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科技大佬碰上政治:一场金钱、权力和自由意志的较量
这周,Twitter 上的科技圈主要在讨论两件事,其中一件是 Twitter 董事会正式考虑卖身。然而跟第二件事比较起来,第一件的炸锅强度差远了:
大名鼎鼎的 Oculus 老板帕尔默·拉奇(Palmer Luckey),暗中给支持川普的种族主义机构捐款!
先来介绍一下事件经过:Facebook 在 2014 年花 20 亿美元收购 Oculus,让拉奇赚到了不少钱,福布斯估计他的净资产大概在 7 亿美元左右。结果就在这周美国媒体发现,拉奇捐了大约 10000 美元给一个名为 Nimble America 的团体。
Nimble America 是干什么的呢?首先它自称是一个聚焦社会福利的非盈利组织,在本次大选中这个站在川普这边。它的前身是美国版贴吧 Reddit 上的一个版,其实是由一群专门在网上发水帖废文,制造和搬运希拉里·克林顿段子的游手好闲者组成的。前些日子,这个组织在美国城市匹兹堡的一个路牌广告上放了一个羞辱希拉里的段子(下图)。
Nimble America 的政治倾向极右,依靠种族主义,特别是白人至上主义来笼络成员――这本身并没有任何不妥。拉奇宣称自己给 Nimble America 捐款因为自己“相信这个组织正在通过正确的方式向年轻的选民传达信息”,而且“钱不是问题,开心就好。”
不光给 Nimble America 捐钱,拉奇还被人发现参加了一次川普的政治集会,还不明就里被纽约时报当作吃瓜群众采访了一下,记录在视频报道里了。无论他现在怎么解释,对川普的支持已经坐实了。
虽然捐的钱不多,只有 10000 美元,但却构成了 Nimble America 总计 11000 美元筹资额的绝大部分。拉奇后来澄清自己绝对不是 Nimble America 的创始者,但这个组织却在自己(花这 10000 美元设立)的网站上将拉奇列为副主席。现在,这个网站仍能打开,但大部分链接点击都会显示数据库异常。
拉奇的行为十分准确地冒犯了美国游戏和科技行业,因为他的行为侵犯了这两个行业的天条――种族问题上的“政治正确”。
硅谷对工程师人才需求量较高,需要大量的华裔和印度裔工程师来满足,更宽松的移民政策对科技公司更有利,这都是无需重提的事情。在美国,当一个地方的种族多样性变得复杂之后,种族平等就成了这个地方追求的“政治正确”。而因为川普坚持收紧的移民政策,且支持者中白人至上主义者众多,硅谷众多公司领袖都明确表示反对川普,包括拉奇的“老板”,Facebook 创始人扎克伯格。更有甚者如 Charles River Venture 这样的老牌基金,直接在首页上写了“F*ck Trump”的字样。
这事儿让科技和游戏行业一片哗然。不少 VR 开发者立刻跟 Oculus 划清界限,宣布暂停为 Oculus 平台开发的计划以示抵制。之前 E3 上备受赞誉的虚拟现实游戏大作 SuperHyperCube,其开发者也宣布暂停向 Oculus 平台的迁移工作,还在声明里说:“我们不能让偏执、仇恨、恐惧和白人至上主义胜利。”
拉奇很多的照片都是戴着头显,The Verge 的硅谷记者凯西·牛顿在写到:谁来做一个 VR 版“美国非白人男性的日常”然后把它绑到 Luckey 的蠢脸上?亦有一些科技媒体在对此事的报道和社论当中表达了对 Luckey 的不满。
美国科技行业的体量越来越大,创造的产值、就业也越来越多,在经济中扮演更重要的地位。与此同时,它们对政治话题的参与也更加积极。但没有什么比这一届总统大选更能提高硅谷对政治的关心程度了:谁最终当选,执行什么样的全球政治、经济和移民等政策,直接关系到科技公司的短期和长期利益。
有政治倾向,就有站队。过去,科技行业并非不站队,事实上从本世纪开始,硅谷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低调或高调地表达政治立场。举个例子:2008 年民主党内希拉里和奥巴马竞争,大部分硅谷领袖,比如比尔·盖茨、Facebook COO 谢莉·桑德博格、投资人克里斯·萨卡,以及今年支持川普的著名维权投资人卡尔·伊坎等,都参与过希拉里的募资活动并慷慨解囊。
今年情况特殊,候选人实在有点奇葩,大选形势比往年紧迫的多。很大比例的从业者认为一旦川普上台,科技行业赖以生存的诸多优厚的政策环境都将不再。再加上硅谷也正在因为支持不同的候选人而分裂加剧,人们更激进、更公开地表达政治立场,实际上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也是为什么拉奇捐了 10000 美元就遭致此般声誉危机的原因所在,离 11 月越来越近,大家都很紧张,对政治前景不乐观的担忧一直在累加,而拉奇的政治倾向成为了释放这种压力的导火索。
和这些科技公司、基金以及它们的领袖一样,拉奇也是在做一件正确,而且是法律赋予权利并保护自由的事――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这无可厚非。只是,他们也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比如拉奇,就得接受Oculus 的开发者因为他的举动而离开了这个平台的事实。
促使硅谷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热衷于政治的,不只是年底的大选,还有更多迫在眉睫的事情――比如住房。
上周我的同事 lianzi 在专栏里介绍了自己在硅谷“抢房”的经历。从旧金山到圣何塞,硅谷房价都在上涨,显著提高了这里的生活成本。科技公司和它们的员工,既是造成这一情况的“元凶”,也是它的受害者――即便月入数万美元的他们,也发现自己难以承受极高的房价,开始逃离硅谷。求职网站 Indeed 发现硅谷的用户开始更多搜索外地的职位,搜索请求量比去年增长了 30%。
抗议者围堵 Google 的班车
一些坚定要留下来的科技从业者发现,最有效的解决途径是自己参政议政来推动进展,而不是指望其他议员。
美国版大众点评 Yelp 的 CEO 杰里米·斯多普曼出资成立了一个游说机构“旧金山湾区租房者联盟”,游说硅谷各市议会开放对住房建设的限制。Facebook、Palantir 等硅谷科技公司也有员工通过选举进入了 Palo Alto、Redwood City 和 Menlo Park 市议会规划委员会。
社交网络公司 Nextdoor 的亚德里安·费恩今年 30 岁,大学学习城市规划。他认为加州现行法律按照房屋购买价向购买者征收财产税,对于那些新来到硅谷工作并需要购买住房的年轻人非常不友好。费恩正在竞选 Palo Alto 市议员,希望推动这个位于硅谷核心地带,房价也是硅谷最高的城市增加并加快建设新住房。
他们的本意是好的,希望让同僚以及科技行业以外的居民能够更轻松地负担居住,但他们往往也会遭到误解。具体来说,有选民以及议会的其他议员质疑他们推动更多住房建设出于私心。Palantir 的埃里克·罗森布鲁姆在 Palo Alto 市规划委员会工作,也曾被其他议员要求禁止参与商业地产的议案讨论――因为这些议员怀疑他是在给自己公司谋福利,不能很好地代表自己的选民。
然而这并不能阻挡科技公司更积极参与本地政治的行动。在美国,市议会有听证会或社区会议需要旁听参加时,都会向辖地居民发送通知信。Lyft 和 Postmate 的员工鼓励其他员工在收到这些通知信件的时候,不要忽视它们,一定要积极参加这些会议,了解本地的政治情况,尽最大可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到。
以往科技公司开出高额工资,硅谷从业者不需要考虑房价问题。现在,热衷于政治不是他们“出任 CEO”和“走上人生巅峰”之外的业余爱好,而是为了保证自己生活质量所必须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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