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大娱乐八卦网站TMZ的黑历史（1）

*本文来源： BuzzFeed  作者：Anne Helen Petersen 本文首发由 创见网 （Chuang.pro）

TMZ 的发家史正是一名出身圣费尔南多谷（美国色情电影工业的集中地和大本营「色情业的好莱坞」）的律师如何成长为娱乐帝国一把手的成名史。他是谁？他的名字叫哈维•莱文 (Harvey Levin)。哈维从来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家伙，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传闻中有着好莱坞无数不为人知秘密的 TMZ 小黑屋。

纽约一日游

现在你只要花 53 美元就能买下 TMZ NYC Tour（纽约一日游）大巴的最前排座位，来一场纽约名人八卦之旅。当你从时代广场走上大巴，就会立马看见大巴里那位训练有素的导游。他是一位金发帅气又和蔼可亲的澳大利亚人。他会问你和大巴其他乘客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们是不是 TMZ 的忠实簇拥？这时，你会热切地用掌声回应，其他人也会一起欢呼。然后，大巴座位上的电视上会出现一张健康麦色、面带笑意的脸。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沸腾了起来：「这就是带领我们勇往直前的统帅：哈维！」——接着敬业的导游会说：「TMZ 纽约一日游将带你们去遍所有那些明星最热衷聚会的地方，那些明星扎堆的场所，自然也是他们纸醉金迷的沉沦地。」听到这些，车上所有乘客又是一阵雀跃。就这样，当你坐上这趟旅程，你就成了 TMZ 支持者之一——就是这些不断提高 TMZ 点击率和收视率的人们帮助这个娱乐八卦网站成长为了一个年利 5500 万美元的娱乐帝国。

坐 TMZ 大巴游纽约几乎相当一次典型的曼哈顿之旅。用金发导游的话说，时代广场就是「成千上万非法移民的家，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扮演不同的迪士尼人物。」接着大巴会在纽约最出名的夜生活聚集区 Meatpacking District 快速转一圈。之后绕去中央公园——但是大巴只会停在那些曾经发生过明星事件的地点，一路上都会听见金发导游那带着标准 TMZ-on-TV 口吻的戏谑解说。沿着百老汇大街，你会听到：「女士们，不要再坐着了！詹姆斯•弗兰科 (James Franco) 现在就在百老汇！如果你们其中有谁在 Instagram 标注的年龄未满 16 的话，说不定他就会过来约你哦！」（传闻詹姆斯曾在百老汇音乐剧场外约未成年女孩上床，并通过 Instagram 示爱。）而经过 ABC 的工作室时，导游也会及时提醒乘客：「这就是《早安美国》( Good Morning America ) 的拍摄场地，克里斯•布朗 (Chris Brown) 打碎的就是这栋楼的玻璃。」（2011 年克里斯曾因不满《早安美国》的主持人在节目里提起前女友蕾哈娜 (Rihanna)，下节目后愤而拿椅子砸碎了 ABC 大楼的一处玻璃。）TMZ 大巴的纽约之旅全程近三小时，在旅途中间大巴会停在纽约 SoHo 区的中心地带：往左边看过去，是好莱坞著名社交名媛金•卡戴珊 (Kim Kardashian) 创立的品牌时装店 DASH；往右边看过去的那栋公寓正是前几个月因海洛因吸食过量逝世的奥斯卡影帝菲利普•西摩•霍夫曼 (Philip Seymour Hoffman) 的家。

这两处非常规意义的景点完美地诠释了 TMZ 最擅长的两个报道领域：娱乐圈的虚荣和死亡，即明星的腐败与离世。事实上 TMZ 还有一个第三领域，但是无论是 TMZ 的八卦之旅还是其它线上的节目都不会将这个第三领域公之于众。正是这个不为外人了解的法宝将 TMZ 和其它娱乐新闻网站完全区分开来——也正是这个秘密领域使得 TMZ 最终傲视娱乐圈。TMZ 的强大不仅仅靠他家雇佣的那些整天追逐在二线明星后边偷拍的狗仔队和当红炸子鸡的普普通通的海边度假照或是便装出行明星的正面照。TMZ 真正有力的武器是它面对丑闻作为一家八卦网站独一无二却富有争议的调查精神。这个精神代表了 TMZ 创立的使命，也帮助它远离违法事件，令它变得与众不同。也是因为这个复杂的心态，TMZ 压下了贾斯汀•比伯 (Justin Bieber) 四年前一段跟黑人有关涉及种族歧视的视频。最近这段视频被星期日太阳报爆出引出了不小的风波。

BuzzFeed 曾与二十多为前 TMZ 员工对话，很显然比伯那段视频不是唯一被 TMZ 雪藏的重磅丑闻。（TMZ 官方没有回应过这个传闻。）根据这些前 TMZ 员工的言论，TMZ 小黑屋里不仅仅封藏有巨星迈克尔•杰克逊 (Michael Jackson) 娈童案的审判证词，还有诸如比伯、林赛•罗韩 (Lohan)、约翰•特拉沃尔塔 (Travolta) 等众多明星的丑闻带子。在 TMZ，小黑屋的存在并非是一个秘密——甚至是最底层的员工都曾耳闻过它的存在。至于在 TMZ 的网站上什么内容可以发布，什么样的新闻需要保守秘密，则是一个更高阶、更深奥的命题了。而小黑屋的存在也使得那些有黑历史的明星和公关人员时刻处于高度警备状态。这说明：「哈维已经改变了明星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TMZ 爆料史

TMZ 在过去十年里一直在尽职尽责地爆大料：梅尔•吉普森 (Mel Gibson) 的酒驾、家暴兼恐吓丑闻成功终结这位老牌影星的从艺生涯；泰格•伍兹 (Tiger Woods) 婚外恋丑闻将这位史上最出色的高尔夫球手拉下了神坛；接着戳穿明星家庭的和谐表象，公开碧昂斯妹妹在电梯里爆头姐夫 Jay Z 的视频。除了上述明星大腕的猛料还有：2009 年，TMZ 首先爆料北方信托银行 (Northern Trust) 花掉纳税人上百万资助款赞助高尔夫赛并举办了多场豪奢派对。另外据 TMZ 旗下 TMZSports 的线索，TMZ 把从前专供好莱坞巨星的跟踪待遇尽数实施到了著名种族主义者 NBA 洛杉矶快船队老板唐纳德•斯特林 (Donald Sterling) 身上。通过这一手段 TMZ 成功唆使斯特林家用 20 亿美元卖掉了洛杉矶快船。

在 TMZ 出现之前，娱乐八卦界的主流新闻完全被「黄色新闻」占领。花边新闻和桃色片段齐飞，迎合着所有人对明星隐私和私人形象的意淫。TMZ 搅烂了这一池春水。它靠丑闻营生，风生水起地叙述每一个事件的起合转承：令观众感觉看到读到的都只是明星出演的电影或者电视节目而已，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TMZ 所做的不仅仅是修正之前那些类似「梅尔•吉普森」的正面形象。它想做的是完全颠覆。

TMZ 在创办的五年之后成为了娱乐新闻界的新标杆。不仅仅在爆料丑闻和八卦大料的收集上令其他娱乐网站望其项背，更有在新闻传播各平台上的品牌全面制霸。如今，TMZ 在实现自己目标的道路上似乎遇到了瓶颈。根据 Quantcast 的数据，TMZ 的有效访问流量在两年里仅仅上涨 11%（即访问量从 2248 万涨到了 2723 万）；而同一时间段 usmagazine.com 的流量涨了 156%，访问量从 1280 万涨到了 3280 万。今夏 TMZ 在 CW 电视台播出的节目 Famous in 12 仅仅播出 5 集后就因收视率太低而停止放送。

不过即使 TMZ 现在的道路走得不那么顺畅，它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谁也不能否认 TMZ 是美国这十年来最重要的新闻媒体。TMZ 的态度可能不是很可爱。它嚣张、厚颜无耻，但它对事件的陈述是没有争议的。TMZ 改变了娱乐新闻对待明星的方法、名人八卦的传播途径以及人们对明星的消费方式。在娱乐周刊《秘密》( Confidential ) 到八卦报纸《国家询问报》( National Enquirer ) 之间成功找到自己的定位：将「明星八卦」变成更受欢迎的严谨类调查报告。

事实上，TMZ 为现在成就和声誉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既要获取第一手独家新闻，而且还要迎合现在直男八卦群体的新闻口味，以上这两种需求将一群本来致力于曝光好莱坞明星丑闻的普通新闻工作者变成了一帮盲目追逐点击率、冷血偏激进的利益至上之人。现在的 TMZ，无论是整个公司的氛围，还是网站内容和合作电视节目里，都暴露出工作人员缺乏职业新闻素养并且有性别歧视的嫌疑。后面会详细解答这个问题。

无论是观众们眼里认可的那个 TMZ 还是人们集体鄙夷的那个 TMZ，它都是 TMZ。用 TMZ 一位前员工的话说：「我们创立了一个娱乐八卦品牌，它现在是一头不受人拘束的猛兽。」TMZ 的确是一台运转良好、完全盈利的全自动八卦生产机。但它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向娱乐圈低头，忘记了自己当年曾许下的承诺，忘记了自己最初的使命？ 哈维·莱文其人 要回答上面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拉近镜头仔细看看 TMZ 这些年的轨迹——它成立的目的、它的突破点以及 TMZ 最重要的核心——那位拥有无数坚定簇拥的 TMZ 男人。所有在 TMZ 工作过或与哈维合作过的人都会告诉你，TMZ 的故事正是哈维•莱文的成长史。

哈维•莱文之前的副手对他的描述是「在加州雷塞德 (Reseda) 成长起来的犹太裔书呆子」——与灯红酒绿的好莱坞比邻却完全不受其影响。他个子不高，聪慧也可以说是狡黠。他整个童年目睹了很多跟父亲有关的事情，对他影响很深。他父亲经营一家酒水店，在美国经常会有未成年人拿着假身份证来买酒喝，所以卖酒给年轻人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有时候再小心也会出现差错。但是警察不管这些，他们只按心情决定是否起诉卖酒的老板。根据哈维这位密友的话，正是这段经历深深影响了哈维对未来职业的选择和规划。他利用 TMZ 戳穿那些权贵的虚伪之处，不论这人是谁，警察？明星？或是背后支持庇护他们的机构，哈维都不打算放过。他在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获得政治科学学士学位，然后在芝加哥大学完成了法学博士的学业，1975 年通过加州律师资格考试。

哈维在学校教过法律也帮人打过几次官司。但从 1982 年起他开始专心从事媒体事业：他做过法律咨询的广播脱口秀，在《洛杉矶时报》写过专栏，在 KNBC和后来的 KCBS 均参与报道过法律相关的案件。他在后者当法律记者时曾报道了九十年代最大的名人丑闻：橄榄球运动员 辛普森杀妻案 。原本他只是播报这件案子一大批记者中的一个，但因为他讲解老练——在镜头前表现足够出色——最终为他拿下了复播电视节目《人民法庭》( The People’s Court ) 的主持位置。2002 年，他当上了 Celebrity Justice 节目的执行制片人，但是该节目仅仅发行了三年。

TMZ 成立之前的这些工作经历都是哈维积累的财富，然后慢慢变成构建 TMZ 帝国的基石：对虚伪的憎恶、对律法的忠实、对明星的关注以及对待未来不灭的雄心。毫无疑问，哈维是充满聪明才智的，但更重要的是他天生对电视的敏感。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他能在镜头前侃侃而谈，他浑身都散发着电视明星的魅力。在 Celebrity Justice 节目被取消之后，他开始频繁出现在 CNN 的娱乐电视节目 Showbiz Tonight 上。但据说他其实真正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节目——于是他应下了时代华纳旗下制作公司 Telepictures 的主席吉姆•帕拉托雷 (Jim Paratore) 为他送上的一纸合约。

从 1992 年起帕拉托雷开始担任 Telepictures 主席，他实施了一系列针对日间节目的重大改革和人员调整。为观众带来了众多优秀日间节目，其中包括曾获过日间艾美奖的《泰拉脱口秀》( The Tyra Banks Show )，艾美奖节目《罗茜脱口秀》( The Rosie O’Donnell Show ) 以及现在依旧极具观众缘的《艾伦秀》( The Ellen DeGeneres Show )。除此之外更有从第一季到现在一直位于黄金强档的招牌真人秀节目《单身汉》( The Bachelor )。但是 Telepictures 放送时间最长、收视最稳定的节目不是上面提到的那几个节目，而是娱乐新闻节目 Extra。这档娱乐新闻节目从 1994 年开始放送，Extra 在依傍时代华纳这座靠山的同时也帮助后者扩张成了现在的媒体巨头。2005 年的时候 Extra 已经放送超过十年，已积累了丰富的明星过往影音资料。于是这些陈旧的资料正待回收利用，同时用起来也非常方便。

将这些老新闻翻新，正是帕拉托雷把哈维招致麾下想让他干的事情。2000 年时代华纳与美国在线 (AOL) 合并，于是有人建议利用美国在线的网络优势去深度开发时代华纳雄厚的媒体资源。但是两家公司拥有完全不同的两种企业文化，所以要按照原本预想的那样合作出品跨平台节目还需要付出许多努力。据当时美国在线主席（现任 Vox Media 首席执行官）詹姆斯•班科夫 (James Bankoff) 了解，他在2005 年美国在线与华纳兄弟的一次会议上同帕拉托雷一拍即合，决定促进彼此开展更深入的合作。帕拉托雷跟班科夫说 Extra 那里还有成千上万小时没用过的明星视频片段——这让班科夫十分兴奋，他觉得拥有这些影像资源的 Extra 简直是美国在线最心仪的合作对象。但无论是班科夫还是帕拉托雷都对最后应该如何运用这些资源和媒介毫无头绪。他们只知道要把这些幕后资料搬上美国在线，然后创建一个不同于「美国在线名人」频道的新品牌。即使这还只是一个模棱两可、不成形的概念，但这显然已经足够诱惑哈维跳槽了。

其实，哈维对互联网知之甚少，也没有什么兴趣增加网络出镜率。（即使现在依旧能找到许多证据印证这一点，例如他用的还是美国在线的邮箱收发邮件，他 twitter 账号所发的推文全部是由机器人发布的。）但是他在另一方面几乎拥有无上的权利——他能将手上所有的资源依照自己规划的愿景打磨成他想要的模样。这些资源当然后来都进了 TMZ 的小黑屋。

除此之外，必须先说说 2005 年风起云涌的夏天，坊间八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渗透到挨家挨户。至于为什么，看这一批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娱乐博客就知道了——其中最出名的当属 Perez Hilton、D-Listed、Lainey Gossip、Pink Is the New Blog 和 Just Jared——这些独立博客以雷霆之势横扫传统的娱乐新闻界，它们的火爆无一不昭示着娱乐新闻的未来不在于卖节目给电视台也不在于发行纸质出版物，娱乐新闻的未来是属于互联网的。这些娱乐博客的新闻发布迅速、即时更新快，行文内容客观，而且评论尖锐、回复反馈及时，完全不同于以往娱乐圈藏着掖着、谨言慎行的态度。他们以局外人的姿势描述所有娱乐事件，新鲜的信息发布方式顿时吸引了所有的八卦爱好者。

这些博客以局外人的形象定义自己——也意味着他们获取圈内消息的渠道匮乏——后来事实证明这种局外人的状态（包括资金的紧缺）都存在很大问题。比如说，博客 Perez Hilton 就曾因侵权的问题被多次告上法庭。私人博客缺少设备和资金去扩充和支撑博客的运转，与此同时却还在坚持他们认为最重要的局外人理念，个人娱乐博客没多久就开始步履维艰。

而私人博客网站做不到的说不定别的网站能做到呢？比如 Telepictures 制片公司加上美国在线这个如此大的播出平台（2005 年彼时的美国在线影响力犹在，有高达 2200 万的订阅量）。哈维和帕拉托雷从 Celebrity Justice 和 Extra 两个节目分别挖了一些人过来，其中包括后来 TMZ-ON-TV 电视节目里众评论员之一的迈克•沃尔特斯 (Mike Walters) ，他的父亲是奥兰治县的助理警长和前华纳兄弟电视高管布鲁斯•罗森布拉姆 (Bruce Rosenblum) 的儿子埃文•罗森布拉姆 (Evan Rosenblum)。后者妻子是《人民法庭》制片人斯图•比利特 (Stu Billett) 的女儿。至此，哈维的网站有了七名正式员工。

现在网站的未来蓝图已经绘出，只缺一个响亮的名字了——据一位前 TMZ 员工回忆，曾经有人提议「Crushed Candy」这个名字，但因为听上去太女性化而作罢。网站名字需要通俗易懂又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为了迎合流量日益增多的手机市场以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网站名字必须要短。这时，有人建议名字「TMZ」——取义好莱坞别名「三十英里区域 (Thirty Mile Zone)」或者说「拍摄区」。既点出了好莱坞的物理界限也有隐含的品牌意义，TMZ 不就是写的好莱坞的事吗？

唯一的问题是，TMZ 的网站域名已经被一家名为 Team Minus Zero 的电子公司注册了。据当时一位员工的回忆，哈维打电话联系了那家公司的老板并表示愿意付 5000 美元买下这个域名——当然哈维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购买这个域名的原因。那位同志很开心地接下来这笔买卖。据哈维掌握的资料，如果他付款当天开着自己那辆拉风的保时捷出现的话，这位卖家肯定会见风使舵马上提价。所以那天他找员工借了一辆十分普通的轿车去见了卖家，用 5000 美元现金买下了这个域名。于是现在无论是网站名字还是域名都是 TMZ 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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