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水滴直播永久关闭，“有所为有所不为”容不得侥幸

澎湃特约评论员 朱昌俊

水滴直播泄露隐私事件，终于划上一个阶段性的句号。12月20日，360公司宣布主动、永久关闭水滴直播平台。

水滴直播相关负责人表示，水滴直播本身是一个响应用户需求而出现的创新产品，在这个过程中，水滴直播平台的一些功能存在争议，也存在被恶意利用的可能。“但是经过技术团队的努力，我们发现技术不是万能的。综合分析后我们决定关闭水滴直播平台。”

因为一篇《一位92年女生致周鸿祎：别再盯着我们看了》文章，水滴直播的公共场所监控直播视频所引发的隐私侵犯风险，进入公众视线。虽然事件发生后，360方面强调，“直播与安防监控之间，在360智能摄像机上完全是两件事”，但水滴直播借助于安防摄像头对公共场所的直播，构成了对公众隐私的威胁，已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这恐怕是促成360最终选择关闭水滴直播的决定性原因。

此事的发酵是否有“黑幕”，这是360自我维权的问题。而作为一种事实，水滴直播泄露隐私，则是360必须给社会一个交代的问题。现在360宣布关闭水滴直播平台，可谓是祭出了“釜底抽薪”之策。这一果断抉择，比再多的“解释”都具有说服力。

互联网时代，各互联网企业的产品竞争不可谓不激烈，而水滴直播泄露风险事件，则再次提醒，企业追求利益和创新的步伐，应止于消费者的权利边界。

就以水滴直播为例，在摄像头上设置直播功能，是为了满足“用户至上”，可置于社会伦理和责任中，“用户至上”并不并不必然具有正当性。要知道，一款可以用于直播的智能摄像头，可能令部分公众的隐私保护处于失控地步，加大了隐私泄露的风险，这其实是可以预见的。那么，在“用户至上”与保护公众隐私之间如何作出权衡，考验的就是一家互联网企业的价值观和格局。

安防摄像机附带直播功能，在纯产品思维下，或代表的是一种产品性能的升级。但一款产品的评估，除了要照顾实用性，更要顾及这种实用性的实现，是否是以牺牲公共利益为代价，是否会引发社会风险。正如有人指出的，用安防摄像头搞直播，跟用支付宝做社交一样，都会让用户缺乏安全感。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公众安全感的照顾，当然就要先于对产品功能的满足。

无论市场竞争如何激烈，一家企业如果在创新和竞争上，丢弃了应有的社会伦理和人本内核，首先就是败给了自己。在这个意义上，周鸿祎作出了正确的抉择。

《水滴直播产品经理的反思》一文坦承，虽然安防摄像头有用户协议，并且提供了张贴标识，但对商家的直播管理仍是“鞭长莫及”，仍然是无法完全避免公共场所直播出现。这种敢于承认自我能力无法驾驭风险的态度，其实在产品设计之初就应该有。当一款产品的功能开发无法有效管控其社会风险，企业就应该作出及时的取舍。而在风险管理能力未达到之前，不拿公众的权益做“试验”，这是一家负责任的企业须臾不可抛弃的底线。

企业的底线意识和价值观，看起来或很缥缈，但这种看不见的东西，稍不注意就可能让一款产品甚至一家企业陷入风波，容不得“心存侥幸”和“欠缺思考”。一家企业距离伟大的距离，或许就看它能否在价值观指引下“有所为有所不为”。这需要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