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时花溅泪”——社交媒体时代,看传统媒体人的肺腑心声
钛媒体注: 社交媒体时代,传统媒体不断地被质疑,越来越多的传统媒体人们,或情愿或不情愿地都隐有所觉:媒体产业变局将不可回避。钛媒体上经常会有一些来自媒体人们关于媒体现状和未来的焦虑和希冀——譬如有来自新华社《财经国家周刊》主笔王康鹏的 《一个资深传统媒体人的反思:该放下“内容为王”的圣经了!》; 财经专栏作家、前《NEWSWEEK》中文版执行主编的 《传统媒体这具恐龙会如何覆灭》;钛媒体资深专栏作者、新媒体观察者魏武挥的《《看历史》冲突背后的传统媒体内容生产模式之痛》,等等一系列文章,细读之余不难感受到作者们对于传统媒体的扼腕与无奈。
(移动)互联网大潮裹挟时代的大势滚滚而来, 技术和应用场景的不断沿革,传统媒体的生态环境确实正一步步地被解构着。诚然,关于自媒体们大家看法颇多,非议也不少,但是正是这些所谓的自媒体们以不断高涨的表达欲望和先进的表达技巧稀释了传统媒体们的话语和观点聚焦的效能。
既然以互联网和新技术、新应用场景为媒来比对传统媒体的日渐式微,那么不妨借用下科技圈里很流行的一句话“站在风口,猪也能飞”,其实把这句话套在新媒体、传统媒体身上也毫无违和感——新媒体或许确实加速了传统媒体的衰微势头,但传统媒体如今的江河日下何尝不是时也、势也?
《三国演义》里,杨修被曹操处死那一节的判词是——身死因才误,非关欲退兵。很多年以后,当人们回顾如今我们所处的这个媒体变革时代,又会作下怎样的判词呢?
钛媒体最新专题“【消失的纸张】”汇集了传统报人、新媒体人对这个媒体渐变时代的感悟与思考,或痛心疾首的忧虑、或爱莫能助的无奈。于你、于我、于他,以及千千万万的读者,这些文章是否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纯粹存乎一心。
以下两篇文章,一者是作者来稿,一者是作者给钛哥儿的留言。在此,把它们汇集成文,看看媒体人真实的心声。
《站着办报、跪着服务:行业报纸必须放下架子!》
——《中国商报》杨宏生
“报业的春天是永恒的”──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的这个论断,足以湮灭所有有关报纸消亡论的声音,尽管这种声音始终未曾断绝。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报人们不愿意接受“报纸消亡论”的观点,但是,任何时候,忧患意识都不可缺少,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今处于社会大变革时代,信息大爆炸,新闻传播新技术新载体革新迅猛,作为传统媒体的行业报纸,面临着史无前例的竞争态势,同时也面临着背水一战的艰难抉择。
我国行业报究竟何去何从?
“机遇与困难同在,希望与挑战齐存。”这是当前我国行业报的真实写照。
2010年全国共出版报纸1939种,其中,专业报纸就有1133种。在这些专业报纸中,全国性的行业报大概有150种。
我国行业报的现状究竟如何?
在媒体市场竞争异常激烈的当下,尽管行业报无法在新闻信息规模和传播手段上与其他媒体相比,但是其以各自特色鲜明的行业优势也占据有一席之地。
然而,数量不少、质量参差不齐的我国行业报,面临着种种风险,而如何化解这些风险,如今显得尤为迫切。因为,这关乎行业报的生存大计和未来发展。
行业报如何生存并可持续地发展下去?
答案是:站着办报、跪着服务。
一直以来,包括行业报在内的绝大部分报纸,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姿态,确实是“站着办报”。而“服务”呢?大部分报纸根本没有真正的服务意识,即便有服务,也是在站着提供服务。
那么,如何“站着办报”?如何“跪着服务”?
站着办报──就是办报要有“高度”。
首先,在文化体制改革大背景下,这种“高度”表现为办报思想上的高度,要坚持权威性、严肃性、公正性和客观性,要站得高看得远;
其次,办报实务上也要有高度,万万不可囿于眼前的短期利益,要时刻谋划“大发展大繁荣”;再次,这种“高度”本身也要求报人及时把握新闻传播的客观规律,高瞻远瞩地选择传统报业发展的新路径。
跪着服务──就是要在当好“喉舌”的前提下,主动转变观念、尽早转变身份,为所在行业和读者提供需要的服务,切实做好行业参谋和企业帮手的角色。
这种服务,不再仅仅是以新闻报道和版面广告等形式简单地宣传企业和行业,而是要放下“架子”,拿出“海底捞”的服务精神,倾听行业呼声,为企业排忧解难,主动提供各种有效的调查数据、市场营销、品牌推广等服务,甚至直接介入企业的经营活动,并成为行业领域价值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最终促进相关行业健康有序发展。
但愿,这一“站”一“跪”,能够锻炼好行业报的自身体魄。惟有如此,在传媒业大变革中,行业报才能不失时机地抢占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
所以,这一“站”一“跪”,意味着行业报必须“改”:改变、改革。
借用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报刊司副司长王国庆在《深化改革是行业报发展的推进器》一文中所说的话:“行业报,早改早受益,不改没出路。”
行业报不改革是死路一条,但改革后不向前健康发展,仅仅是一个从事业到企业的简单翻牌,没有大发展大繁荣的心态和切实行动,仍然是死路一条。(本文纯属个人观点,不代表供职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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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疼的事儿》
——新安传媒研究院院长、《新安晚报》新闻总监吴国辉
常和纸媒圈内的人聊天,越聊越觉得很多的事都很蛋疼的事。
譬如这算不算蛋疼的事?我们做的是正宗的传统媒体,嘴上却成天挂着新媒体。就好像天天当着老婆的面念叨别的女人的名字和好处,算怎么回事啊。
可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做新媒体的完全可以绕开传统媒体谈业务、谈发展、谈未来,而当下做传统媒体的能绕开新媒体谈业务、谈发展、谈未来吗?我想不能。
参加过不少全国或省内报业方面的什么年会、研讨会啊,但最后发现大家十有八九谈的都是新媒体,这种情形不可能发生在新媒体业务研究会上吧。
这无疑是很蛋疼的事,与新媒体比,我们自以为我们的采编和内容资源优势还是值得骄傲的,可有一位资深互联网人士一句话让我愣了半天神,他说“新闻在网上是最不值钱的”,这是什么意思啊?后来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的,无论新媒体还是旧媒体,都需要优质的“内容资源”,但这里面隐藏的一个问题往往为我们传统媒体人所忽视,即你这个内容资源是否市场认可的。新媒体强调的优秀内容资源,是指市场认可的内容资源。不被市场认可的,好即没有价值的。
这方面,传统媒体人大多孤芳自赏,写了一篇好稿,就觉着了不起了;获得上级部门好评更觉着了不起,如果再能得个省级奖、国家级新闻奖什么的,那就绝对是优秀了。至于这个稿件内容是否读者真正需要的,是否市场认可的,全然不关他们的事。这在新媒体是不可想象的事,内容是好是坏,是否有价值的,完全由“点击”和“搜索”高低多少说了算。
一谈“内容为王”,纸媒都兴奋,有什么兴奋的呢?内容为王,应该是市场认可的内容为王。你报纸每天传播的信息内容,有多少是市场认可的?有多少是用户所需要的? 这些自个儿在意了不?
这也应该算蛋疼的事,都市报自诞生起就扛起舆论监督的大旗,可现在舆论监督的主阵地却一步一步转移到网络新媒体上去了。作为传统媒体人,我清楚地记得,过去我们报社每天都要接待一批又一批的投诉和上访,老百姓有难事不平事第一时间找的肯定是找当地最有影响的都市报。现在的这种情形很少见了。老百姓有问题找报社的少了,找网站的多了,大多直接到社交媒体上自个儿曝料去了。
好像大多数传统媒体人还没有从中醒过来,还陶醉在话语霸权时期的“铁肩担道义”和“做社会的瞭望者”的角色里,但事实是传统媒体在很多社会关切的舆论监督事件上失语、失分越来越多了。
谁也不能否定传统媒体相比网络媒体更权威、更公正、更平衡,但蛋疼的是,人们越来越不依靠你来行使舆论监督和社会监督了。
对此我还是要为纸媒辩解两句,信不信由你。出现这样的转移主要责任不在报社。这规定那规定,这招呼那招呼,这处分那处分,即使是网络上已炒得沸沸扬扬了,报纸也被通知不允许转载,不允许采访,不允许评论,你让总编们咋搞?
当然最蛋疼的事是,进入新媒体时代,纸媒时不时要被人“咒死”。就好比一个人每天在你面前念叨着你要死、必死、将死,会是什么滋味?自“报纸消亡论”提出那一天起,纸媒人心里就背负起这沉重的精神“十字架”。 好在我不是报业“宿命论”者。其实是死是活,完全在于自己。《纽约时报》会死吗?显然不会,数字化转型已为他们开辟了另一条生路。newspaper,死的是纸,不是新闻,不过是换一种活法。他们的在线订阅用户目前已接近60万人,约为印刷版发行量的一半,订阅收入首次超过广告收入。
好在最近几年不断有网媒主动寻求与纸媒联姻做新媒体,如腾讯的大X网系列,如果纸媒自己无法像《纽约时报》那样能成功数字化转型,这也不失为纸媒的跨界谋生的一种路径。但我可以断定,再过几年你很难看到这样的联姻了。随着纸媒内容、人才优势的慢慢流失,特别是网络媒体政策环境的改变,未来新媒体不会再主动眷顾纸媒了,到时候一些纸媒再想起死回生会变得十分渺茫。
而早死,其实对于一些报纸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早死早投胎,早新生嘛。然而我们落后的体制又缚住了这双巿场之手。这也是很蛋疼的事,一些报纸活着,其实它们早已死了。 蛋疼的事还很多,不一一说了。以上我说的,你也尽可当着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