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邻里社交网络 Nextdoor 中的种族歧视

今年三月初的一个周六，正当 Meredith Ahlberg 把她的朋友迎进她位于东奥克兰常春藤山的家里时，她看到自己的手机收到信息亮了起来。原来这条消息是由邻里社交 App，Nextdoor 上的一个社区邻居发出的，提醒社区里的每个人，小区里出现了「形迹可疑」的人一一个男的身穿白色连帽衫，像个小混混，还有一个家伙是个消瘦的非裔美国人，很年轻，头戴黑色无檐小便帽，身穿白色 T 恤，外搭一件有黑色有活动衣领的衬衫，黑色裤子，棕色鞋子，脖子上还戴着条金链子。「这些人」，信息中写道，正在小区里「游荡」着，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地址。

「这些人真可怕」有邻居回应道。一个邻居甚至建议应该向奥克兰警察局报警。

然而身为白人的 Ahlberg 却发现，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正是她的朋友，在找她家的前门。等她看到 Nextdoor 上这些消息的时候，她的朋友们已经找到家了，而 Ahlberg 的目光正落在「消瘦、年轻、戴着金链的黑人男子」身上。她这位黑人朋友是奥克兰市中心一家服装店的合伙人，「他看起来无可思议的帅气和时尚，」她在接受采访时说。她被邻居们的猜测吓坏了。

「他们是我的朋友，」她在 Nextdoor 平台上回应道，并解释了在发派对邀请函给朋友时如何意外地写错了地址。「他们一点都不可怕。都是不错的人和很棒的朋友，只是迷路了，」她补充说。「听到你这么说，我们真的松了一口气」一个邻居写道。

Ahlberg 来自东海岸，三年前搬到奥克兰的常春藤山，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房地产经纪人所说的「过渡」社区。她感谢 Nextdoor 信息共享的功能，但也担心这样会出现种族形象定性现象。自从 2012 年注册了 Nextdoor 这个应用以来，Ahlberg 不断看到社区里的黑人被形容为「可疑」人物。「到目前为止，最激进的警报消息是有关年轻黑人男子的，他们被视作危险人物或是一种威胁，」她说。

2009 年 7 月 16 日，哈佛大学著名非裔教授亨利·盖茨因没带钥匙准备破自家门而入，却被白人警察以「非法闯入」的罪名带走，拘留在警局，后被释放。盖茨是社会名人，尚且如此，一般黑人的境遇更可想而知。

Nextdoor 专注于创建私密的社区邻里网站，帮助特定范围的邻里间相互结识、交换意见和分享建议，组织虚拟的邻里守望以减少犯罪发生。该应用在缩小邻居之间距离的同时，也让种族歧视现象频发，换句话说就是，爱管闲事的邻居在自家小区里警惕地观察周边任何的风吹草动，一旦出现有色人种，这些邻居们便在 Nextdoor 说三道四，没有理由地怀疑这些人。这一点也让 Nextdoor 成了滋生偏执种族主义的温床。

就在 Ahlberg 开派对的同一星期，《纽约时报》报道称，Nextdoor 成功融资 1.1 亿美金。这家仅成立三年半的初创公司估值约为 11 亿美元，并试图让社区领导也入驻它的平台。《纽约时报》详细讲述了在过去的四年中，Nextdoor 是怎么爆炸式增长的，成立于 2010 年的 Nextdoor 是美国最大的邻里社交 App，一直以来它都强调邻里间的安全和互助问题，目前已覆盖全美 53000 个社区，用户发送信息量达到每天 500 万。就像大多数媒体报道 Nextdoor 的内容一样，《纽约时报》也没有提到 Nextdoor 上经常有关于种族主义的激烈言论，这些言论有时候会从 Nextdoor 社区里流传到网上。

为了能够在 Nextdoor 上看到种族偏见的言论，上月我选择了北奥克兰的一个社区注册了 Nextdoor 账号，那里是我成长的地方。这是个种族混居的地方，居住着退休的黑人、年轻的白人艺术家，也有不少的教师，不算是个非常安全的社区，同时也是一个迅速中产阶级化的社区。这儿的人似乎也是以貌取人，以肤色来判断人的吧。

住在这里的日子里，我所看到的 Nextdoor 大部分内容没有让我很吃惊：平台上有人发布关于出售车库的消息，还有几个报道关于枪声的。但我还是看到一则令人吃惊的消息，就是有人发起并组织了只有白人列会的会议，讨论种族问题。我没有被邀请，原因很明显，因为我是个黑人。

这次会议是由我的高中老同学 Miranda Mickiewicz 组织的，她这样形容自己「一个承认参与中产阶级化，但试图减轻其带来负面影响的白人。」Mickiewicz 说，「现在 Nextdoor 流行的趋势让我非常不舒服，所以我组织了这个会议。」换句话说，她的邻居们声称看到非洲裔美国人在社区里鬼鬼祟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她想要解决这个种族形象定性问题，但需要一个任何与会者都比较舒服的环境来解决问题。如果有黑人在场，人们就不能畅所欲言，所以就没有邀请有色人种来讨论。相对于在 Nextdoor 上发布消息，这样的会议是以内部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有时候这些观点是攻击性的也是伤人的。她希望通过让人们讨论黑人，能够消除心里对黑人的形象定性，共有 25 人参加了会议。

「只有面对面的接触才能让人们记住自己的人性，和对方的人性，」Mickiewicz 在随后的的电话里告诉我。

在会上，Nextdoor 的社区用户讨论如何确认真正可疑的人。她给了一个假设的例子，如果一个陌生的人手里拿着邻居家的东西从邻居的后院里走出来，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怀疑的。

当然，也有些怀疑是不好的。比如一个黑人男子走在街上，看着你的房子，你觉得他不安好心。其实这个时候你需要问问自己怀疑他是基于内心对黑人的偏见还是他的行为真的对你构成危险。

对于种族歧视言论，Nextdoor 表示，用户准则中有禁止使用亵渎语言或发视为歧视性的内容的帖子。Nextdoor 通信负责人 Kelsey Grady 表示，如果用户发布出格的言论，公司会干预，很有可能会暂停用户账号。虽然 Nextdoor 是社区用户支撑的，一旦有帖子违反了网站规定，公司还是会介入。Grady 还声称，Nextdoor 采用实名制，用户必须验证个人信息才能成功注册，因此滥用的可能性较小。「通常情况下用户有良好的意图，同在一个社区的用户们共享犯罪和安全信息。」她说。

如果 Nextdoor 的种族形象定性问题不能通过自我节制来解决，这些问题还需要由社区出面。我们不需要星巴克咖啡师在咖啡杯上印上「种族和谐团结」，来唤醒我们要团结少数族裔的同胞。我们希望同一社区里的邻居们能多一些面对面的交流和接触，这样能够更好地理解对方，知道对方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像在 Nextdoor 和其他类似的服务上面一样，只是长期散播种族偏见言论罢了。现在 Nextdoor 上弥漫着一种恐惧氛围。如果你感到恐惧，可以随时报警，但这种解决感到恐惧的方法是错误的，因为它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希望今后 Nextdoor 把精力放在培养社区氛围上面，将现在的恐惧氛围转化为友好分享氛围；在安全与邻里互助方面扮演的角色更多是以人为本，帮助邻里之间方便地互通有无，而不单单是集中力量在防盗和防犯罪上。

隐性歧视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少数族裔的固执偏见和不信任依旧存在，暴露了某些人隐藏于内心的深深偏见，普通民众和执法者对于嫌疑人，更多考虑肤色，而不是行为，与历史上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相比，美国现代社会的种族问题的表现形式更加隐讳。只有从思想根源上消除种族歧视，改变对黑人等少数民族的看法，这一棘手问题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文章来源：fusion，本文由 TECH2IPO/创见 晓培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