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将在两年内进行

「换头」是《聊斋志异》等神鬼小说的重要素材。但现在，头部移植即将走下纸面，走进现实。据悉，世界上第一台人类头部的移植手术将于两年内进行。

一项旨在把一个人的脑袋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的激进计划即将对外宣布，但这项伦理上极为敏感的手术计划真的能付诸实践吗？

据一次美国外科医学会议宣布，世界上第一台人类头部的移植手术计划将会于今年启动。所有对该领域有兴趣的医学团队都将集合起来，同心协力进行这次手术。

换头手术的理念最初由意大利都灵高级神经调节组的 Sergio Canavero 于 2013 年提出。Canavero 希望，当人们的肌肉和神经严重退化或者人体器官被癌症腐蚀时，能够凭借这一手术来延长生命。现在，Canavero 宣称现在的所有障碍都是可克服的，即匹配脊髓和阻止人体免疫系统排斥新头等问题都不在话下。最早到 2017 年，手术的准备工作就可以完成了。

Canavero 计划在美国神经和矫形外科医学学会（AANOS）每年一度的年会上，也就是今年 6 月份在美国马里兰州的安纳波利斯宣布这一计划。但这个社会已经准备好迎接这类划时代式的手术吗？现有的科学技术足够支持手术吗？

1970 年，外科医生们操刀了世界上第一例成功的换头手术。美国俄亥俄州克里夫兰的 Case Western Reserve 大学医学院的 Robert White 牵头组织了一支医学队伍，把一只猴子的脑袋移植到了另一只猴子的身体上。White 的团队并没有打算把猴子的脊髓连接起来，所以这只猴子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不过借助人工仪器，猴子还是可以呼吸的。在换头手术之后，这只猴子只活过了九天，就因为自身免疫系统排斥新的头而死亡。尽管在此之后只有几例换头手术得以实施，但手术中的很多手法和方式都有了不小的进步。Canavero 宣称：「我认为换头手术在技术层面的所有难关都解决了。」

就在这个月，Canavero在 Surgical NeurologyInternational 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有关医疗技术的综述性文章。他相信这篇综述可以让医生们获得实施换头手术的许可证。综述提到了受助者的头部和捐助者的身体的冷却方法，从而延长在无氧条件下人体细胞的存活时间；在双方脊髓被切开之前，颈部组织需要全部割裂，主要的血管则通过小管子连接起来。Canavero 指出，把脊髓干净利落地切断是个中关键。

接下来，受助者的头会被移植到捐助者的身体上，双方的脊髓则会粘合起来，就像是两束包在一起的意大利面条。为了实现这一点，Canavero 打算用一种名叫聚乙二醇的化学物质来冲刷脊髓粘合的区域，再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注射聚乙二醇。就好比热水可以让意大利面条粘在一起一样，聚乙二醇可以让细胞膜里的脂肪聚合在一起。

接下来，肌肉和血管将会被缝合起来，受助者会昏迷三到四周，从而防止身体活动。据研究者介绍，在受助者的身体上会插上一些电极来给脊髓进行有规律的电流刺激，将会增强新的神经之间的连接强度。

Canavero 预测，当受助者苏醒之后，他们就能够活动自己的面部，并且用和之前一样的声音说话了。Canavero 认为，物理疗法可以让受助者在一年之内下地行走。他同时还透露，已经有一些人志愿接受一副新的身体了。

新身体旧灵魂

在整个换头手术中，最棘手的部分当属粘合脊髓了。聚乙二醇已经在动物身上被证明可以加快脊髓神经的生长速度，Canavero 则打算用脑死亡的器官捐助者来试验这项技术。然而，其他持怀疑观点的人则担心这一技术是否能够满足要求。Richard Borgens 是位于美国印第安纳州 West Lafayette 的 Purdue 大学瘫痪课题研究中心的主任，他指出：「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在经过头部移植手术之后，脊髓和大脑之间的连接可以让人产生知觉和运动机能。」

不过即使聚乙二醇无法发挥作用，Canavero 也照样有其他选择可以尝试。在脊髓内注射干细胞或嗅鞘细胞（一种连接鼻子和大脑的细胞，具有自我革新的功能），或是用胃膜在头部和躯干的几岁空隙之间做一个搭桥手术，都被认为能够帮助脊髓受伤的人们重新站起来行走。尽管还没有得到临床证实，但 Canavero 认为化学疗法是最简便，也是对身体损伤最小的。

但如果出现免疫系统排斥外来组织的情况呢？Robert White 的猴子之所以死亡，就是因为猴身排斥新移植过来的猴头。美国神经和矫形外科医学学会的主席 William Mathews 则说，自己并不认为这个问题到了今天还是主要问题。Mathews 指出，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在腿、心、肺等器官的移植手术中，使用药物来控制身体组织的接受度，所以在头部移植手术中，按理说免疫系统也是可控的。

Canavero 在追寻头部移植手术的调查进程中并非孤身一人。中国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任小平（音译）教授于近期在 CNS Neuroscience & Therapeutics 期刊上发表文章指出，现今而言在老鼠身上做简单的头部移植手术是很有可能的。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任教授将会按着 Canavero 的设想，在老鼠和猴子身上做移植手术的实验。

另一个障碍则是需要找到一个允许实施移植手术的国家。Canavero 本想在美国做头部移植的手术实验，但又觉得在欧洲的一些国家获得许可的难度更小一些。「手术的真正阻碍是伦理道德，」Canavero 说道：「头部移植手术是否应该做呢？很明显，有很多人都不同意头部移植手术的存在。」

Patricia Scripko 是供职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Salinas Valley 记忆医疗系统中的一位神经学学家和生物伦理学家，他指出，这种手术中的很多伦理道德影响都取决于你怎样定义人类的生命。Scripko 说道：「我认为人类个体的特殊性在于大脑皮层的不同。如果你改变了某个人的大脑皮层，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之前那个人了，这个时候你才应该考虑手术是否有违伦理道德的问题。但在这个手术中，大脑皮层并没有被改变。」不过，Scripko 还补充道，很多文化都相信人类的灵魂并不仅仅存在于大脑中，一个人即使失去了头，但灵魂仍在，所以这些文化影响下的国家和地区都不会批准这类手术。

不用整容，直接换头

头部移植手术不仅需要涵盖很多史无前例的难题，还需要考虑滑坡效应。根据滑坡效应，头部移植手术是否终有一天，会让人们出于美容的需要而换身体？不过，Scripko——他本来就不相信头部移植手术可以获得批准——并不认为滑坡效应适用于该手术：「即使头部移植手术真的获得批准，也只会有很少的几次手术机会，绝不会因为某人说『我年龄越来越大了，还得了关节炎，为了更出色地工作和更漂亮的容貌，我想我应该换一副身体』，医生就会为他做头部移植手术。」

无独有偶，外科医学家们也对做头部移植手术的设想持谨慎态度。New Scientist 期刊联系了很多位外科医生，但他们都拒绝对头部移植手术的计划进行评论，所发表的看法也不过是这个计划「太过离奇，不敢想象」。

「这个手术计划太匪夷所思了，真正动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神经外科医学的临床教授 Harry Goldsmith 如是说。曾经主刀过一台罕见的外科手术，通过治疗脊髓的伤病来让人能够重新行走的 Davis 说道：「我不认为头部移植手术会成功。在手术过程中会出现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单是手术要让一个人在健康状态下昏迷四个星期，就不可能会发生。

Nick Rebel 是国际外科学院美国分院的执行主任，他宣称道，尽管他经过向美国神经和矫形外科医学学会的协调组织工作，正在为 Canavero 争取手术台来实施头部移植手术，但他们是不会资助这台手术的。「我们正在给 Canavero 腾出场地以便他实施自己的计划。届时学会中多位顶尖的国际外科医生都会莅临现场，我们会一起见证头部移植手术是奇迹还是败局。」

William Mathews 对移植头部的计划很有热情。「我拥护粘合脊髓的想法，」Mathews 说道：「此外，我觉得头部移植手术还会牵涉到很多其他的领域，但我与 Canavero 的分歧在于在什么时间动这台手术。他认为现在就已经完成了手术的准备工作，但我觉得再缓一缓，等到以后再做手术会更从容。」

Canavero 对头部移植手术一事保持冷静理智的态度。「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在两年前第一次提出头部移植手术的理念。我就是要给大家充分的时间来讨论此事，」Canavero 说道：「如果社会舆论不希望动这台手术，那我就不会勉强。但是如果人们只是不希望在美国或欧洲动手术，那么换在其他地方做手术也未曾不可。我一直坚持要进行头部移植手术，但在正式做手术之前，我想确定大家都是支持我的。」

本文来源： newscient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