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监会检查组进驻前海人寿和恒大人寿，万科股权之争现转机？

　　

　　 虎嗅注：本文作者：俞燕、龚奕洁，编辑袁满，本文发布于财经杂志，虎嗅获授权发布。

在暂停前海人寿万能险新业务之后，保监会继续进击，拟对前海人寿和恒大人寿派驻检查组，将针对上述两家保险公司治理规范性、财务真实性、保险产品、业务和资金运用的合规性开展现场检查，严肃惩处违规行为。

　　12月6日晚间， 《财经》记者从保监会获悉，保监会将于近日派出两个检查组分别进驻前海人寿、恒大人寿。其中，进驻前海人寿的检查组由发展改革部牵头，进驻恒大人寿的工作组将由资金运用监管部牵头。

　　 本次进驻的检查组将重点检查这两家保险公司的公司治理规范性、财务真实性、保险产品、业务和资金运用的合规性等方面。

不过，6日晚恒大人寿和前海人寿人士分别对《财经》表示，目前还没有收到保监会的通知，保监会调查组尚未进驻公司。有市场消息称，保监会检查组将于7日正式进驻。

　　 （虎嗅注：12月7日，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 悉，保监会检查组已经进场前海人寿、恒大人寿。其中，进驻前海人寿的检查组将由发改部牵头，进驻恒大人寿的工作组将由资金部牵头。）

诸业内人士分析，保监会对前海人寿和恒大人寿的本轮现场检查，前海人寿的股权结构和公司治理情况以及恒大人寿短进短出等激进投资行为可能将成为重中之重。

　　 12月3日，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在基金业协会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上的发言直指用“来路不当”的钱从事杠杆收购的“野蛮人”。 而保监会副主席陈文辉同日在公开场合发言时亦强调指出，少数保险公司股权结构复杂，往往通过股权代持等形式，形成“一股独大”，缺少有效制衡，大股东完全掌控公司运作。个别保险公司可能利用保费收入形成的资金，通过复杂的金融产品和资产管理计划等，自我注资、循环使用，虚增资本。

陈文辉表示，公司治理问题成为激进经营行为的先天“基因”，是导致激进的产品、激进的销售、激进的投资和虚假偿付能力，最后出现投资失败、偿付能力不足、流动性风险等问题的深层次原因。

　　 有投资界人士透露，查“来路不明的钱”将是证、保两大监管部门近期的重心工作之一，或将与公安部联合行动。

此前，针对前海人寿可能存在实质上的“一股独大”股权结构，已引起业界和媒体的关注。前海人寿成立以来经历了5次增资，2016年1月注册资本增至85亿元。去年9月前海人寿完成股权变更后，深圳市钜盛华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钜盛华”）的持股比例由原来的20%升至51%，成为其控股股东。截至今年三季度，前海人寿的股权结构为钜盛华、深圳市深粤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深圳粤商物流有限公司、凯信恒有限公司和金丰通源有限公司，分别持股51%、20%、19.8%、4.6%和4.6%。

　　

　　 （《财经》制表）

去年12月，网络流传的一份来自专业机构的报告《关于前海人寿投资与运营存在的七大风险警示》称，前海人寿涉嫌被宝能通过多家代理公司实际掌控。

前海人寿成立时的6名股东中，深圳市深粤控股有限公司、深圳粤商物流有限公司和深圳市凯诚恒信仓库有限公司都曾是宝能系的子公司，在2010年进行了股权变更，在工商注册层面与其原实际控制人宝能撇清了关系。而在前海人寿成立后的三年内，其股权变更频繁，最终股东则追溯到钜盛华和4名自然人（孙玲玲、易爱玲、许志洪、周建）。

据此，上述报告认为，前海人寿在设立之时即存在有代持安排的重大嫌疑，违背了《保险公司股权管理办法》“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委托他人或者接受他人委托持有保险公司的股权”的规定。

　　

　　 （图表来自《关于前海人寿投资与运营存在的七大风险警示》）

不过，前海人寿曾对外回应称，其各股东均为独立经营的法人主体，股东之间不存在关联关系，也不存在经营管理上的从属关系，彼此独立运作。

　　 作为一家成立仅四年有余的新公司，前海人寿旗下的子公司多达31家，联营企业亦有8家（其中南玻、万科和中炬高新为联营企业），其复杂的股权投资布局亦令业内关注。

而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在于，2015年下半年，前海人寿分5次质押股权共计310470万股，占比达68.9%。前海人寿今年的三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显示，截至三季度，其85亿股权中有54.34亿股处于质押或冻结的状态。如何高比例的股权质押在保险公司中尚属少见。

　　上述报告提出质疑，且不论保险公司的股权被质押后获得的借款资金的去向， 前海人寿的股权大部分被质押，是否意味着其所有权已易主？如果出现保险偿付事件，出质人和受质人将如何划分权益责任？

市场对前海人寿的另一个关注点在于其子公司繁多，关联交易频繁。截至去年底，前海人寿仅与宝能系旗下的宝能地产发生的重大关联交易便多达10数笔，交易累计逾45亿元。今年以来，前海人寿的各类关联交易依然保持着不小的体量。其三季度关联交易报告显示， 截至三季度，其各类关联交易累计金额为64.03亿元，其中，资金运用63.59亿元，保险业务为0.15亿元。

前海人寿自成立伊始就展现出激进的投资风格，尤其是2014年和2015年，随着万能险保费激增，投资风格开始变得激进。尤以宝万之争、清洗南玻管理层、举牌格力电器等引发市场争议。

投资风格同样激进、本次被进驻保监会检查组的恒大人寿，此前已经因其股票投资中的“快进快出”行为，被保监会约谈，要求其深刻反省短期炒作股票对保险行业及保险资金运用带来的负面影响。

　　

　　 （《财经》制表）

以梅雁吉祥为例，恒大人寿于9月28日起买入梅雁吉祥共计9395.83万股，占其总股本的4.95%，却于10月31日迅速清空，其短炒行为被市场认为与其投资初衷不符且对资本市场造成一定的影响。在保监会约谈后，恒大地产旗下的仲勤投资公司又对梅雁吉祥增持达5%。经《财经》记者测算，恒大人寿买入梅雁吉祥的成本均价约为5.23元，减持时均价为7.02元，获利约1.68亿。

而对于“类举牌”的栋梁新材等五家上市公司，恒大人寿又自己增持并计划长期持有，并承诺自愿锁定六个月。但具体增持规模并未披露。但财经记者测算，均获利甚微。

　　 对于恒大人寿的短期股票炒作行为，保监会多位负责人对此都表示不支持。 据了解，保监会还将此事以以公文的形式发给证监会，邀请证监会严格按照证券市场规则执行。

一位保险公司投资人士表示，保险公司区别于基金管理公司等其他机构资产配置的不同之处在于，保险公司追求的是绝对收益，是有约束条件的投资行为，因此在进行资产配置时不能只是简单地衡量收益，而要衡量能够满足风险条件后的收益，风险与收益一定要匹配。

　　对于由前海人寿、恒大人寿等一批保险公司频频举牌引发的争议，一位投行人士对《财经》记者表示， 险资举牌最主要的争议点有三点，一是市场对其资金来源以及是否存在资产负债端错配的存疑，二是在中国实体经济低迷的环境下，市场担心险资与其所举牌的“白马股”的管理层产生矛盾，对实业发展不利，三是举牌意图是否为了将这些“白马股”的股权用于获得银行质押贷款。

央行前副行长、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院长吴晓灵在 “基于宝万之争视角的杠杆收购研究”课题报告发布会上表示，虽然宝能系在对万科股权收购过程中，组织了银、证、保、信各方面的资金，在现在有关法规下，其资金组织不违法，但这些资金组织方式蕴含了很多风险，需要监管方面针对现在的监管漏洞加以弥补。

据了解，本次保监会进驻前海人寿和恒大人寿的现场检查将于明年一季度完成。针对保险公司治理结构、出资真实性、以及保险资金投资运用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将进一步完善相关的监管措施。对于一些保险公司存在的虚假出资等现象，将引入稽查部门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