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歧视，硅谷摆脱不掉的阴霾

硅谷里存在性别歧视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最近，流行的约会应用 Tinder 又传出丑闻：Tinder 的一名主管一直对一名女性联合创始人实施性骚扰，最终甚至还把她从公司里赶了出去。这名女性联合创始人随即将其告上法庭。因此，硅谷里存在的性别歧视再度进入了大众的视线。

Tinder 性骚扰丑闻

Whitney Wolfe 是 Tinder 的前任市场部副经理。她正是此次性骚扰事件的受害者。她表示，TInder 的市场部主管 Justin Mateen 在办公室里营造出一种类似于兄弟会的氛围，并且经常对 Wolfe 实施性骚扰。而 Wolfe 对性骚扰的反抗最终使得她丢掉了在 Tinder 里的工作。

Wolfe 表示，她忍受了长达 18 个月的性骚扰。当她开始反抗性骚扰后，Mateen 就开始辱骂她，并且再一个市场会议上直接说她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失败者」。同时，Mateen 还散播谣言，说 Wolfe 嗜酒如命。更让 Wolfe 失望的是，Tinder 的首席执行官 Sean Rad 在很多场合都跟她说过，她的工作只是「让 Justin 冷静下来」，不需要像一个「引人注目的易激动的女孩」一样行动。

Tinder 性骚扰丑闻主角 Justina Mateen

实际上，Tinder 这个名字就是 Wolfe 想出来的。在公司创立初期，也就是 2012 年 11 月，她被列为联合创始人之一。然而仅仅一年以后她就失去了「联合创始人」的称号。Mateen 告诉她，有一个女性联合创始人降低了他们公司的价值，因此她失去了联合创始人这样的称号。

当然，Tinder 的母公司 InterActiveCorp 否认这些指控。公司表示 Mateen 即将离职，并且 Mateen 也不承认他曾有过任何性骚扰或者辱骂行为。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Tinder 性骚扰案是硅谷里存在的性别歧视的一个很好的示例。硅谷里的公司现在看起来也越来越像难以接近的男性俱乐部。程序员「programmer」在硅谷里更像是「brogrammer」，因为绝大部分员工都是男性。2011 年 Quora.com 首创了「brogramming」一词，就是指代这种男性程序员形成的「程序员兄弟会」文化。

硅谷里存在的性骚扰案绝非仅仅只有 Tinder 这一个。GitHub 之前一直标榜自己「不存在性别歧视」。然而公司第一名女性开发人员 Julie Ann 最后还是辞职了，并且表示自己「无法忍受虚伪的男女平等和性骚扰」。鲍康如（Ellen Pao）状告老东家 KPCB 公司性别歧视以及前高管对其性骚扰的案件也十分有名。诸如此类的案件不胜枚举。

鲍康如现已被 KPCB 开除

尽管性骚扰案件已经有很多，但由于对于女性员工来说举证困难，因此很多性骚扰案件最终不了了之。同时，有很多女性员工为了不丢掉自己的职位，选择忍气吞声。而这助涨了公司内部性骚扰风气的盛行。

Marissa Mayer

也许你会用 Marissa Mayer 的例子来反驳我。没错，Marissa Mayer 在身怀六甲的时候被 Yahoo! 任命为首席执行官。然而 Marissa Mayer 真的能作为一个合格的反例吗？我认为不能。

Marissa Mayer

Marissa Mayer 在「19 位几乎不睡觉的成功人士」中排名第一。这是 Business Insider 给出的排名，该杂志给出的理由是「在 Google 工作时她曾填报每周工作 130 小时」。要知道一周只有 168 个小时，而她工作了 130 个小时。这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时间是靠她在办公桌下面睡觉以及「有技巧地」使用淋浴时间达成的。

Marissa 没有休产假。她在 2012 年财富杂志的女强人峰会上表示，「孩子比大家想象得远远容易对付。」

这都是 Marissa 的「光辉历史」。然而仔细一想我们会发现，Marissa 的所有行动都是在「淡化性别」、并且付出比男性多得多的努力。传统上，男人可以一直工作、无视家庭。而女性如果不顾家庭只顾工作，招来的指责之声会更多。

Codebabes.com

codebabes.com

你可能已经知道 codebabes.com 这样一个网站了。网站的特色就是让性感辣妹教用户如何编程。可想而知，这个网站主要面对的用户群是男性。

建立 codebabes 网站可能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但是里面的视频制作则需要耗费成百上千个小时来制作。网站与女性专业模特签约，请她们来拍摄照片。专业模特的时间通常比较紧凑，因此我们可以预想到网站中的视频制作需要耗费多长的时间。

codebabes 团队虽然在 Twitter 上十分活跃，但是却拒绝回答记者们提出的任何问题，包括 codebabes 涉及到的性别歧视问题。他们在 Twitter 上表示，「人们痛恨我们，是因为我们在两天内传播了 9.23TB 的课程视频。」

codebabes.com

我们并不知道 codebabes 的创始人是谁，但是我们能很清楚的知道，codebabes 采用的手法是「性营销」。这就好像一些无良媒体通过在网页上放一些色情图片的方式吸引点击一样。codebabes 实际上在向世人暗示，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女生并不是那么地受重视。正是因为这个行业主要由男性主导，codebabes 这样带有明显性别歧视的网站才能有立足之地。

女性面临的困难

女性和男性生理上的不同，决定了她们至少必须承担起生育的任务。而生育则恰恰是很多公司开出女性员工的重要原因之一。生育之前，女性可以应工作要求加班、调班。而生育之后，女性常常会因为家庭而拒绝加班调班。所有公司都了解这一点，因此有些公司会选择女性休产假时，淡化女性的工作低位，逐渐将她排挤出去，渐渐地通过无声的压力逼迫女性辞职。如果女性员工选择状告公司性别歧视，她们很难很好地举证。因此很多女性只好忍气吞声，换一份工作。

我们必须承认，要想获得同样的低位，女性必须付出更多。女性要平衡家庭和工作。如果这位女性的职位还是和 Marissa 一样的「首席执行官」，那她必须付出更加多的精力，平衡这两份都很艰巨的工作。因为 Marissa 并不缺钱，因此她可以通过雇佣多个保姆等等方式来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而对于普通女性来说，在中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已属不易。如果还想在工作上有所晋升，并且还能很好地兼顾家庭，近乎是不可能的。

刨去生理因素对女性造成的不利，做一个领导者对于女性来说也不如想象中那样简单。作为领导者，个性必须足够强硬。然而这个强硬也有一定限度，不能让员工视你为「傲慢自大」的坏人。对于男性来说，个性强硬一点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而对于女性来说，个性强硬则会遭人唾骂。在「友好」的同时又能保证「进取」，对于女性来说并不简单。人们通常形容男性「有信心」，而女性则是「有魅力」。人们能认为男人「有领导能力」，而女性仍旧只是「有魅力」。这种观念也植根于风投公司内，风投公司只会为领导力投资，不会为魅力投资。因此女性创业者在获得投资时也十分困难。

Pipeline Fellowship 的创始人 Oberti Noguera 曾经表示她知道这样一种 现象 ：有些女性创业者会让男性员工与投资者见面，而非自己亲自去见投资者。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能让投资者更重视她们的公司，因为投资者常常会小看女性创业者。Kathryn Minshew 的 The Muse 网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The Muse 是一个关注女性就业的求职网站，而 Kathryn 是在联系了 200 多家风投公司后才从 Y Combinator 和 Great Oaks Ventures 等处筹得 120 万美元。一位值得信赖的顾问蹭建议 Kathryn 在团队中增加以为男性，以提高公司的「可信度」，从而帮助她获得更多的投资。Kathryn 拒绝了这一点，但是她表示这种建议让她刻骨铭心。

尽管埃默里大学的 研究结果 显示男女兼备的创业团队通常能比只有男性的创业团队创造更多价值，然而风投公司仍旧青睐于白人男性。担任品牌顾问的 Alisha Ramos 曾表示，「整个生态系统都非常地男性化。尽管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性别歧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存在的。」

埃默里大学研究结果

硅谷现状

女性在硅谷生存有多么艰辛？我们来看看硅谷部分公司公布的雇员性别数据。

在硅谷的大型科技企业中，大部分的雇员都是男性，白人或者亚洲人。Google 在 2014 年 5 月发布了雇员情况。紧接着 Yahoo! 和 LinkedIn 也发布了他们的雇员情况。

硅谷部分顶尖科技企业的雇员状况 / via  Ibtimes

硅谷的公司更倾向于雇佣男性员工。特别是在科技职位以及领导职位上，他们更倾向于选择男性。

图表中展示的五个企业更倾向于选择男性员工。特别是技术岗和管理岗，男性员工更多。这五个公司男女员工比例的巨大差距也显示出了硅谷公司里存在的性别歧视。科学、技术、工程以及数学四个专业方向的女性在就业过程中尤其会遭受到性别歧视。

即使女性员工进入到了这些谷歌的公司之中，她们也很难到达高位。据统计，在 Google、Intel 和 LinkedIn 内只有 2% 的女性员工能够做到中等管理层职位。

你所看到的性骚扰案件只是冰山一角。

Cindy Gallop，MakeLoveNotPron 的创始人曾表示，「我自己就经历过性骚扰。我可以告诉你们，科技领域的所有女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性骚扰的受害者。」「当年在一个男性占统治地位的行业时，你会感觉自己在一个男子俱乐部里，他们觉得大男子主义世界非常好。因此他们会觉得性骚扰的行为没什么大问题。」同时，Gallop 还希望男性站出来帮助女性抵抗性别歧视，尽管这对于男性来说可能也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目标。「如果你处在一个每个人都觉得性骚扰没什么问题的环境下，让男性站出来帮助女性会变得非常困难。因为这可能让这些站出来帮助女性的男性们自身的事业受到阻碍。不过我们真的很需要男性站出来帮助我们。」

不仅仅是性别歧视

当然，硅谷内饱受诟病的除了性别歧视外还有种族歧视。

大型科技公司内雇佣的黑人员工远远小于其他种族  / via  Ibtimes

种族歧视也是硅谷公司内存在的一个严重的问题。上图中已经显示出硅谷公司内黑人雇员偏少的状况。亚裔人由于人口基数大以及勤奋刻苦，因此雇员比例相较其他种族而言要比较多。然而亚裔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以 Yahoo! 为例，57% 的科技岗位雇员是亚裔人，然而只用 17% 在管理岗位。绝大多数的管理岗位还是被白人垄断。

同时，硅谷内的公司还 偏爱年轻人 。年纪略大的人很可能被认为「没有了创新的能力」而立刻被公司抛弃。

总结下来我们可以发现，硅谷的公司内部缺乏员工的多样性。大部分员工都是年轻的白人男性。

国内现状

在国内，性别歧视的情况也存在，只不过不像硅谷里的公司那样引人注目。

IT 企业中绝大部分程序员是男性，即使有女性程序员，大部分时间也被认为是「花瓶」。女性被认为只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活，编码能力不足，写出来的代码质量也不高。这造成了一种很有趣的现象：程序员们一边嚷嚷着办公室里没有「程序媛」供他们「养眼」，一边又嘲讽「程序媛」编码能力不足，没什么大用处。而这种固有的成见容易对女性产生影响，让女性也认定自己工作能力不如男性，从而失去自信。

阿里巴巴

CNN 曾经撰文表示阿里巴巴内女高管的比例远高于硅谷公司，表明阿里 27 名「合伙人」中有三分之一是女性。然而阿里的董事会仍旧由男性主导，雅虎首席发展官 Jacqueline Reses 是目前阿里董事会里唯一一名女董事，但是 Jacqueline Reses 在阿里上市后一句协议从董事会辞职。这样阿里的董事会也只剩下了男性。阿里只是众多国内公司的一个缩影，我们必须承认在国内，男性还是统治了整个行业。

谷歌已经投入一定的资金，推动 培养更多的「程序媛」 。然而如果不能事先解决这些 IT 企业中存在的性别歧视思想，培养再多的「程序媛」也只会让她们感到失望，甚至硬生生地将她们从企业中推出去。

女性雇员面对性骚扰忍气吞声的原因我们可以理解，她们仍旧需要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然而我们也希望更多的女性能够站出来，对性别歧视说不。我们当然更希望有看不惯性别歧视风气的男性站出来，和女性一起，对性别歧视说不。硅谷内各个公司的「brogramming」风气可能一时半会无法逆转，然而至少大家都得站出来做点什么。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未来「brogramming」风气能否消散，女性能否获得公平公正的就业环境，还要看大家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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