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从0到1》说开去:谈谈美国人的创造性思维哲学
或许在半年前,彼得·蒂尔这个名字对我们来说还没那么熟悉,而如今,他因一本书在近期备受国内科技圈的追捧,这本书便是人气爆棚的《从0到1》,一时间此书似乎成了创业高峰时期那些即将创业和正在创业者的好教材和至上法宝。
彼得·蒂尔的核心观点是:照搬他人模式,做大家都会做的事,只会让世界增添许多类似的东西,这个过程只能发生从1到N的改变;每次创造新事物时,会使世界发生从0 到1 的改变;创新的行为是独一无二的,结果便是产生新奇事物。
然而,如果撇去“从0到1”这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提法,细细琢磨彼得·蒂尔想表达的思想就会发现,“从0到1”的过程本质上是一种“创造性思维”或“创新思维”。
而创造性思维其实也是发散性思维,它贵在创新和新颖,强调在思路的选择上、思考的技巧上、思维的结论上具有前无古人的独到之处,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新的见解、新的发现、新的突破,从而具有一定范围内的首创性、开拓性。所以,彼得·蒂尔的这种“从0到1”的思想跟创造性思维所强调的这种创新、首创精神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谋而合的。
但是,“创造性思维”并非彼得·蒂尔首创,在许多美国的书籍中以及一些思想家都曾提出过类似观点,并且有些人也在探寻如何开发人的“创造性思维”,如何践行这种“创造性思维”。
比如,作家斯图亚特·法尔斯坦认为,创新起源于一个好问题,他在《无知:如何驱动科学》一书中指出,“一个好问题能激发出几个层面的答案,能鼓舞人用几十年的时间去搜寻解决方案,能产生全新的探究领域,能让根深蒂固的想法产生改变。”所以,他认为我们应该通过提出好问题而最终达到创新的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观点更像是告诉我们如何训练创造性思维。而商业顾问闵巴萨德(Min Basadur)就在帮助企业训练创造性思维,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教那些大公司的主管们学习“发现问题”的技能,他说,如果你能先于别人“找到”一个难题,你就能创造一个新企业、新事业和新行业。
目前持类似思想以及做类似事情的人有不少,不过这些人的观点虽然在说法上有所差异,但核心思想都蕴含着创造性思维,都告诉我们:要发现独特的问题,要发现独特的领域,从而找到创新的突破。
从这个角度来看,彼得·蒂尔的思想并非是新鲜的,只不过他将这种思维赋予到了产品领域、创业领域,并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质感的名字。这两年国外许多科技领域或创新领域的书籍大量涌入国内,我们从中吸取了许多新的思想和知识,也发现,不管是彼得·蒂尔还是其他人,“创造性思维”似乎是存在于美国文化里的,这种文化尤其在教育、创业和创新领域体现的尤为明显。
所以,这篇文章并非要评价彼得·蒂尔这本书或者其本人的思想,而要聊聊美国人这种创造性思维存在的环境,他们在践行创造性思维方面所做的事情,以及我们在互联网时代所面临的从0到1的问题。
美国人的创新文化:创造与众不同,改变世界
看到“改变世界”这样的词,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乔布斯,他身上有一个强力的标签,“为了改变世界”。《纽约时报》曾在他去世后写文章称,乔布斯具有另类思维,不随波逐流。所以他也将这种“创造与众不同”、“不跟风”、自信的创新力深植于苹果产品。
当然,乔布斯是一个典型案例。如果浏览国外许多伟大的公司就会发现,这些公司在创立之初都有类似的想法:开发一个前所未有的技术,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模式,做一个能在某方面改变人们生活的产品等等。
从Twitter、Facebook、爱本卜、Uber、Netflix、潘多拉网络电台……无不如此。即便Twitter和Facebook这两大社交媒体出现的时间相差不多,但他们所秉持的产品理念也有很大区别,在后期发展过程中也分别走向不同方向。这些公司都是在某个分支领域寻找到新的突破和方法。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我要做创新的东西,别人没有做过的东西,如果你做这个,那么我就换个方向和角度,或深挖。
一位在美国媒体、金融和科技领域工作过十几年的友人曾经在聊天中说,美国的许多创业者或公司做一个新产品时常会想,“要改变生活”、“要改变世界”。如今想想,也正是这种创新的文化孕育了许多伟大的公司。在这样的创业环境中,创造性思维便是最大的驱动力。
有人说,美国人具有树型的思维方式,当东西大了,就分叉,如果叉又多了,就把新叉分出来种在地上,成为新树。比如物理学在西方的发展始于力学,随着物理学的发展,光学、原子核物理、光学、天文学等又延伸出来,最终成为独立的大树。而量子力学又从原子核物理中分支出来,成为新的大树。
更有人评价说,正是这种树型思维方式才让美国的现代科技发展的如此迅速。细品树型思维的本质,其实就是在不同方向上寻找创新,也是一种创造性思维。如果审视他们在互联网领域的发展和成就,这种树型思维的说法还是比较贴切的。许多公司希望在别人没有做过的分支或纵深领域寻找机会,也正因此,出现了很多独一无二的公司。
彼得·蒂尔在近期的中国行演讲中说,“许多伟大的企业就是去践行了一个几乎没有人赞同的观点,进入一个没有人进入的领域,闯出了一片天。”并且他认为,创业公司应该在垂直方向上寻找创新。如此看来,这些观点跟树型思维确有异曲同工之处。总归说来,这些思想都是想通的,创新文化、创造性思维已浸透于他们如今的创业环境。
有人手把手教你训练创造性思维
有了创造性思维存在的环境似乎还不够,美国人也深深意识到,真正拥有创造性思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他们想出各种办法试图训练人们的创造性思维。正确问题研究所(RQI)便是非常典型的代表。
这是一个小型且很具吸引力的非盈利组织,创办人丹·罗斯坦毕业于哈佛大学,并获得教育学博士学位。罗斯坦认为,提问题对创新思想有一种“开锁”功能,所以该研究所的目的便是训练人们提问的技巧,进而培养人们的创新思维。罗斯坦在课堂教学中已经看到了这种方法的效果,他发现,如果学生按照提示利用问题去思考,想象力的闸门似乎瞬间被打开了。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对此产生浓厚兴趣并参与到这种训练中。罗斯坦和其同事已经开发出一套提问的方法,帮助许多人训练他们的创造性思维,提高他们在工作和生活中发现独特问题、提出正确问题、解决问题等方面的能力。
于是,教人们运用创造性思维解决难题也变成了一种职业。上面提到的商业顾问闵巴萨德就是从事这样的工作,他对企业高管进行培训,培训如何让他们利用创造性思维解决公司发展中遇到的问题。
不过,闵巴萨德使用的方法也借鉴了早先由布法罗创造性解决问题研究所(Creative Problem Solving Institute of Buffalo)开发的四阶段创意流程:准备期、酝酿期、豁朗期和验证期。我们从中也能找到培训创造性思维的连续过程。
除此之外,也有人专门撰写了相关书籍。如果说彼得·蒂尔的《从0到1》是告诉我们在创业过程中“创造性思维”是多么重要的话,那么另外一个人会更加详尽的教我们如何实现从0到1的过程,这个人便是记者和创新专家沃伦·伯格。
沃伦·伯格研究了世界范围内上百个领导型创新者、企业家和创新思考者,他调查研究了这些人提问题、产生原创想法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对创造性思维进行了深度分析,最终形成了一本备受赞誉的书籍《A More Beautiful Question》(该书即将发行中文版)。这本书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实际意义的探究系统,由“Why(为什么)—What If(假设…会怎样)—How(如何实现)”三个阶段组成,它教人们如何在不同阶段提出需要解决的独特问题,不断改善调整问题,并最终解决和实现这个独特问题,结果便是形成创新的产品、事物、方法。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沃伦·伯格的这种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方法便是教人们如何实现从0到1的创新过程,最终实现的创新性产品就是彼得·蒂尔所谓的1。当然,沃伦·伯格对创造性思维的研究和分析并不只此,他的另一本书《Glimmer》被美国《商业周刊》评选为年度最具创新和设计类书籍。
如此看来,在如今变幻莫测的科技时代,美国人对创造性思维将会带来的作用早已看清。许多人创业过程中在践行创造性思维,也有人将此作为一种职业,也有许多人为此做了许多研究和梳理,最终形成书本变成知识传递给我们,这里面不乏彼得·蒂尔和沃伦·伯格。
美国人的创业环境中的确有浓郁的创新文化,并且他们也十分重视创造性思维的培养。这种培养可能始于他们的教育体系,并且在其他领域延伸。当然,他们都是务实派,培养创造性思维的最终目的仍然是希望在各个领域出现大量的创新行为,而这种实践最终又丰富了创新文化。这确实是一个良性的循环过程。
从0到1 ,我们对创造性思维的渴望
那么,我们对《从0到1》的追捧真的只是对一本书和知识的热爱吗?或许这已经无关彼得·蒂尔和这本书本身,而是我们对创造性思维的急切渴望。
在国内互联网的发展过程中,前些年我们经常批评国内某些公司或平台对国外产品的模仿和抄袭。这种批评不无道理,的确前些年许多国内的互联网产品都是从模仿中走出来的,并且也走的很成功。这种模仿按照彼得的说法,是一种全球化过程,国外的创新普及到国内,我们把许多个1平铺开来,带动了互联网的发展,但这种模仿方式并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创新”,也就是未实现从0到1的过程。
然而,国内互联网爆发式增长的势头已经过去,互联网产品趋于成熟和饱和,我们单从模仿中获得的红利越来越少,竞争越来越激烈。另外,国内外的用户文化有较大差异,直接舶来的产品未必对国内用户的口味,一些在国外很受欢迎的产品到了国内就受冷落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此时在这种压力下,我们必须思考在有限的生存空间内,找寻与众不同的解决方案或产品。而此时,横向发展的空间越来越受约束时,向垂直领域或纵深方向挖掘分支领域的需求就十分强烈了。
因此,当模仿(从1到1或从1到n)不再有效时,想出新办法和玩法(从0到1)就变得非常急迫,这些办法必须是没有人提出或尝试过的,这些办法必须是与众不同的带来变化或变革的。从小的方面说,这样才会有抢占先机的优势,从大的方面来说,这样会更有意义。
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那些希望创业或希望迎接挑战的人们急需创造性思维,急需能给他们提供创新教程和能量的指导方案。这样看来,我们对《从0到1》这本书的如饥似渴其实反映出了我们在目前的互联网环境下对“创造性思维”的急切渴望。
然而,从0到1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实很难。因为,创业市场的拥挤,产品的冗余,目标用户越来越小众和垂直化,这些因素都会让“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开发出全新的产品”、“带来变革”等等伟大的想法实现起来越来越难。但在这种境况下,我们又不得不找出“与众不同”和“新机会”,所以这种困难也会让我们变得异常焦虑,于是,我们对“创造性思维”的渴求更加强烈了。
当大的改变难以操作时,小的改变或重新组合也是不错的选择。正如彼得·蒂尔最近在思考的新的创新模式,他说,这种创新涉及的既不是逐步的迭代,也不是突破,而是涉及到复杂的协调。即便你没有创造一个新产品,没有改善现有产品,也没有一个大规模的突破,但如果你把现有的一些东西重新组合成新东西,也是极好的。
对此,国内的某些领域的确也在根据我们的文化在践行创新。比如O2O领域的一些产品、App正在尝试,像某些美食类社交App在以往传统做法的基础上添加新元素,找到重新定义和聚合用户和美食的新方式,等等。
真的到了必须从0到1的时候了,因为大环境在逼迫我们学习并训练创造性思维。即便不能真的做到从0到1,我们也应该努力做到1+0.1+0.2+0.3……(文章首发钛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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