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员工跳楼自杀看亚马逊文化:脑力劳动者的富士康
本周一早晨,一位亚马逊公司的华裔员工,从公司位于西雅图的总部的12层高楼上跳了下来。
这件事情美国媒体都默不作声,虽然也作了简要报道,但是全部不在首页,导致小探居然是自己刷知乎才看到的。
这位员工性命无碍,但是身受重伤。他把跳楼的原因写在邮件中,发给了包括亚马逊CEO贝索斯在内的数百人。这个原因就是:他在公司遭受了极不公正的待遇,明明非常认真工作写了上万行代码,却被上司恶意扣绩效,并且还威胁同事给他差评。于是不堪重负的他心理压力过大,一时想不开采取了极端做法。
事发之后,小探所在的北美同学群纷纷表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并且把亚马逊称作“北美富士康”甚至“脑力工人流水线车间”。真的有这么可怕吗?今天小探来深八一下美国亚马逊的企业文化。
在招聘季高峰期,你能在星期一早晨看到新入职的员工站成一排,参加一个入职介绍,帮助他们快速融入亚马逊的独家工作方式。
一个员工后来回忆,他们被告诫改掉那些之前工作养成的坏习惯;另外,如果你在工作中遇到了围墙(即难以克服的困难),那么你爬也要爬过去!
为了成为最优秀的亚马逊人,他们必须严格遵守该公司的“Leadership Principles”,里面的14条规章会被印在卡片上发给每个员工,并且员工在写总结和心得时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principles往里套。到了考核日,得分高的员工能获得一个虚拟奖励“I’m Peculiar(我是特别的)”――亚马逊认为在自家颠覆性的工作氛围内,这是一个很荣耀的评价。
亚马逊在西雅图建造新办公楼
亚马逊鼓励员工在公开会议上质疑其他员工的想法和主意;要求他们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大半夜的邮件是常有的,往往还跟着上司的短信追问:为什么没有及时回复?);另外员工必须遵守公司设立的“不讲道理的超高标准”。很奇葩的一点是:亚马逊的内部电话指引还会手把手教员工怎么向其他员工的上司发送秘密汇报,比如其中一个短信例子是:“我对他笨重不灵活的工作方式感到担忧,并且他还公开抱怨过一些小任务。”――这么教人打小报告的公司也是舍我其谁了……离职员工表示:常常有人利用这个小报告去暗地里整其他人。
如此企业文化,亚马逊的员工流动率很高也就不足为奇。很多人待不了两年就跳槽了。留下来的人,往往是梦想着自己的创意想法可以影响到2.5亿用户,并且经由股票积累下一笔可观的财富。但是根据内部员工透露:亚马逊是这么给员工发股票的:承诺的股票分四年发完,第一年只有5%,第二年15%,第三第四年各40%――以此让员工呆的时间更久一些。
那些自己离开或者被炒掉的人被称作loser。很多员工表示:在经历生病、流产和其他个人危机时,自己不但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还遇到不公正的对待,甚至直接被赶走。
此外,纽约时报透露,亚马逊在秘密进行一项实验,试探员工们的“边界”在哪里,如何能push他们做更多工作。CEO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拒绝了很多常见的企业管理方法,转而自己设计出一套体系,催促员工最大化地贡献劳力,以实现他越加壮大的“亚马逊帝国”野心。这套内部管理方式被很多人称为“错综复杂的机械化流程”。
一位前高级招聘人员Susan Harker说:“亚马逊这家公司真的努力在做一些宏观的、革命性的东西,并且真的挺难做到。当你尝试飞向月球,这项工作本身就太过挑战性。很多人认为他们不可能完成任务。”
Bo Olson是“不可能完成任务”人群中的一员。他在书籍营销岗位上坚持了不到两年,但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时常会看到其他员工在办公室哭泣――接受采访的员工都不约而同踢到这点。“当你走出会议室,你能看到一个成年男人捂住自己的脸啜泣。几乎每个我曾共事过的人,我都见过他们趴在办公桌上大哭。”
多亏这种“能压榨出员工最大价值”的能力,亚马逊越来越强大。数以万计的员工服务着数亿用户。2016年亚马逊击溃沃尔玛,成为全美最具价值的零售商,市值2500亿美元。而CEO贝索斯,也成为全球第五大富豪,个人资产达到659亿美元。
全美国人都知道亚马逊――大部分以消费者的身份。但是亚马逊内部的工作环境和文化,一直是个谜。亚马逊在努力保持这个秘密――缄默不语是硬性要求;低层员工也要签署长长的保密协议;只有少部分高层管理人员才会被授权接受媒体采访;而贝索斯本人,和其它顶级领导层,往往对媒体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