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List 创始人谈涌入硅谷的中国资本:涓涓溪流也能汇成海洋
AngelList是一个将创业公司与早期投资人联系起来的在线平台,自 2010 年创建以来取得了快速发展,与此同时,这家公司也变得越来越有抱负。AngelList 号称是世界上最大的种子阶段投资平台以及世界上最大的创业人才招聘平台――实际上,它现在还希望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风投基金。
本周早些时候,在 AngelList 位于旧金山杰克逊广场(Jackson Square)的崭新且华丽的三层办公大楼内,我们采访了 AngelList 联合创始人纳瓦尔·拉维坎特(Naval Ravikant)。办公大楼的装修仍在继续,工人们将一块块木地板铺在第一层的地面上,与此同时,拉维坎特向我们简要描述了发生在 AngelList 身上的许多故事。
我们将在明天对他阐述的 AngelList 总体愿景进行更加深入的探讨。今天,我们将刊登此次访谈的部分内容,而且主要与推动 AngelList 当前发展的最大动力有关:中科招商(CSC Group,中国最大的私募股权基金之一)在 10 个月前宣布 对 AngelList 投资 4 亿美元。《华尔街日报》对此报道称,这是迄今专用于早期创业公司投资的规模最大的一只基金。
拉维坎特在采访中谈到了这种关系的转变,并称他认为中科招商的投资对 AngelList 乃至硅谷而言都只是冰山一角。因篇幅所限,本次访谈内容有所删减。
TC :让我们开始吧。目前谁在管理着中科招商的 4 亿美元投资?
拉维坎特:这是一个被称为“CSC Upshot”的基金,目前由三人共同管理,即中科招商的吴碧�(Veronica Wu),她曾是特斯拉驻北京的副总裁;叶明(Ming Yeh),过去六年他一直担任硅谷银行上海分行的董事总经理;以及汤姆·科尔(Tom Cole),他曾经是 Trinity Ventures 的合伙人。
TC :到目前为止,他们向 AngelList 平台上的创业公司投了多少钱?
拉维坎特:今年他们的投资额有望达到 2500 万美元至 4000 万美元,每笔投资交易的规模平均为 10 万美元。
TC :这可算是不错的投资速度了。请问整个决策过程是如何操作的?
拉维坎特:我们给基金管理者创建了一个仪表板,这样,他们就可以看到 AngelList 平台上成百上千的交易流――所有这些管理者都签了保密协议。他们相互之间可以进行沟通,也可以与领投的投资方进行交流,如果有足够的人投票赞成,那么这笔交易就算是成了。
TC :他们通常花多长时间作出一个决定?
拉维坎特:有的时候,三天就能敲定一笔交易。有的时候,一些交易在被提出以后,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做出决定。
TC :硅谷投资人似乎不太清楚中国投资人的情况。例如,你可能听说过最后一刻要求更改交易条款的故事。这真的与文化有关吗?
拉维坎特:我并不认为这是文化上的事情,相反,我认为与后期投资人有关。投资了“独角兽”企业的华尔街对冲基金其实也存在类似问题。他们努力在谈判最后一刻达成不具行业规范的条款。他们已经习惯这种做法了。
当你投资一家后期创业公司时,一切事情都要围绕交易展开。“让我们从这笔交易中榨出每一分钱。”这恰恰是他们获得回报的方式。当你从事早期投资时,那么一定要找到一位可以开发出适销对路产品的创业者,因为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你的投资回报率将达到 1 万倍;如果他做不到的话,那么这笔投资就会打水漂。
TC :您如何看待 AngelList 与中科招商之间的关系?
拉维坎特:他们远比美国投资人更好打交道。如果你见了美国投资人,说:“我将让你们有机会参与硅谷利润最丰厚的种子阶段交易。”对此,美国投资人可能会回答,“不错,但我可以创建我自己的团队,”或者说“我在硅谷已经认识这样的投资人。”在中国,如果你对投资人说,“你们可以投资那些押上他们全部身家的人,”他们就会将身子微微向前倾。
在中国,投资人更愿意尝试新鲜事物,更愿意冒风险,因为他们不像美国同行那样总是坐享其成。另外,在中国大部分资金都是由当事人而非代理人管理。在美国,现在有信托、基金和养老金计划等形形色色的投资渠道。很多人管理着别人的资金。当你管理别人的资金时,就不喜欢冒风险。在中国,投资人会说,“我是企业家,我已带领我的公司成功上市。这个项目看起来颇具创新性。让我们试一试吧。”
TC :您曾经说过,预计会有越来越多的资金从中国涌入硅谷。您对这种趋势是如何看的?
拉维坎特:在中国,你会发现一些管理着数十亿美元的基金,它们的运作机制基本上就像“家族办公室”(family office)一样。这些基金还有更多的资金可以部署,一是因为他们并不满足以现有基金的规模,二是因为政府在过去几年开始放宽对资本外流的管制,人们可以带一些现金出境。
在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中产阶级人数达到 1.5 亿,是当时世界上最多的。这 1.5 亿人会将他们的大量收入存入银行;这种趋势推动全球经济在 30-40 年里持续增长。上世纪 80 年代,随着中产阶级的快速崛起,相同的一幕也在日本人身上发生了。日本中产阶级人数达到 1 亿,他们挣的钱流向世界各地。
如今,我们看到亚洲一些国家迅速崛起,并且在做相同的事情。在中国,中产阶级人数即将达到 6 亿人,是有史以来世界上中产阶级数量最多的一个国家。不过,他们处理其存款的方式让人有些无法理解;他们将钱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TC :随着大量资金从中国流出,您觉得中国是否会采取某种措施以加强对这些资产的管控?
拉维坎特:中国完全可以收紧资本管制,将一切外流渠道封死,但我认为中国现阶段这样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中国已经跨越了这道鸿沟。在当前的经济时期,中国的成功者数量要超过失败者的数量。他们可以做另一件事,那就是打开闸门。这样一来,从中国流出的资金或许会增加 10 倍――这种涓涓溪流也能汇成海洋――我认为它会的。
那么,资金将会流向哪里呢?今天,政府债券的利率为负,而股市和房地产市场也不如过去那么火爆。所有创新活动都来自于科技行业。所以,我认为人们正逐渐意识到,除了投资科技领域,他们别无选择。
中国正在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科技时代;上海和北京就是推动这种潮流的重要引擎。 发生在滴滴出行与 Uber 身上的故事只是一个开始。来自中国的资本将在硅谷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翻译:皓岳
Naval Ravikant on China money into Silicon Valley: This trickle could become a tsuna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