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经济疲软,漫漫寒冬将至(强烈推荐)
演讲:恒隆地产董事长陈启宗
诸位股东:
一如所料,我们营商环境相当艰困。内地整体经济疲弱,零售业尤其奢侈品销售增长进一步放缓。在此情况下,我们的表现可算是符合预期。
举例说,上海的恒隆广场购物商场,其租金收入较去年同期跃升百分之十二,港汇恒隆广场购物商场,租金收入亦上升百分之六。整体计算集团于上海的商场租金收入增长百分之九,租出率稳企于百分之九十九,平均租金升幅接近百分之十。租赁边际利润高企于百分之八十七,投资成本的无杠杆租金回报率上升至百分之四十六。
二线城市的购物商场面对更艰困的环境。以租金收入计算,业绩正在好转的沈阳的皇城恒隆广场租金录得升幅,其在济南的恒隆广场微微回落,但沈阳的市府恒隆广场和无锡的恒隆广场则双双下跌。由于整体零售市道疲弱,各个商场(尤其渖阳的市府恒隆广场和无锡的恒隆广场)均有租金下调压力。
我们自内地业务伊始,一直坚持稳健的基本租金,宁愿牺牲营业额租金部分的上升空间。当市道急升时,我们或许失去一些额外收入,但如今市道艰困时,我们有远远较佳的保障。许多竞争对手自愿或非自愿地,仅要求租户(尤其顶级奢侈品牌)缴付少许基本租金,甚至完全豁免;今天彼等吃尽苦头。
租户零售额是反映购物商场健康的重要指标。我们位于上海及上海以外的商场,在这方面均录得百分之四的增长。在二线城市,无锡的恒隆广场则跃升百分之十五。然而,最后一项数字有必要阐释。法拉利(Ferrari)及玛莎拉蒂(Maserati)两个汽车展厅,佔该物业零售总额近四分之一,倘把其扣除,其租户零售额只属持平。无论如何,在短短数月内售出九十三辆豪华汽车,可见无锡的私人财富甚为丰厚。
我们继续出售已落成的住宅。期内,我们仅售出二十六个单位,对比一年前售出八十八个,营业额减少百分之十七,但由于边际利润较高,营业溢利实质增长百分之四。举例说,九个君临天下单位录得高达百分之八十二的边际利润。
总括而言,本公司的营业总额及营业溢利皆增长百分之三。每股基本盈利保持在港币五角五仙的水平。
过去数月有两件事情对本公司影响深远;其中一件尤其与我们的业务相关,另一件则涉及较广泛的层面。前者为奢侈品牌在中国(包括香港)降价,后者与中国股市暴挫有关。
根据麦肯锡(McKinsey)的资料,中国现占全球每年奢侈品市场约百分之二十份额,金额达三百多亿美元。此外,奢侈品消费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中国增长,以致几乎所有的大品牌均涌往中国,带来了一个正在急剧演变的行业。
尽管高端时装租用集团商场仅百分之六的楼面,却提供约百分之十七的租金份额;购物商场则佔我们内地租金总额约百分之八十。数字以外,集团在中国的声誉亦建基于奢侈品销售,其有助带动其他类型的租户,因此我们特别关注这个行业的发展。
多年来,同一奢侈品在中国的售价比欧洲平均高出约百分之二十,因此中国人的奢侈品採购逾百分之六十是在内地以外进行,并因而衍生了在海外购买在内地倒卖的套戥活动。构成这个价格差异的其中一个主因,是北京ZF徵收高昂的进口税。三年前我问一位相关的高级官员:海外採购令ZF损失不菲,为何仍要保持高进口税?对方毫不含糊地表示,当政治时机成熟时,这些进口税便会下调。但迄今此事仍未发生。
管理层当然盼望此等税项下调。此举应会令某一个百分比的海外销售回流,让我们在内地一些顶级商场受惠。只消现时百分之六十的海外交易中有四分之一回流中国,国内市场便可增长约百分之四十。近期部分消费品关税下调,也为我们带来希望。
令我们意外的是,一个顶级环球奢侈品牌于今年三月起在中国降价,而这是永久性降价而非季节性促销。其后不久,其他多个大品牌相继彷效。彼等表面上的理由是令有关产品在中国的价格与世界各地看齐,从而杜绝大幅差价带来的不良后果。我们宁愿ZF削减进口税,皆因此举可惠及所有奢侈品,而非限于少数选择降价的品牌。事实上,本人关注此等品牌的决定,或会妨碍ZF的决策。无论如何,倘消费者支付的价格下降,部分海外销售将有可能回流,这对我们和中国的零售业应是好消息。
接着是一个不太利好的消息:中国股票价格近期连日累周地急跌。当北京ZF去年底开始把大量流动资金注入经济体并导向上海和深圳股市时,我们知道迟早会带来麻烦。我们曾在东亚其他地方目睹很多大跌市,诸如一九七三年、一九八七年一九九七年、二零零零年和二零零八年。尽管每次的肇因或有异,之前必是一片亢奋,然后无可避免地以近乎暴挫告终。这些大跌市甚为可怖,曾经历过的人绝难忘记。然而,内地的投资者从未目睹此景,惟有待其亲身体验方知究竟。
因此,本人对近期中国股灾有以下评论:
首先,每个发展中的经济体及其股市,迟早都会经历这类颠簸,连美国亦曾于一九二九年经历此境。每个稍为成熟的东亚市场莫不有此经历。举例说,今天留意台湾股票的环球投资者不多,但在一九八零年代中至后期,台湾曾是一个狂热市场。内地今天经历类似的大起大落,不应令人感到意外。倘非如此才属反常,这只是市场迈向成熟的正常过程。
部分人或会对北京致力托市的方法和程度不以为然。这同样不应教人意外,历史每每显示:每个ZF倘在其能力范围内,都会竭力救市。中国ZF也许有更多可用的工具,因而用之。
某程度上,股市大幅波动难免损害当地经济,但在绝大部分历史案例中后者均能复苏,中国经济亦将如是。毕竟,北京ZF不仅拥有多种途径可救市,亦有许多方法可刺激增长。诚然,随着中国经济持续开放,难以预测北京可保持这个操控权多久,但就现实而言,彼会竭尽全力复苏经济。
倘最近引导大量民间资金进入股市的实验是为了刺激经济,那是适得其反。此次股灾的无心之得,无疑是让官员学懂何事不该沾手,这应有助他们下趟处理得更为妥善。
另有一个原因,令今次跌市对中国实体经济的损害没有其他地方那麽大,就是中国股市与基本经济的关联性较西方国家为小。中国资本市场有一大部分是与大型国有企业有关;彼等在各自的行业里拥有垄断权或专营权,许多都是财雄势大,其赚钱能力与股市状况无大相干。
再者,与一年前或二零一五年年初相比,今天的中国股市指数仍远远较高。然而,那些近期在股票市场中亏本的股民难免会减少消费。
也许经济的更大隐忧在于楼市疲弱。房地产活动与整体经济约有百分之二十相关。过去中国人人争建楼房,经济遂水涨船高;如今情况逆转,带来的影响亦然。本人过去曾论述此项隐忧,今天其影响更日益显着。这解释了为何全国的贷款需求尽皆疲弱。随着经济活动放缓,创造就业的机会亦减少,这些迹象均令人忧心。
此必为ZF竭尽所能刺激经济之原因。放松银根的旧板斧已不敷应用。基础材料和产能的供应过剩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