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为什么信任韩红?
文 | 字母榜,作者 | 王雪琦,编辑|马钺
疫情如虎,当湖北和武汉红十字会遭遇信任危机时,民间的公益力量反而因为更加高效、透明而受到了更多关注。
韩红爱心慈善基金会(以下简称韩红基金会)就是其中的代表。
1月29日,韩红基金会在微博公布的实时项目进展显示,第五批物资已经到达武汉及周边城市,正在发放,第六批物资也已经在途。
当湖北省红十字会的物资发放能力受到质疑时,这则进展也引起了网友的关注。1月30日,豆瓣网友发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韩红老师太靠谱了!”
引发关注的还有韩红在1月29日转发的一条微博。一位博主发文称:“目前来说!只收到了韩红的物资!而且是第一批明星物资!跟她微博也对的上数!”。
这条微博还附上了医院人员从运送车卸货的图片,以及一张韩红基金会的物资捐赠清单。
这位博主在留言中还表示,自己是志愿者,物资在1月27日就已经到达。此外,她还解释道,这是“第一批明星送来的物资,最开始都是很多志愿者爱心团队的物资”。
严格来说,“只收到韩红的物资”的表述并不严谨,但在大量的网友对红十字会感到失望时,这样的消息,仍然给不知道如何能帮助疫区的普通人带来了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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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红基金会的募资金额在几天内飞速增加。1月30日,韩红基金会公示的善款募集金额是3126万元,1月31日,善款募集金额已经增加到1.44亿,增加了超过1亿元,而前一天的募集金额增幅还只是数百万元。
2月1日,韩红基金会的募资金额已经达到2.78亿元。同一天,韩红基金会发布了一份声明,声明表示,因为目前捐赠数额过大,基金会的执行能力有限,必须暂停接受善款,才能保证民众的善意得以善用。
此前韩红接受采访时关于公益的一段发言,在这次疫情发生后,广为传播。访谈中,她讲述了自己的公益观点,“你要把我的货物第一时间给到灾区,你把我的货物存放在你的仓库,在我看来你就是混蛋。现在我们自己有基金会才知道,原来一包方便面都是可以公示的。”
2月2日,虎扑网友发文并配图称,“韩红”在湖北鄂州每家医院送捐赠物品,图中,“韩红”穿着白色隔离服,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几箱物资旁边。但该消息随即被辟谣,图中的“韩红”其实是当地医院的一名工作人员。
不过,很早就关注到湖北省其他城市的疫情,也是韩红基金会受到大众认可的一个原因。
疫情爆发以来,韩红基金会除了积极向武汉市的医院派发物资,也给湖北省一些受关注较少的地级市医院送去了物资,在微博上,广水市和咸宁市均有网友表示自己城市的医院收到了物资。
信息透明是韩红基金会受到信任的另一个原因。
从1月25日开始,韩红和韩红基金会的微博每天都会更新项目进展,包括善款接收情况、物资捐赠情况、善款规划等,内容非常详细,除了向哪些医院分别发放了什么类型和数量的物资,还会详细介绍物资的用途。
一个网友表示,2016年给韩红基金会捐过一次钱,后来每年都会收到基金会的年度报表,哪怕之后再也没捐过。
善款和物资流向是很多网友关注的重点。对湖北省红十字会的质疑,也有部分来自物资流向。
根据1月30日湖北省红十字会披露的物资发放信息,协和医院只收到了3000个口罩,仁爱医院则收到了1.6万只N95口罩。协和医院是此次抗击疫情的主力医院之一,仁爱医院并非公立医院,是一家是以妇科、产科、口腔科为重点的二级综合医院,第四批才被列为发热病人定点收治医院。
1天后,红十字会发文称,1月26日,一家爱心企业向湖北省红十字会捐赠3.6万 个KN95口罩。向卫生健康部门了解后得知,该型号产品不能用于新冠肺炎治疗定点医院一线医护人员防护,但可用于普通防护。当天上午恰好收到仁爱医院等单位的紧急求助信息,协调后进行了分配。
2月1日下午,央视记者直播探访武汉红十字会,但是,在仓库物资分发处被保安阻拦,交涉过程中直播被切断。
同一天,一名男子从武汉红十字会临时仓库提出一箱3M口罩放入一辆车牌为鄂A0260#的汽车后备箱,该车是武汉市政府办公厅公务用车,该男子称领取口罩的物资是给领导配的。当时,仓库门口站着好几个前来领物资的医院员工,他们并没领到。
武汉市政府办公厅回应称该男子为工作人员,领取口罩时办理过登记、审批等手续。这个声明未能平息网民的怒火。今天武汉市纪委监委通报,严肃查处了市防疫应急物资储备仓库违规发放口罩问题,武汉市三名领导干部被问责。
但是,大众对红十字会的信心,恢复起来显然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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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红基金会受到广泛关注和信赖的同时,韩红却病倒了。1月31日,她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脸色憔悴,黑眼圈十分重。
成立基金会之前,韩红已经投身公益多年,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公益项目中累倒。2011年,在“韩红爱心行动”为藏民义诊的项目中,韩红就曾发烧病倒。
韩红投身公益,跟她的成长经历不无关系。
6岁时,韩红的父亲去世。3年后,由于母亲工作繁忙,韩红独自一人坐上了火车,去北京投奔奶奶和叔叔。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奶奶扮演了重要角色。年迈的奶奶依靠卖冰棍糊纸盒养育着孙女。
2005年,奶奶去世,韩红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时隔很多年在访谈里提到这段过往,韩红仍然忍不住落泪。
奶奶去世后的3年,韩红甚至很少出门,一直在想,如何让自己活得和之前一样有意义。“后来我一想,好了,已经没有人爱我了,那我就爱别人好了,我就去爱那些跟我一样需要爱却没人爱的孩子们”,韩红做公益的缘起就是收养了她的歌曲《天亮了》中的原型的孤儿。
奶奶在世时,韩红写过一首名为《生命》的歌,她还记得,奶奶当时告诉她要善良,要懂得尊重生命,人的生命,动物的生命,森林的生命,河流的生命,“奶奶,我是朝着您喜欢的样子去活的”,韩红说。
韩红曾表示,08年以前,她以为公益就是自己和身边的人力所能及地捐钱捐物,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在那之后,她认识到,公益不是一个人或一个组织能够完成的工作。韩红爱心行动未来的方向,是通过一个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去传播公益理念,让更多人加入,汇聚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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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捐钱捐物做慈善的阶段,韩红也走过很多弯路,她曾表示,自己被多个基金会骗过,最严重的一次是被骗了三百多万,“还收取了我部分手续费”。
成立基金会之前,韩红做公益更多是事件导向,哪里发生了重大灾害,她就投入精力和资金到哪里。
2012年5月,韩红爱心慈善基金会在北京民政局注册成立。韩红基金会最初是非公募基金,只向定向人群募捐,韩红的在各界的朋友,尤其是娱乐圈的明星,是主要捐赠者。
2013年,韩红确定了基金会的两个目标,“医疗器械的完善”和“关爱老人养老爱老”。
韩红基金会成立之后,开始更多项目化运作。从基金会官网信息来看,目前项目主要集中在医疗援助与发展领域,针对偏远地区的医疗落后问题,提出不同的针对性方案。
或许是受到奶奶的影响,韩红做公益之初就十分关注老年人群体,最初“韩红救援行动”主要是赴养老院慰问孤寡老人。2019年,韩红基金会还上线了针对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记忆包裹”项目。
影响力是明星成立基金会的优势之一,除了韩红本人,韩红基金会的活动经常有各类当红艺人的参与。
与此同时,韩红基金会也在积极跟其他大型基金会和政府展开合作。
针对偏远地区的百人医疗援助行动在韩红还未从空军退役前就已经开始。2011年,百人医疗的第一个项目,“韩红爱心北汽太阳花西藏家乡公益行”启动,活动由韩红发起,中国西藏文化保护与发展协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部联合主办。
“百人援蒙”是韩红基金会成立后的第一个项目,为内蒙古东部地区的5000个农牧民家庭送去爱心药箱。在内蒙古卫生厅的指导下,爱心药箱配备了24种应对当地常见病的必备药品。
韩红基金会进行的一系列援助行动,从调研到项目实施阶段,都和当地各级政府保持着联系与合作。
针对新疆地区提供医疗和教育援助的百人援疆项目,韩红基金会则选择了与中国宋庆龄基金会联合主办。在百人援川等项目中,两家基金会也有合作。
韩红基金会在宣传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在基金会的官方网站,除了日常的各类信息披露,每一个大项目结束后,基本都有制作专门的纪录片,配合以各类文字素材。
这和韩红本人的观念也有关系,她曾多次表示,高调做公益是要带动更多人参与进来。
2011年“韩红西藏家乡公益行活动”宣传时,韩红曾表示,之前做公益活动,一直都是偷偷地做,“现在我要高调了,我现在要呼吁‘众里寻你’,寻出那个本真、纯纯净净的你,为公益献出自己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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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韩红基金会获得了公开募捐资格,即可以向社会大众公开募集善款。
明星通过基金会的方式参与公益在中国并不少见,此前,政府对民间公募基金会的管理比较严格,许多明星采取变通的方式,与大型基金会合作,成为其下的专项基金。其中一些运营较好的,则会逐步发展成非公募基金,乃至公募基金。
李连杰的壹基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壹基金最初只是中国红十字会旗下的一个基金计划,2011年初,转型成为公募基金会。壹基金的成功转型,也被认为是中国对民间个人举办公募基金会放松管制的信号。
不过,公募基金会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需要更加专业化的运营。
根据中国基金会发布的透明指数,韩红基金会2019年度和2020年截至目前的透明指数都是满分。
韩红做公益的一个特点是一直亲力亲为,在一些带车队进入偏僻地区的项目中,她甚至会亲自担任车手。
投身公益后,韩红曾经遇到不少非议,质疑的原因是她总是太容易激动,因而被认为是“作秀”。
2014年,在“百人援青”项目的庆功宴上,韩红情绪激动,多次落泪,说到激动处甚至单膝跪地感谢各方工作人员。在其他的公益项目中,她也多次落泪。
自媒体“摇滚客”在“韩红在网易云音乐里的留言,让我惊掉了下巴”一文中用“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形容韩红。
作者写道,最让他感动的是韩红每遇到一首好歌就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要告诉全世界,“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歌迷。”
提到了韩红因为做公益流泪被嘲笑,作者写道“当失去流泪能力的键盘侠去嘲笑流着泪的韩红时,这个世界真的不会好了”。
韩红在网易云音乐回应了这篇文章,在这里,她给自己起的网名叫 “憨的自在XXXL”。
“一位陌生的朋友写了一篇我的文章,谢谢您摇滚君,我哪有那么好啊,年轻时候挺狂放,现在很内疚但不后悔,那是青春犯的罪。我一定好好的,把大伙儿想说却说不出的苦都写成歌,唱给你们听”,韩红在分享何勇的《钟鼓楼》时如此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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