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毛皮卡丘的中国电影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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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毛皮卡丘的中国电影启示录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作者|邢书博,编辑|Amy Wang

 

东京电视台有一档综艺节目叫《去你家可以吗?》,真实朴素,笑中带泪。

最近一期是一个樱花妹一年花了500万,往家里放了1000多个皮卡丘玩偶。在樱花妹看来,皮卡丘不再是玩偶,反而成了一种宗教。

皮卡丘大电影也在最近上映。国内很多商场借势举办了多次这个IP快闪店活动,不过因为假期刚过,家长们要连上6天班,实在没多少人带着孩子去参加。即便这个IP是中国85后95后的集体记忆。

一、关于观众关怀

国内小孩喜欢皮卡丘,是从动画片《神奇宝贝》开始的。90年代网络还没有普及,电视里只有不多的几个台可以看。这导致了电视台偶尔放一部动画片,通常都会万人空巷,本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日本东京电视台,这个除非世界末日,否则基本上都在播动画片的穷酸地方电视台,却因为《神奇宝贝》这一部子供向动画片上了社会新闻版面。

而要知道,东京电视台上一次上社会版,还是在1995年。当年东电因集中报道东京沙林毒气事件,于是停播了动画片和广告,导致差点亏到破产。巨亏的消息勉强上了当地报纸的豆腐块。

但《神奇宝贝》可是足足让东电在社会版头条呆了半年,原因始于一桩离奇的群体性事件。

1997年12月16日18点51分34秒,日本观众正在收看动画《神奇宝贝》(日译《精灵宝可梦》)第38集“电脑战士3D龙”。奇怪的是,当晚许多观众不约而同昏倒,造成六百多名大小观众送医。

此次事件成为动画界史无前例的轰动性社会新闻。次日IP持有方任天堂股票大跌,也让播出方东京电视台一度停播。史称3D龙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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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查明,由于该动画使用了容易引起儿童光过敏的“强光闪烁”技术与高色差背景,导致对颜色和亮度敏感的观众产生昏厥。

3D龙事件发生后,东京电视台联合日本各地电视台做出决议,制订了新的动画制作规则,对亮度、闪烁和色彩进行了严格限制,此后再未发生类似问题。

这次由节目制作本身导致的社会安全问题,似乎并没有引起国内同行的重视。

近年来,由观影导致的呕吐、晕厥事件层出不穷,原因多是由劣质3D和手持拍摄导致的剧烈晃动所引起的生理不适。但从影院到片方却没有一家对此做出过安全警示。

以最近上映的娄烨新片《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为例。很多观众在观影后留言称该片会引起生理不适,至今却没收到片方或影院任何解释,实在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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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剪辑、手持拍摄等可能会引起观众生理不适的制作手法,放在艺术院线或手机、电视上在线观看并无问题。但在大规模上映之前,考虑到观众的身体健康,理应通过技术手段予以规避,或者在显著位置予以提醒,并非难事,也没什么成本,这是行业对观众关怀的表现。

二、关于作者电影

观众关怀这事,能不能做好看各家本事;做与不做,取决于片方对观众的态度。

但归根到底,是我们整个行业,对类型片和作者电影,从概念到观众需求均含混不清所致。

作者电影形成于20世纪50年代法国电影界。导演阿斯特吕克认为,电影已经成为一种具有独特语言、可以自由表达思想和情感的工具,正如作家用笔写作一样,电影导演可以用摄影机来进行银幕“写作”。

写作本身是很“私人”的事,是表达自己思想的一种方法。当然,如果只是表达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粗糙怎么来,甚至有时是违反正常的生理和心理诉求的。

这一点,从法国新浪潮运动中提出“作者电影”的口号就能看出来:“拍电影,重要的不是制作,而是成为电影的制作者”。这句话的意思是,电影制作技术本身不重要,摄像机背后的脑子最重要。

换言之,只要电影作者认为这些技巧足以表达自己就够了。观众看不懂那是你不懂我,观众看的不舒服说明你无福消受。

怀着这样创作意识的电影创作者们固然值得尊敬,毕竟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想活成自己,但活着活着就成了别人。

但只顾自己不顾市场的后果就是,这些创作者很难吸引到大额投资。其结果是,通常作者电影都采用低成本制作:启用非职业演员;不用摄影棚而用实景拍摄;不追求场面刺激和戏剧化冲突。

张艺谋、贾樟柯、宁浩的早期电影都是如此。从《老井》到《香火》再到已故导演胡波的《大象席地而坐》,在影迷群体中获誉颇多。但普通观众大多只知其名,没多少人看过。这类电影就是我们俗称的“大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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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片和尿片不同。尿片是确实烂,观影全程充满尿点。如烂片专业户阿里影业,从《摆渡人》到《三生三世》再到《古剑奇谭》,一年一部大烂片,乐此不疲,前赴后继;闷片是看过的都说好,但就是看的不舒服。如特吕弗的《四百下》,戈达尔的《精疲力竭》,无不影史留名。

看大闷片不舒服的原因有很多,主要在影片的表现方法上。

作者电影广泛使用能够表达人的主观感受和精神状态的长镜头、移动摄影、画外音、内心独白、自然音响,甚至使用违反常规的晃动镜头,打破时空统一性的“跳接”、“跳剪”等。

还有为了表现激烈场景而使用的抢拍、跟拍镜头,加上嘈杂的同期声和风格强烈的色彩与镜头组接,能看的舒服才怪。

这些作者电影总结的创作手法,偶尔应用到主流商业片上能够增光添彩。不过通篇都是导演个人表达,很大一部原因是创作者过于自我,试图挑战普通观众的耐受度。

冯小刚因为《芳华》票房失利骂大家是“垃圾观众”,但冯导也不想想,主流观众为什么放着漫威电影不看,要看一个60岁老头的青春回忆呢?

姜文的《邪不压正》遭遇口碑票房双滑坡。一次节目中,他坦言,《邪不压正》其实在讲自己出生的军队大院里的个人情怀。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出生在军队大院,姜文对于大院的个人情怀也感动不了普通观众。

最倒霉的是毕赣的《地球最后的夜晚》,靠着商业片的恶俗营销忽悠了一亿多票房,号称要“一吻跨年”。结果一部本来质量上乘的影迷电影,生生让上了当的普通观众在猫眼打出了2.6分的史诗级差评,仅仅比《逐梦演艺圈》高了0.4分。错不在毕赣,毕赣却因错位宣发被口诛笔伐,简直是一场事先张扬的山体滑坡,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谋财害命。

三、关于娱乐性

诚然,作者电影通常是从创作者本身的审美和技术出发,是电影艺术的活水。作者电影在创作手法上的可能性非常多,有时甚至带有一些实验性质。某种意义上,作者电影也可以和影迷电影画上等号,也只有影迷在会关心电影除故事之外电影作者的创作意图,表达技巧和哲学思考。

但整个电影市场的主流受众恰恰不是影迷,而是普通大众。

普通观众的口味说难也难,因为众口难调;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看得懂看得爽。如果爽之外还有些许感动,足够了。观众要的真不多。

因此说,市场化的电影市场,娱乐性是永远第一位的,票房是娱乐性足够的结果;宣传教育感动人心是第二位的,口碑是满足这些条件后的结果;那么导演个人表达排在第几位?不好意思,对大众来说,一部电影里有没有个人表达,并不重要,也不会关心。

行业内很多创作者抹不开面子,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对投资人说一套迎合市场尊重观众的说辞。真到了电影开画,又是满屏幕私货和炫技,对观众说另一套,很不诚实。

然而现实就是:普通大众的观影需求并没有被完全满足,醉心于个人表达的作者电影也不屑于满足观众需求,希望满足观众需求的大部分商业片创作者,又缺乏基本的讲故事的能力。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市场陷入一种不尴不尬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境地。

普通大众,影迷,导演,编剧,制片,几乎产业链上下游全在拧巴的较劲,导致最上游投资方彻底失去了洞悉市场的能力,除了靠不怎么靠谱的大数据,只有标的明显的大IP+小鲜肉+大制作能够作为投资依据。

由此,2015年前后大量资金孵化大IP电影,同时引来业界观众对小鲜肉们的口诛笔伐。以致江苏人艺资深演员张志坚直骂道:“你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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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小鲜肉们能左右导演怎么拍、投资人把钱投到什么地方吗?不能。说到底,小鲜肉们也不过在为整个电影工业体系的懈怠和盲目背锅罢了。

观众甚至对一直是票房保证的特效大片,也产生了耐药性。如大制作《阿修罗》投资7.5亿亏了7.3亿,上映3天便撤档停映。投资3.5亿,号称邀请了好莱坞和韩国特效团队的《大轰炸》,血本无归,还附带2.8分的低分差评。

文艺作品与观众需求倒挂,导致市场上,毫无底线的圈钱低质作品野蜂飞舞、遍地撒野;那些有诚意的作品也做不到名利双收,反而丑态毕露,透支着观众的耐心。

 四、关于历史重演

其实华语电影市场的窘境,在60-70年代的好莱坞市场,早已有过历史教训。

20世纪60年代是好莱坞最为暗淡的时期。到1971年,美国电影观众每周仅有1400万人,是1946年以来的最低点。

好莱坞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车枪球大白腿,散发着浓浓的资本主义气息。恰恰相反,1946年以前的好莱坞素有“红色好莱坞”之称,由一批同情并支持共产主义运动的左翼导演组成。他们不仅拍出了《卡萨布兰卡》、《告密者》、《东京上空30秒》等反法西斯电影,也拍出了《北极星》《俄罗斯之歌》及《莫斯科行动》这些宣传社会主义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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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拍摄的红色影片《莫斯科行动》

二战后,美苏冷战背景下,麦卡锡主义抬头,这批左翼电影人在好莱坞遭到清洗和打压,使得美国电影市场在长达20年时间内失去了创作的中坚力量。

不仅如此,一方面电视机的普及让普通观众主动放弃到电影院观影;

另一方面受法国新浪潮运动的影响和美国嬉皮士运动崛起,当时的好莱坞也开始醉心于诘屈聱牙晦涩难懂的作者电影,相当于变着法把观众赶出电影院。

这一期安迪沃霍尔拍了电影《帝国大厦》,把摄像机对着帝国大厦拍了9个小时;安格拍了《天蝎星崛起》,主要描写摩托车、吸毒和滥交;

帕克提勒总结了当时美国电影先锋气质:偷窥癖、色情狂、裸体和虐待狂的写实主义。

可想而知,这样的电影市场,如何让大多数保守的清教徒美国人走进电影院?

五、关于科班出身

作者电影和主流商业片的对立,真的无解吗?

好莱坞找到了解决方法,那就是限定题材让导演发挥艺术价值,同时限定观众让特定人群欣赏特定类型影片。与其说美国的电影分级制度是为了保护少年儿童,其本质是为特定人群的观影需求和特定导演的创作需求做了制度保障。

而这便是类型片诞生的原因所在。

期间,希区柯克的恐怖片如《惊魂记》上映,高朋满座,开启了心理恐怖片的海量观影需求;他作为电影作者的独特电影语言,如希区柯克式变焦,也为后辈继承和发扬,达到了艺术和市场的平衡发展。如今大受欢迎的好莱坞科幻大片,最早也是以恐怖片的类型片面目示人的;同样大卫科波拉《教父》三部曲,让黑帮电影至今仍在好莱坞发挥着票仓的作用;他的长镜头、暗调曝光甚至叙事风格,直到现在,你也能在《白日焰火》、《暴雪将至》等国产犯罪电影中看到致敬和学习的痕迹;

而对于更广泛的受众需求,好莱坞交给了迪斯尼的合家欢电影如《小熊维尼》(1977年),DC漫画改编的超级英雄电影如《超人》(1978),和科幻史诗《星球大战》等IP电影。

50年后,这些类型片依然是好莱坞主流,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迪士尼拍出了合家欢电影《冰雪奇缘》,漫威拍出了超级英雄电影《复仇者联盟4》,阿方索卡隆拍出了硬科幻巨作《地心引力》。

但如果说好莱坞彻底被商业片类型片化也不公平,毕竟还有奥斯卡的艺术片和庞大的B级片市场。

由此,好莱坞形成了以大IP合家欢电影为底座、商业类型片电影为主流、艺术片和实验性质的B级片为补充的,一个相对健康且充满活力的全球最大的电影市场。

但是,如果仅仅从电影银幕、影片产量、甚至单一区域的票房总额来看,中国才是全球第一。

但观众和业界似乎都觉得这个第一有些心虚,总觉得还有进步空间。

其实,这个进步空间就是中国类型片的数量和质量,都还远远不够。

中国电影人尚在努力,但更需要观众的理解和支持,同时认识到我们的不足。

《流浪地球》填补了国产硬科幻的空白,市场给了郭帆导演很好的反馈。但是他也有遗憾,他坦言,因为资金和技术等多方面因素,电影中的特效实际上并不是4K分辨率,而只到了1080P分辨率。以至于该片最近在Netflix放映后,用高画质播放时会发现不同程度的色块和色阶断裂。

《我不是药神》让国产社会题材电影上了一个新的类型片高度。但在剧情上,却存在诸多法律、医学等专业性上的槽点,在人物塑造上导演也有过于操控角色之嫌,是整片的质感偏向于公益片而使得类型片属性减弱。对这个类型的类型片来说,文牧野导演能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多。

在专业性上还有一个有趣的对比。德云社由郭德纲、于谦主演的电影部部烂片。于谦离开郭德纲,今年上映的《老师·好》反而成为黑马,票房口碑双丰收。原因固然有很多,其中一条是:郭德纲是专业相声演员,于谦是专业戏剧导演。于谦1995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影视导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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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专业创作者在作者电影上有其独到之处,但只有专业作者才能在类型片上发光发热。

事实上,无论是漫威还是DC,无论科幻类型片还是惊悚类型片,影片导演无一例外都是科班出身。并没有像国内如郭敬明、蔡康永之类的跨界名人执导筒的现象。至少对类型片来说,跨界意味着不专业,不专业意味着电影品质无法得到保障,甚至会毁了一个类型的电影。

六、关于类型片问题

类型片是电影的工业化体系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而电影工业化体系建立的标准,就是要有成熟的质量评估体系。这样才能保证特定观众进入影院,最差能看到什么水准的电影。在这之上,才是围绕这一IP的衍生品、版权交易等一系列下游营收游戏的正常推进。否则便是镜花水月,毫无根基。

国内电影市场面临类型片难题,不严肃的说,其实是两点:一个是对于电影的意识形态审核太过严格;一个是对于电影的技术审核乃至视听语言审核太过宽松。这才导致什么综艺大电影、演唱会大电影等一些不入流的烂片涌入电影市场。同时作者电影又打着商业类型片的旗号混淆视听,偷换概念,透支着观众进入电影院的信心。

纵观近10年的华语电影市场,大致以2017年为例,华语作者电影和商业类型片开始分野。2017年之前,《血观音》、《大佛plus》、《不是问题的问题》成为影迷心目中的新经典。

但像《血观音》这种开篇就是3P镜头的文艺片注定只能活在影迷心中,《不成问题的问题》也只是导演梅峰和主演范伟的个人影像表达。至于今年一众口碑甚好但票房低迷的文艺片,如《过春天》、《阳台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等,其实本就不该进院线,这些影片要么是导演的硕士毕业作业,要么是文艺片导演转型试水之作,动机不纯,目标不明。文艺片拍法,商业片宣发。

披着类型片的外衣,又缺乏驾驭类型片的能力,还试图忽悠类型片影迷去买票,简直是奸商本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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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迷觉得不过瘾,路人观众又觉得太难看,不去看很正常。个别导演不从市场逻辑和成片质量上找原因,发起油腻中年的朋友圈倒是头头是道,吃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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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知道,罗素兄弟在接拍漫威电影《美国队长2》时,足足做了一个月PPT和项目列表,像建筑工地的技术员一样找漫威总裁汇报工作;沃卓斯基兄弟在拍摄《黑客帝国》前,已经将故事版做成了动画,如同设计师交给开发商的楼盘渲染动画。

类型片导演需要把艺术问题变成工程问题的能力。很显然,醉心于个人表达的第六代导演们,绝大部分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七、关于IP电影

投资过于依赖大IP,创作人员缺乏类型片经验,整个制片工业体系尚未完善,进入四月档,面对真正的大IP电影《复联4》,全线溃败,没有一个能打的。

《复联4》是一部集合了科幻、超级英雄在内的复合式类型片。

就连一直成绩不佳的,日漫改编好莱坞真人电影,如今在这个数亿中国青少年记忆中的超级IP《大侦探皮卡丘》的加持下,也在首日砍下了一亿票房。真人版《皮卡丘》类型十分单一,就是喜剧悬疑动作片,可以和成龙的《警察故事》划归一个类型片种类。

可以看到,IP电影本身并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恰恰相反,它是任何一个电影市场最重要的票仓,没有之一。而类型片恰恰是IP电影能够长盛不衰的关键所在。两者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互为表里,缺一不可。没有IP电影的粉丝号召力,影片无法启动;没有类型片对路人观众的吸引力,单靠粉丝也换不回多少票房。

尤其在面对国内电影投资放缓、政策收紧等多重利空下,推进我国类型片的稳固发展,才是突破电影熊市的一把利刃。

最后以《大侦探皮卡丘》为例,谈谈如何开发好一部漫改IP类型片?

1、明确票房的来源。对IP电影来说,粉丝是票房发动机,但总量很小。要想吸引大众观众,只有走类型片的道路;

2、锚定IP本身的综合影响力。综合影响力越高,越能吸引大众观众。小圈子里的IP不值钱。

近年来,随着资本寒冬到来,网络文学IP的交易和估值双双下滑,IP改编影视剧的规模也在缩小。但是,大环境变化,变不了经济规律。我国网络文学用户不过2.93亿,这意味着还有10亿多人口不知网文为何物。而去年我国电影观影人次达到了17.16亿次。网文圈的大热IP能覆盖多少电影受众,不言自明。

反观皮卡丘大电影。自任天堂1996年发布《口袋妖怪》(宝可梦)系列游戏以来,后23年内该系列延续了7个世代、19款游戏、6部长篇动画、21部电影剧场版,成为具备全球影响力的内容IP之一。

宝可梦仅游戏销量突破3亿套,而其版权授权、周边衍生、产品消费等营收,截至2019年3月已经达到900亿美元,相当于三分之一的腾讯市值,两个京东,10个陌陌。这个IP基本上覆盖了全球ACGN群体,还覆盖了两个世代:千禧一代和Z世代。相比于微博上蔡徐坤之流动辄百亿的阅读量,宝可梦的影响力才是实打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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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遵循严格的类型片制作方式,从剧本到制片再到宣发,不要越界。

以过往失败的日漫改编真人电影为例。《攻壳机动队》基本还原了原著故事,因此只能吸引到攻壳粉丝,路人观众没有兴趣。《阿丽塔》可以看作是卡梅隆的作者电影,延续了卡梅隆从《终结者》带来的一贯人物设定和导演罗德里格兹的格斗风格。但也仅止于此。同样是忠于原著等原因,使得原本定位的格斗类型片优势,也无法在中二的剧情里体现。粉丝不买账,路人观众看不懂。

反观大电影皮卡丘,娱乐独角兽分析道:“这不是一部粉丝电影,而是对路人受众敞开怀抱的作品,只要粗略知道皮卡丘与《精灵宝可梦》的人,就能轻易跨过门槛,感受到电影的萌意。”在我个人看来,还有类型片对于路人观众的友好程度的助力。

4、技术上保持领先,艺术上保持清醒。

真人CG是好莱坞的一贯强项,长毛的皮卡丘就是好莱坞技术至上的产物。更多更细致的毛发意味着更快更先进的计算机视觉系统。从《冰雪奇缘》里成吨的头发细节,到《阿丽塔》里细密飘逸的发色,再到《皮卡丘》里以假乱真的炸毛系统,每新上一部电影,人们就会发现从光影到CG又逐渐逼近了人类的视觉边界。

这种惊喜恰恰是人们愿意去看大IP类型片的原因之一,也就是所谓的爽点。如果像《爵迹》那样的国产页游发质,对于早就被好莱坞惯坏了的电影观众来说,看不看又有什么所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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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如果你看过电影,你会发现这部《皮卡丘》就是一部标准的爆米花电影,沉稳精准的无缝剪辑,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场面调度,饱和度适中的色彩呈现,声画同步的视听语言。导演在制作上异常克制,换来的是即便片中有大量的运动镜头,也不会像娄烨导演那样把人看吐了。

5、在IP开发方面,我们不必妄自菲薄,但也不要过于自嗨,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典IP固然好,西游记、金庸武侠固然经典,但翻拍的多了难免审美疲劳。网红IP固然红火,但火得快败的更快,特别是对电影这样的长线投资,更要慎重选择。

我们还有数目繁多的民间故事、传统戏曲、历史神话、少数民族。我们还有同样历史悠久的兄弟邻国,他们的历史文化。在这个历史悠久国境线漫长的古老国度,我们向来不缺亿万人民喜爱的所谓IP。若还只盯着网红条漫、激爽网文做改编,即无意义,也无收益,何苦呢?

八、关于“空谈”

俯瞰整个电影史,其实就是一段时期内全体国民精神生活的集体投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倡导电影要为人民群众服务的理论背景。

从行业本身看也是如此。影院要赚钱,制作团队要吃饭,投资人要好看的财务数据。电影风险本来就大,何况再加上导演对作者电影的执念,导致风险更不可控。

其结果就是,影院不愿意多排片,投资人没钱拿,导演没戏拍,制作人员无工可上,电影工业化体系的建立也只是一句空谈。

空谈误国,也误电影。这五年是中国电影狂飙突进的时代,如果发展的结果最终还是投资人下跪求排片,甚至于像80-90年代一样靠政府输血活命,那发展的意义何在?

张楚有首歌叫《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

现在的中国电影市场,我们终于吃饱了,个别还有些吃撑了,拜托以后吃好点吧。

【钛媒体作者介绍:邢书博,虎嗅钛媒体界面艾瑞华商等多家媒体专栏作者,TMT分析师,关注在线教育、人工智能和大文娱,也是一名影视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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