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就职演讲,和那些诅咒滴滴的帮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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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就职演讲,和那些诅咒滴滴的帮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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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骆轶航

美利坚合众国第45任总统唐纳德 特朗普(Donald Trump)就职了,像之前的44任总统一样,在白宫前发表了他的就职演讲。

他的就职演讲当中,没有谈及民主制度,没有谈及自由平等的美国价值观;也没有像150年前的林肯总统那样提及“我们本性中的善念”,更没有像一个世纪后的肯尼迪总统那样,承诺“付出任何代价,承受任何负担,应付任何艰难,支持任何朋友,反抗任何敌人”。他的演讲充斥着咆哮和攻击,对美国的历任前总统、对知识分子和行政体系,对欧洲和亚洲的盟友和对手们的咆哮和攻击。他的演讲核心是一句话:把那些属于美国的东西,从别人手里抢回来。

什么是特朗普认为的“属于美国的东西”?那些工作机会、贸易订单、工厂和货物,还有驻扎在外的军队,现在这一切都需要被抢回来。特朗普痛恨全球化和自由贸易,他认为正是全球化和自由贸易,诱导美国的公司在中国、墨西哥、印度和东南亚建了工厂,让美国人大量地购买了欧洲和中国的商品,而这些摧毁了美国的就业机会和繁荣,导致了美国的衰弱。他眼中的美国,没有硅谷的嬉皮士和科技繁荣,没有好莱坞的光影和情欲流动,没有波士顿的学府庄严,也没有纽约的充满着奔流不息的银行家与时尚人士的大厦。他眼中的美国,像中国1980年代的政治和地理教科书里描述的美国那样,充斥着“像墓碑一样的废弃的工厂”,让儿童“无法获得知识”的失灵的教育系统,以及“犯罪、帮派和毒品”。

特朗普眼中的美国是真实存在的。在美国中部那些“铁锈链”上的州和城镇,一些美国人因为工厂的外迁而丢掉了工作,局部失业人口的增加导致治安环境的恶化,而由于受教育不足,学不会新的技能的人们很难获得新的工作机会。现在,特朗普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全球化:因为我们的国家跟海外做了太多的生意,在国外雇佣了太多的人,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一切就都好了。

同时,特朗普还把这些归咎于科技的发展和人工智能。在竞选期间,这位除了会发Twitter连电子邮件都不会用的总统候选人说过:要限制人工智能、机器人和相关技术应用在美国的发展。他对人工智能担心的理由跟我们当中的很多人不一样:我们担心随着“奇点临近”,人工智能和机器人会掌控人类的行为、思考乃至社会的运作;而美利坚合众国第45任总统的担心是:他们抢走了工厂里的工人的工作,让他们失业。所以,科技不应该被鼓励和发展。

特朗普的就职演讲,和那些诅咒滴滴的帮闲们

(回到20世纪初美国工业田园诗时代的特朗普)

但是特朗普可能忘了,在过去长达20年全球化进程中,美国赚了大钱。美国的快餐品牌、服装、好莱坞电影、星巴克咖啡、迪士尼主题公园、唱片和球队作为消费品和文化产品,输出到了世界各地;新能源、互联网、生物医药技术、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宇宙空间技术的最大出口国也都是美国,它不仅让美国获得了财富,更让这个国家获得了世界上其它国家(包括中国)难以匹敌的竞争力,让它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而这其中又创造了多少工作岗位和就业机会——不仅为东海岸和西海岸的精英们和技术移民们,也为普通的美国蓝领工人和服务业从业者。在特朗普最热衷于攻击的奥巴马执政的8年,美国的失业率从8%跌至4.7%,更多美国人获得了工作,美国的经济走出了2008年金融风暴之后的低谷,全面走向复苏——而这一切都是在科技创新繁荣、全球自由贸易和美国文化与消费输出的大背景下发生的。

特朗普可能还忘了,自由贸易让普通的美国人——尤其是那些收入在中位线以下对价格敏感的美国人有机会购买到来自世界其它地方的更便宜的产品,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中国。但现在总统先生很不满、很生气,希望对中国出口美国的东西征更高的关税,中国企业当然会很受伤,但接下来的结果是在美国生产和销售的一切东西都会变得更昂贵。“雇美国人,买美国货”,这句口号很有煽动力。但新雇的美国人是不是买得起新的美国货,这个责任要由总统先生,而不是那些被排除在与美国的自由贸易之外的其它国家负担。

一个发现社会问题和痛苦的总统是必要的,也是常见的;但一个总统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通常体现了他的知识结构、视野和价值观。特朗普的口号是“让美国再度伟大起来”(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而他的药方是“雇美国人,买美国货”。只要这样,美国就再度伟大了,比那个向全球输出最先进的技术、最流行的文化和最强大的军事实力的美国还要伟大。

没错,这样一个“伟大的美国”是曾经存在的。它存在于20世纪上半叶。那是一个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的美国,那个美国隔岸观火接连不断的欧洲战乱和亚洲民族起义,遍地都是烟囱和工厂,到处都在兴修高速公路,那个美国不断卖给战乱的欧洲军火,却很少从欧洲买太多的东西。那个美国经济快速发展,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柯立芝繁荣,平民家庭开始购置冰箱、电视机和汽车;那个美国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大萧条,最后靠一个颇有点社会主义气质的杰出总统富兰克林 罗斯福扭转了困境。在经济复苏后,那个美国还试图保持孤立,坐看欧洲和远东的法西斯幽灵飘荡,但最终被一场太平洋上的偷袭卷入了战争,成了这场反法西斯战争的领导者,结束了孤立主义的历史。

但正是因为孤立主义的结束,战后的美国才成为一个全球化的美国,一个世界上前所未有强大的国家。

特朗普心目中的“伟大的美国”,就是那个20世纪上半叶关起门来自己跟自己玩,在国际舞台上只求索取不求交换的美国。他向往那个时代美国的安静平和与工业繁荣,却忘了那个时代的美国的空前的空气污染和遍布西海岸的雾霾,女性没有投票权,是男性的附庸,非白人的少数族裔时刻面对来自白人的言语和行动上的羞辱,缺乏平等的教育和就业机会——也许特朗普并没有忘,只是不方便提起,这才是他心目中的伟大的美国。

这位美利坚合众国第45任总统的解决方案,本质上是回到过去。 现实美国社会的一切问题,都用“回到过去”得以解决。全球自由贸易带来的贸易逆差,用筑高自由贸易的墙解决;美国的产业工人失业,靠把美国公司在海外建造的工厂迁回美国来解决;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抢走的工人和服务业者的工作机会,靠杀死机器人来解决,非法移民抢占工作机会的问题,靠各种驱逐计划来解决……20世纪初的美国不就是这样么?难道不是很好么?为什么不回去呢?特朗普这样想。

他看不到自由贸易带来的更多便宜的商品,更多旅游业、文化产业和服务业就业的机会——他视它们为敌人;他看不到人工智能、机器人、新能源和新材料技术的发展带来的经济活力,而更在意公路、钢铁和煤炭工厂带来的收益,并不惜否认气候正在变暖、环境被破坏的世界现状。他认为信息产业技术、全球化和自由贸易造成的一切被扩大的贫富差距、工业萧条和部分人口失业的问题,都应该用回到工业田园诗时代的孤立的美国来加以解决。

一句话:过去的一切都很美好,我们回到过去。

2017年春节之前,滴滴出行这家中国互联网公司,突然成了众矢之的。

春节临近,用滴滴在大城市叫网约车和出租者都变得更困难了。附近没有车,司机很久才能到,而且价格更贵了:出租车司机希望乘客加价才肯拉活儿,而网约车通过滴滴的“动态调度”功能,在附近车辆少或乘客多的情况下,需要加价1.1-3倍才能叫到车。

一些习惯了“滴滴一下,马上出发”,尤其是习惯了半年前网约车“补贴大战”的乘客们出离愤怒了。一篇《致滴滴,一个让我的出行变得不美好的互联网平台》的文章激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和转发。在这篇文章里,滴滴被形容成一个“社会毒瘤”,一只让世道人心变坏的“互联网苍蝇”。因为滴滴的出现,出租车司机再也不接街边拦车的中老年乘客了;因为滴滴的出现,出租车司机不加价不拉活了;因为滴滴的出现,“动态调价”的功能让我们叫车得多付钱了;因为滴滴合并了快的,后来又合并了Uber中国,所以它“垄断”了,不补贴了,开始加价了,我们打车更贵了。

你看,滴滴这家公司多邪恶,它竟然敢让我们花更多的钱。

那篇文章痛斥滴滴“扰乱了市场经济”“非但没有为这个社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却以各种名义榨取司机和乘客的血汗钱”,而且还着重怀念了一下过去“没有打车软件时的上海”。作者说,那时候的出租车师傅们,身上“有着一股身为全国标杆的骄傲”。

我都快被感动了,也跟着回忆了一下那些个“没有打车软件的日子”。我记得最清楚的是2012年7月21日,那天我结束了在北京世贸天阶的一个演讲,跟朋友出来的时候正赶上那场著名的滂沱暴雨,街上叫不到任何出租车。我们只好去吃火锅,出来之后还没车,只好再打着伞去最近的“东方大班”做个按摩,在那儿耗到了凌晨2点接近打烊。我们拜托东方大班的服务员帮我们电话预约一辆出租车,一会儿服务员沮丧地推开了我们的门:根本叫不到车。

后来我们知道,那天的暴雨北京的很多立交桥下面积水深达2米,淹死了不少人。于是我们走到了路口,发现停着N辆出租车和挂着红色灯的私家车(也就是黑车),司机站在车外面,一脸无动于衷地看着围拥过来的想搭车的人,扬着脖子,鼻孔里出声,挨个儿问去哪儿,再挨个儿问价格,然后再让乘客们自己互相比价。最后,本着“不就是钱嘛老子出得起”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我上了一辆从世贸天阶开往安贞里的黑车,行程8公里,车费400元。

这就是我对那个“没有打车软件的日子”的美好回忆。别告诉我只有北京的司机这个德性,上海的司机都是活雷锋,大雨天或冰雹天上赶着评价拉乘客。在有了打车软件后,我也有过在大雪天吃完火锅出来叫网约车的经历。车来得也很慢,也跟我玩了动态调价,比平时了贵很多,但最多2倍到头了,那种“8倍溢价”,8公里路收我400块钱的事儿,我再也没碰见过。

没错,现在的网约车比几个月前更难叫了,价格也更贵了。关于价格这事儿,本来从9月开始就贵了,因为滴滴合并了Uber中国之后,补贴就停止了。我在滴滴和Uber中国刚合并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一切都该结束了》,就说了补贴的问题:如果在一个领域,几家商业化机构都靠补贴来抢夺供应端和用户的话,这个市场终究有玩不下去的那一天,它培育了太多虚假的供应商和虚假的用户,那些真正有最迫切出行效率需求的人,不会因为补贴的停止而停止使用网约车。网约车到头来还是得尊重市场规律,给对的人提供对的服务,然后从中赚钱。

而你们,那些抱怨最近车难叫的人们,你们确实需要网约车,对吧。

特朗普的就职演讲,和那些诅咒滴滴的帮闲们

最近网约车价格的提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供应关系的变化——当锐减的网约车数量面对高峰时段寒冬里增加的乘客人数,车就叫不到了。动态价格调整功能就蹦出来了——当你迫切需要一个东西的时候,它就可能变得更贵。于是,它就被一些乘客扣上了“扰乱市场经济”的帽子。而那些个“没有打车软件的日子里”,那些街边的黑车和到处挑活拣活的出租车司机,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扰乱市场经济”。那么,网约车锐减,那些车哪儿去了?你当然可以说是因为春节临近,很多人收摊回家不开了,但我要说的是,那些收摊回家不开了的人,很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最近,北京和上海等城市已经开始执行《网约车管理办法》,那些非本地车牌的车和非本地户口的司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一纸“新政”让网约车的数量变少,间接导致了网约车的提价。那些原本创造出来的网约车司机就业机会,在一纸新政下,机会都被剥夺了。然后,那些占不到便宜了的乘客,给网约车扣了一顶大帽子“没有给这个社会创造就业机会”,好像这些都是滴滴们的错,都能让人怀念起出租车时代的好。世道人心,竟然能坏到这份儿上;当一个帮闲,竟然能当到这么不堪的地步。

滴滴们出现的问题,终归要由滴滴们自己解决。作为用户,我们当然有理由对滴滴可能形成的“垄断”有所警惕,但我们仍有神州专车和国有背景的“首汽约车”等服务可供选择,用脚投票,看看在春节之前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的车多不多,加不加价。对“动态调整”的价格,滴滴和神州们可以选择封顶——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做了,但封顶后司机的接单效率等问题,是需要乘客和司机共同承担的。对出租车因为都挂在滴滴上而忽略了路边招手的乘客,特别是中老年乘客的问题,作为市场上有支配地位的服务商,滴滴也有责任解决这个问题,而滴滴本身也推出了“敬老出租”服务,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我必须要说的是。 因为觉得滴滴加价,打车更难了,就怀念“没有打车软件的日子”,甚至把多年以来广为人诟病的出租车行业美化成传递福音和爱的天使,这么做是愚蠢,甚至是无耻的。

  人们面对眼前的困境和问题时,“美化过去”和“回到过去”是一种最偷懒和愚蠢的思考方式。我一点都不怀念没有打车软件的日子,就像我一点都不怀念没有互联网的日子,没有智能手机的日子,没有外卖的日子,没有电子书的日子,没有自主择业权力的日子,没有迁徙和移民权利的日子一样。尽管这些问题在当下,都在不同程度造成我们生活的若干困扰, 而我们终将用一种“进步主义”的理念和方式,去解决它们。

就跟我仍然坚定的相信,大部分美国人,甚至包括这个世界,都不希望美国回到特朗普心目中的那个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那个大炼钢铁的田园诗时代,是一个道理。

回不去的终将回不去。怀念那一切的人,非蠢,即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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