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刚：一个投资了陌陌和锤子手机的“奇葩”

　　文/胡勇

　　高层建筑顶部按固定频率闪烁的红色信号灯几乎完全融到到湛蓝得深邃看不到底的夜空中，来来往往的车流按照绿色或红色间隔变换的交通灯的指示驶过或停，排放的尾气氤氲在北方城市夏日特有的燥热与混浊之中，整个灯红酒绿的都市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在夜色中以不为人注意到的隐约姿态骚动与战栗。

　　这是六月的北京之夜。

　　这是喧哗的城市欢场，这是浮华迷离的名利地。

　　每一缕空气里，都浸透着汽油味，散发着整个城市积蓄了一整日的太阳毒气，喷薄着男男女女的性、谎言与浪荡，飘荡着兴奋与狂热。仔细呼吸，你会嗅出已经与这个城市的每扇窗户、每盏霓虹灯、每个路钉都水乳交融的既诱人同时又使人不安的金钱的味道。

　　而这个城市，只是这个世界的缩影而已。

　　郑刚，此日下午刚刚赶到北京明天还有四五个会要参加的参与投资了陌陌、锤子手机说着一口让人倍感舒适的与台湾国语几无二致的厦门市区口音的生于1970年的天使投资人，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也是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个缩影。

　　这是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关于失败再崛起、信任、等待、选择、时代变幻的金钱世界的故事。

　　楔子：海角爱情故事

　　鼓浪屿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有一些革命的故事，有一些文艺的故事，有一些大家族的故事。

　　1949年，鼓浪屿，青天白日落残阳的时机。

　　身为国民党的他因为暗中通告由于印刷宣传材料而被追缉的共产党表弟而在内部清查中被揭露出来，特务追到楼下，一旦被捕则无活路，而凑巧楼下还有另一队国民党败兵，双方互不相让对峙起来，趁着他们扯皮的当口，他从楼顶逃出，和妻子相约在岸边见面后，独自一人离去。

　　之后数十年间两人便再未相见，十六岁就结婚此时还不到三十岁的她一人拉扯六七子女，独自一直等待。

　　1972年，中美建交，海外华人终于可以归国探亲，但就在归国的前一晚，他却因心肌梗塞客死文莱异乡。恍然三十三年，当年一别，此时已是阴阳两隔，两年后，她孤身一人去了香港是，收拾他身后事宜，再过了几年，她把子女也接去了香港。

　　90年代，她最终走了，而在文莱的他却还没有魂归故里。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分离了将近五十年的苦涩的故事。

　　在解放之前发生了很多故事，包括影响到我们这一代人的故事。

　　郑刚回忆起自己的祖父祖母，神情并没有多少起伏变化，只是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会偶尔忽然顿住，什么话也不说，呆呆地。

　　一、漫长的告别

　　郑刚因为最早投资陌陌而名声大噪，如今的锤子手机亦有他的参与。但是做天使投资人之前，他却是一个“野蛮”而狂热的创业者，那是2003年的时候。

　　那一年，他同时做了三家公司，做了三个不同的行业。

　　•互联网搜索

　　2003年，国内的搜索市场规模只有4亿元人民币，百度公司刚刚摆脱了之前一直亏损的处境，在该年第一季度终于实现了税前盈利，而后借助前一年推出的 MP3搜索和晚些时候推出的贴吧成功最终逐渐占领国内搜索市场，李彦宏将2003年形容为公司发生“本质的变化”的一年，2年后，百度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当日股价大涨超过350%。

　　•即时通信

　　2003年，腾讯公司收入为7.3亿元人民币，其中移动及电信增值服务的贡献超过64%，注册用户超过2.56亿，活跃用户超过8100万，一年后，腾讯在香港上市。

　　•视频

　　2003年，陈士骏前一年刚从学校毕业毕业此时正在 PayPal，37岁的古永锵这一年在搜狐的高位上尚未萌生自立门户的野心，刚满三十岁的王微入主贝塔斯曼，直到两年后，YouTube、合一网络(优酷前身)以及土豆视频才横空出世。

　　搜索市场尚未成熟，百度还在吃瘪摸索，视频行业还是一片荒芜荆棘的处女地，腾讯在即时通信领域几乎已经建立起了别人不可逾越的高墙优势，他本人在这三方面基本上也没有任何经验和资历可言，在这样的背景下撞得头破血流自然没有任何惊奇之处，更何况，他选择在四川那样相对闭塞落后的地方来发展互联网——如今回想这样的抉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与苦笑。

　　但是，他还不信邪。

　　2005年，达州，这次他没有再选择互联网行业，而是瞅准了一个液化天然气项目。

　　已经着手去做了，可行性报告已经提交了，四川省的省级重点项目也进了，但是，在中国式的竞争中，他输给了另一方在省委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势力，一个与自己方案几近的项目也被立案。政府方面提出谁能投入1000万元谁就能接手这个项目，本身并没有钱的郑刚不过是拉拢了若干人，就如一盘散沙一般几乎没有多少战斗力，在这个关头最后也只好认输。

　　第四次创业，就这样尴尬地结束了。

　　我的时机未到。

　　郑刚自嘲似地笑道，如此解释这四次创业失败的原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第四次呢？为了来四川，他放弃了在美国公司的总监职位，卖了公司给他在上海买的的房子，不顾朋友父母的劝阻，但面对如此残酷淍零的局面，任何一个35岁的成年人都不免会自我怀疑甚至打起退堂鼓，他最后也不禁动摇，唯有改弦更张重新寻一份工作。

　　他去了格雷斯(Grace)公司做并购业务，这是上海的第一家外资公司，在工商局的编号是00001，这是一家化工产品公司，但郑刚之前对这方面却没有任何接触和了解，在大学本科和留学期间他专攻的一直都是企业管理。

　　——为什么会找我？

　　——第一，中国专业做并购的人太贵了；第二，做并购的素质和 VC 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细想之下，郑刚觉得对方说得颇有道理，于是开始做起了并购。

　　其实很多跨国公司更多地像中国的国有企业、大公司一样，是铁饭碗，很多人是市场、对行业也是不了解的，表面上好像在中国做很久了。

　　然而好景不长，做了些时日之后，郑刚逐渐发现里面的弊端，大公司里，不乏尸位素餐者，不乏颟颔无能者，在成功并购了若干被所谓专家看扁的民营公司之后，郑刚又开始寻找新的机遇，这次他选择的是做基金合伙人投资，帮助企业上市融资。

　　2009年，次贷危机爆发，新一轮金融危机席卷世界，在全球经济局势不断恶化投资信心畏缩的局面下，郑刚打了极为漂亮的一仗，帮助“中宇卫浴”成功在欧洲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即使已经过去了四五年，谈到当年的那次经历，他完全无法掩饰住自得和骄傲。

　　本来9月份要上市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希腊的事情，上不了，就往后推到10月、11月、12月都不行，然后1月份又碰上爱尔兰国家债务危机，又上不了，到了2月份的时候，投行自己就破产了，帮你做上市的投行自己都垮掉了，没了。

　　局势危急。

　　破产的投行一部分人员还在，而另一些人则去了麦格理(Macquarie，麦格理银行，澳大利亚最大的银行集团之一，主要向投资者、公司、以及政府提供一系列的金融服务，该公司是唯一一个由澳大利亚资本控制的投资银行)，窗口期尚未关闭，于是三方人马聚集在一起开始做最后一搏。

　　从法兰克福、巴黎、伦敦到布鲁塞尔、苏黎世、日内瓦，横跨加来海峡，穿越德法英比利时瑞士五国，两个礼拜之内准备超过二十场路演。为投资人讲解投资价值，当面回答分析师的质疑，解析财务问题、企业的战略管理、竞争对手、将来发展方向等各种现实而刁钻的难题。

　　最终，郑刚团队帮助“中宇卫浴”在法兰克福募集到11亿元人民币资金，这是当时在德国上市上市规模最大的中国企业。

　　此时，距离2003年一年之内遭遇三次创业失败已经过去了八年，郑刚做并购，做他不熟悉的化工行业，做基金，帮助企业上市，漫长的八年，在这个时候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等待和磨炼了八年之后，在经历了更大的成功和更大的失败之后，在学习犯错反思了八年之后，郑刚此时终于有信心和底气说，我的时机到了。

　　二、性，社交

　　郑刚一共有3支手机。

　　一支是 iPhone 5s，还有一支也是 iPhone 5s，一支的屏幕已经碎了，另外一支的5000人微信已经加满了。

　　还有另外一支是锤子手机，他把它从裤袋里掏出来。

　　我觉得这个手机是达到我的预期了，而且我还真得没想到它可以给弄得这么好。

　　他掏出手机，扒拉着屏幕，指着后背的划痕，解释说并不是摔坏的可能是自己的狗磨坏的，畅想希望能够有调高中低音质的设计，说起关于锤子手机的功能、设计，语气中颇有几分无暇掩饰的自豪与骄傲。事实上，郑刚几乎是外界知道罗永浩要做手机的几个人之一，而他与锤子、罗永浩的故事要从更早的他与唐岩、陌陌的故事说起。

　　2011年8月，某次与朋友吃饭，正聊到移动互联网的时候，朋友的小女友突然让他们别用米聊了并向他推荐了陌陌，那是郑刚第一次听说陌陌。他当场接过手机操作了几回合，也没多说什么，但回去之后，他立马就找了行业和市场的资料来看，他之前一直在用微信、米聊，经过一下午的对比之后，他忍不住兴奋给唐岩打了电话，告诉后者要来北京与其见一面。

　　当天晚上他就从上海到了北京，婉拒了唐岩到机场接他的建议，住在离陌陌当时公司不远的酒店里，第二天一早唐岩就来见他，他们下楼喝了些酒，随便闲聊，然后又去了唐岩的公司，但办公室毕竟不方便谈正事，他们便又转战到大楼里的茶馆。

　　郑刚当然对陌陌也有感到质疑的地方：

　　•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

　　•将来可能会是什么样

　　•目前的竞争对手怎么样

　　•用户怎么看这个东西

　　•对用户的核心价值是什么

　　•用户会不会存在，用户会不会突然消失

　　他特别关注和担心的是陌陌最后陷入类似开心网的窘境，在经历过短暂的热潮之后就被用户抛弃，但是在和唐岩聊过之后，他这方面的疑虑逐渐减轻。

　　有的用户会用烦，但是他偶尔还是会用一下，这是最不好的情况。在大城市比如北京上海里，可能会有人说陌陌不行了、大家不用了，其实他们不知道陌陌并不是适合所有人的。

　　一席过后，郑刚说可以投，唐岩邀请他去公司再看一下，和几个部门的人聊过之后，郑刚认定要投资陌陌，尽管这是他第一次投移动互联网项目。

　　之后，陌陌从紫辉创投和经纬创投共获得天使及 A 轮的250万美元投资，公司估值超过1000万美元。此时，陌陌不过刚刚在 App Store 上架，距离唐岩从网易离职不过五个月，距离陌陌科技公司成立仅仅过去了一个月。

　　郑刚对唐岩的评价是“观察事物一针见血，洞察力非常强”，尽管公司刚刚成立，但是唐岩坚持千万美元级别的估值，而郑刚也认可了他的判断。一年以后，陌陌完成 B 轮融资，公司估值一亿美元。

　　然而自诞生以来，陌陌就背上了“约炮”工具的骂名，始终处在道德指责和批评的漩涡中心。

　　指责一款软件的道德这是很傻屄的事情。这一切的问题都是人的问题，不是他妈的软件的问题。

　　郑刚听闻关于陌陌的这方面指责之后，倚在沙发上的身子顿时端直起来，一手撑在踞坐的大腿上，一手配合着自己的语气激烈地比划着，尽管他第一句就说“一点都不在意”。

　　他妈的说实话我觉得约炮就是个伪命题，说实话，我们认识男女朋友包括父母，其实人生就是一个约炮的过程。

　　他的两支手臂在胸前交叉小幅度舞动，捏住的拳头松开，手掌紧握在一起，眼睛盯着，认真说完这句话，然后自己也忍不住嗤笑了。

　　约炮只是一种附属产品，如果把它当做一种动物性行为，那就是拉低了我们自己的水平。

　　他继续说道，但是却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激烈，语气里满是不屑。在郑刚看来，陌陌是一款社交聊天工具，但被一些人用在别的用途上，各种针对它包括“约炮”、“不好用”的指责怨愤更多地是发泄，通过上网来释放自己在现实中被压抑的自我。

　　但，陌陌又不仅仅是一款社交工具而已，这是三年前第一次见面他就和唐岩已经商量规划服好的。

　　•开放 API 接口

　　•完善第三方应用

　　•游戏

　　•网上商城

　　前两个方向是为了打造一个属于陌陌的生态系统，让它能够继续坚固自己的竞争差异化优势，为之后陌陌的商业化拓展埋下足够的伏笔。游戏相当于low-hanging fruit，是陌陌当前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一款联运游戏就能为陌陌带去了超过1200万元的月流水，这也是将来陌陌继续不断深化扩大的业务线。截至今年2月为止，陌陌拥有1亿用户，月活跃用户超过4000万，网上商城正是真正可能打通线上线下壁垒使得陌陌成为一个平台的关键枢纽。

　　我可以给陌陌的商业化程度打到9分。

　　郑刚毫不犹豫几乎脱口而出。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没来由地把一直搁在桌子上的锤子手机收了起来，装进了兜里。

　　三、一亿元锤子

　　胖胖的，老是穿同一件衣服，从外型上讲，我是有嘀咕的，他要做极致的事情，但是他的外型怎么那么不极致呀。

　　一手拂过有些油亮的前额，郑刚说罢大笑。这是他对罗永浩的第一印象，三年来一直未变。

　　2011年底的那次密谈只有他、唐岩和罗永浩三人，就在唐岩的办公室进行。

　　罗永浩跟另外两个人畅谈自己的手机梦，解释市面上手机存在的各种不足和缺陷，解释为什么只有自己可以改进这些问题而大公司都不做。

　　郑刚听得心有戚戚焉，他依然对自己当年在达州那个失手的天然气项目耿耿于怀，他想到当时包括邬品芳在内的业界元老都不看好自己，但最后的结果却证明人微言轻的自己是对的。情不自禁地，他对罗永浩这个胖子产生了一些亲近感和信任。

　　之后经历了三个回合的讨价还价，郑刚已经把协议拟好，章已经盖好，然而，事情到最后的关头却又峰回路转。

　　我提出来要对我们的条款要有一个额外的保护，他当时就不是特别开心，作为一个风险投资人，你在风险巨大的情况下多要一点东西，人家就不舒服了嘛。

　　罗永浩认为郑刚在事先约定好的协议里加了新条款却没有提前通知，对此颇有不满，此次注资最终也就不了了之。唐岩最终帮罗永浩筹集到了1000万美元，这才使得锤子手机正式从预想变成能够按部就班操作的现实。

　　人是最大的因素，人能让一个事情成功，也能让一个事情做不成功，你有跳开固定思维模式的能力，你就有可能做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

　　尽管第一次合作最终并未达成，但是，以前的经验经历使得郑刚坚信罗永浩一定会成功，在他看来，经验和成功之间没有绝对的必然关系，更何况在在智能手机制造门槛不断降低的今天，他和罗永浩聊过，看到第一次见面时他侃侃而谈的理念、细节最终都在 ROM以及锤子手机中逐渐体现出来，这使得他更加相信自己最初的判断是没有错的——罗永浩和锤子是值得投资的好生意。

　　即使罗永浩去年焦头烂额的发布会引来坊间的一片叫骂和嘲讽，即使他在微博上因为措辞“支那”而遭到杯葛的时候，郑刚从来改变过对他的看法和态度。在最近一轮锤子公司的投资中，郑刚的紫辉创投领投了6000万人民币，加上上一轮已经累计注资一亿人民币。

　　我觉得我最大的帮助就是一直跑在前面。

　　深圳的富士康代工厂是郑刚帮助罗永浩介绍的，而富士康方面在和罗永浩接触之后也对投资“锤子”颇感兴趣，最后还是因为至少十个月以上的决策程序而放弃。罗永浩在 B 轮投资中曾经有意引入美元基金，自谓了解美元基金“不见兔子不撒鹰”秉性的郑刚对此不置可否，最终罗永浩在寻找美元基金上撞到一鼻子灰，结果，郑刚继续领投。今年的锤子发布会上，除了25张赠票之外，郑刚自己又在现场花了七八千买黄牛票邀请朋友参加。

　　在对罗永浩和锤子击节赞赏的同时，研究过公司财务的郑刚对小米反而抱着强烈的质疑和批评态度。

　　因为本质上来讲小米不挣钱……上千亿的销售额每年财务上滚过三次，银行利息都出来了，跟供应商的款多签几个月，利润都出来了，那是你真正的经营企业的利润吗？那是你的财务利润，是银行利息的利润，是压榨供应商的利润。

　　郑刚指出，实质上是一家硬件公司的小米的低端和高性价比定位其实是以牺牲利润空间、降低成本来实现的，发展到最后，这样的模式是无法支撑一个硬件公司的高市盈率的，小米的故事在美国市场可能不会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受欢迎。

　　罗永浩很有可能把雷军给逆袭了。

　　说到最后，他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充了这样一句。

　　但，郑刚对罗永浩也有不满意的地方：“因为我知道他一直在排练嘛，当时我觉得他讲得太快了，太熟悉了。”。

　　说完，他长长吁了一口气，重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笑意中含着几分别样的味道。

　　四、金钱游戏

　　郑刚拿手的是谈肖邦，感兴趣的是读书。但是，现在时间越来越紧张，早已经多少闲暇来弹钢琴与看书了。

　　我初中很早的时候就是电脑科技站的成员，但我是混进去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了，因为我同学都很聪明，他们写 BASIC 语言很快就能写几行出来，我写一大堆还写不好，噢，我就知道他们比我厉害。

　　与此同时，“硅谷之火”在国内出版，至今，所有读过这本书——包括雷军、郑刚在内——的读者一定无法忘怀当时独到下面这段话时的激动和震撼：

　　这是一个一夜间成了百万富翁却还在为自己的成功纳闷的故事，是普通工程师在车库焊接将会改变我们生活的机器的故事，是深为强烈的用户至上精神所感染的制造商的故事，是为了领略自己安装的喜悦而接受有缺陷商品的顾客的故事，也是分享得来不易的技术资料这种精神的故事——这种精神虽说在任何行业中都属罕见，然而对于个人计算机的传播却是至关重要的。

　　将近十年后，播放“河殇”的年月已经远去，郑刚已经是大学管理专业的学生，“基业长青”再次激荡起他的情怀，这本书有两个目的：

　　•找出极为高瞻远瞩公司共同拥有的使它们有别于其他公司的基本特质和动力，并把这些发现化为有用的观念架构。

　　•把这些发现和观念向大家介绍，以便影响管理方法，造福想创立、构建和维持高瞻远瞩公司的人士。

　　最终，郑刚大学时选择的毕业论文就是在讨论风险投资对高科技发展的作用，他去了当时的厦门火炬高新开发区(当时全国仅有四处：北京、汕头、厦门、深圳)找到副主任讲硅谷的故事。

　　我就知道，我要干这个东西。

　　二十年前厦门的那些夏天，与此时北京的夏夜重合起来几乎毫无二致，似乎就如同正在眼前发现一样被郑刚讲述出来。留学哥大，在美国工作期间祖母去世，回国，外企，创业，私募基金，并购，天使投资，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这样一盘庞大精密的金钱游戏中奋力拼搏。

　　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来，有落魄有风光，郑刚也有了自己的投资之道。

　　•既然投资了创业者，大方向不干涉，小方向帮扶为主；

　　•当投资人与创业者之间发生分歧乃至争执时，谨慎讨论，耐心地去沟通说明，一般不要轻易地强力介入企业管理；

　　•投资最主要还是看人，要么有经验，要么有想法；

　　•真正努力去学习，以正确的方式去做，保持乐观；

　　•面对巨头对手，快跑，赶快建立你的护城河，积累足够的用户量

　　•认认真真去做实质性的创新，尽量在技术上有所投入

　　•努力找好自己的定位，找到自己的目标客户

　　大多数时候，郑刚都很平静，婉转的厦门话听起来煞是悦耳，但他也有不平愤怒的时候。

　　他妈的说实话我们把 Google 封了是打自己，现在封了不是逼着大家去翻墙做梁上君子吗？

　　尽管这块市场从监管、制度上来说都不够成熟，尽管在反垄断方面有关部门的作为力度还远远不够，尽管国内的竞争常常处于一种无序的“弱肉强食”状态，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也同时承认中国的创业者是非常幸运的，如此庞大的一块市场而且政治稳定，相比他之前去过的以色列那些有着一流的技术却受限于国内市场而无法快速增长的创业者，中国的创业者相形之下无疑有着更加值得期待的前景和未来。

　　郑刚知道，中国的互联网和美国互联网在某些地方有些天壤之别，而相比美国的创投环境，中国的创业者和投资人无疑要面临更大更多的风险和不可知的可能性，如何帮助那些有想法有经验的创业者，如何为创业者和投资人共同创建一个有序、稳定、健康的创业环境，他希望为此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和另外一群人效仿在美国已经成功运行十余年并培育出诸如 Dropbox、Airbnb 等明星公司的 Y Combinator 模式建立起了100X 加速器这样的平台，通过聚集一批有经验的成功的天使投资人来加速孵化优秀的创业者和创业项目，进而推动创业创新的良性循环。

　　而这也正是他所以参与并一直享受着的这个金钱游戏的意义和价值：

　　帮别人一把，好人帮到底，帮社会创造价值，然后你顺便赚一些大钱。

　　这样的理想其来有自，来自发生在他祖辈身上的故事，来自那些真实发生的历史的细节，来自那些尚未断绝的血肉与传统的继承，而正是这些东西让他能够在这个世界的金钱游戏中还能记住本来的初衷：

　　一个是坚持坚守，另一个就是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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