了愿景基金4亿美元的融资后，平安好医生与今年5月在港交所成功上市，成为互联网医疗第一股。

但在这些投资之外，软银正在悄悄清仓A股。有消息显示，今年9月，液态食品包装机械和纸铝复合无菌包装材料公司普丽盛三家股东清仓式减持其持有的股票，背后的投资人均是软银中国。

公开资料显示，软银中国投资的企业中有12家已成功上市。其中A股8家，除了普丽盛，登陆A股的上市公司包括分众传媒、华大基因、隆鑫通用、理邦仪器、迪安诊断，以及通过神雾集团间接持有神雾环保和神雾节能。其中隆鑫通用、理邦仪器、迪安诊断三家公司软银已完全退出，分众传媒和华大基因软银也已疑似退出。

募资可能用于还债

在成立愿景基金后，软银一直在进行大手笔投资：77 亿美元 Uber、50 亿美元滴滴、44 亿美元办公空间公司WeWork、机器人制造比萨的Zume公司、智能节能窗户制造商View公司等。

这些公司无一例外都瞄准了互联网基础建设，这是软银近年来投资的主要方向。滴滴和 WeWork 分别瞄准出行和办公空间需求。OneWeb 则是 Google、Facebook 都看好的未来通信方式，有望越过传统光纤铺设，在非洲等地区快速建立互联网。

2016 年，软银以320亿美元全现金收购英国芯片设计商 ARM。这笔交易是欧洲迄今最大的一笔科技交易，也是孙正义自创立软银以来进行的最大一笔收购。孙正义在演讲中多次谈到对 ARM 的收购，他看好物联网，而今后将由 80%的物联网芯片都将来自 ARM。“1 万亿的物联网芯片就要来了，并且它们都需要网络连接。”

这些公司目前大多数都处于烧钱阶段，即便是相对成熟的ARM。被软银收购后，ARM 连续20年的年度盈利记录被终结。软银将损失主要归于无形资产的摊销。但这家英国公司自从被收购以来，已经大幅扩张员工队伍、增加研发支出以应对新趋势。

好消息是2017年8月，软银向Flipkart投资了25亿美元，次年5月，软银宣布同意将该部分股权出售给沃尔玛，而价格则在一年不到时间中上涨了60%，达到40亿美元。

但这已经是难得的好消息了，软银前董事希永守重信反对收购英国半导体公司 ARM，认为后者只值孙正义出价的 1/10，关于收购价格的质疑同样也出现在了投资WeWork 上。在收购ARM后，软银股价跌了 10%，日本投资者们认为孙正义过于激进，高达 43% 的收购溢价将使软银和 ARM 背上沉重债务。

迄今为止，愿景基金的980亿美元已经花去多少，目前还剩下多少，软银集团并未公布数据。

此次软银公司分拆上市或许将为软银集团提供资金偿还债务，软银集团2017年财报显示，截至2018年3月，公司的有息债务超过1100亿人民币。今年9月的财报显示，软银有利息的负债已经超过1600亿美元，每年需偿还超过44亿美元。

软银称，这些资金部分被用于支付向愿景基金投资者许诺的回报。不过这样高负债率拖累了软银的信用值，标准普尔公司将软银信用评级的展望从“稳定”下调至“负面”。一些贷款人因此开始更加谨慎地审视软银的策略，如美国银行就决定不向愿景基金提供10亿美元的融资安排，原因是担心贷款条款的风险太大。

此次软银公司上市后股价持续暴跌，或许将影响软银集团的还款计划，未来将会造成持续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