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限电引发企业停工潮，水电大省缺电是偶然还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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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限电引发企业停工潮，水电大省缺电是偶然还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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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电力系统都没办法确保“万无一失”。

四川限电引发企业停工潮，水电大省缺电是偶然还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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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华夏能源网

8月14日，四川省经济和信息化厅、国网四川省电力公司联合下发《关于扩大工业企业让电于民实施范围的紧急通知》（下称《通知》），要求所有工业用电企业（含白名单重点保障企业）生产全停6日。

一石激起千重浪。四川限电波及多家上市公司，引发市场对当地产业和经济的高度关注。最新的消息是，四川限电引起了中央高层领导的重视并着手推动解决。

据新华社报道，8月17日，国务院副总理韩正到国家电网调研并主持召开座谈会，强调要加强全国统筹协调、全网统一调度，强化重点地区保障，确保电力安全保供。韩正指出，要“采取有效应对措施，保证能源电力安全保供不出任何闪失。”

此次四川电力危机，再度给我国的能源电力安全敲响了“警钟”。本是水电大省的四川，却出现了严重缺电，这告诉我们：多建电源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电力安全需要全网协调的更高一级的系统安全。

高耗能企业大面积停工

在四川本次“限电停工”中，用电大户化工企业首当其冲。

8月14日，中孚实业（SH：600595）公告称，子公司和参股子公司接到通知，部分产能即日起停产一周。本次限电政策预计影响电解铝产量减少约1.23万吨，上市公司净利润预计减少0.78亿元。

8月15日，泸天化（SZ：000912）公告称，公司泸州纳溪区生产装置全部停车完毕，本次限电停产预计导致尿素产量减少约3.5万吨、甲醇产量减少约1万吨，预计影响归属于上市公司净利润减少约0.3亿元，约占2021年公司年度净利润的7%。

与此同时，此轮限电还波及到电子信息产业。四川还是半导体集成电路产业高地，从2019年起，电子信息产业已成为四川第一支柱产业。2021年，四川电子信息产业实现营收14611.5亿元，产业规模位居中西部第一。

卓胜微（SZ：300782）、长川科技（SZ：300604）、士兰微（SH：600460）、思科瑞（SH：688053）、天微电子（SH：688511）、旭光电子（SH：600353）等A股上市企业在四川均有相关项目。

这意味着，停电限电后，包括半导体、面板在内的四川电子信息产业生产将按下“暂停键”。

据了解，京东方（SZ：000725）在四川省成都市及绵阳市共有四条半导体显示生产线，包括一条第4.5代TFT-LCD生产线，一条第8.6代TFT-LCD生产线及两条第6代柔性AMOLED生产线。面板制造龙头惠科在四川绵阳有第8.6代薄膜晶体管液晶显示器件项目；动力电池龙头宁德时代（SZ：300750）在四川宜宾拥有一座大型工厂；为苹果iPhone、电脑组装的鸿海、仁宝和纬创也在四川、重庆等地设有厂区。

公开报道显示，京东方位于成都的B19厂已确认停电；惠科正就供电问题已经在与当地政府交涉；富士康成都工厂也确认了停电。

此外，华夏能源网（公众号hxny3060）注意到，四川还是光伏制造业聚集大省，光伏硅料企业亦受到影响。通威股份（SH：600438）已于8月14日收到限电通知，目前正按照政府要求，有序调节生产负荷。通威股份是硅料生产龙头，目前高纯晶硅产能规模已达到23万吨。其中，四川乐山是通威重要的生产基地之一，产能规模10万吨。

协鑫科技（HK：03800）8月16日表示，旗下四川乐山10万吨颗粒硅项目近日已接到生产限电的通知，公司于8月15日-20日开启保安负荷运行。但由于该项目刚刚投产，目前仍处于产能爬坡期，首条生产线规模仅2万吨，总体影响不大。

水电大省为何会缺电？

四川属于“能源大省”，电力资源一向十分充沛，供电系统也堪称强大，何以此次迎峰度夏期间竟然如此脆弱，致使这么多企业被迫停工呢？

华夏能源网（公众号：hxny3060）了解到，四川此轮用电紧张的主要原因，首先是近来持续的高温热浪天气，导致用电负荷增长过大。

8月17日，国家气候中心发布消息，根据近日监测评估，综合考虑高温热浪事件的平均强度、影响范围和持续时间，从今年6月13日开始至今的区域性高温事件综合强度已达到1961年有完整气象观测记录以来最强。

高温拉动用电负荷快速攀升。国网四川电力7月售电量达290.87亿千瓦时，同比增长19.79%，刷新了单月售电量最高纪录。进入8月中旬，新一轮高温天气来临，四川最大用电负荷预计将超过6000万千瓦，超出此前7月最高值5910千瓦，电力供应面临巨大压力。

其次，四川入夏以来持续干旱，来水偏枯，造成水电出力不足，是电力紧缺的另一原因。

今年四川上游降水较往年下降4成左右。6月中旬以来，长江流域降水由偏多转为偏少，其中，6月下旬偏少2成，7月偏少3成多，尤其是长江下游干流及鄱阳湖水系偏少5成左右，为近10年同期最少。

作为水电第一大省，截至2021年底，四川总电力装机容量1.14亿千瓦，其中，水电8887.02万千瓦，占总装机容量的77.72%；规上企业水力发电量达3531.4亿千瓦时，占全省发电量的81.6%，高于全国67个百分点。而持续干旱，极大影响了四川水电发电量。

此外，四川是“西电东送”外送主要基地之一，还需要保证对外部省份的送电履约，这也导致了四川本省的电力不足。

四川水电除自用外，还需外送供应其他省份。四川外送省的受端包括江苏、浙江、上海、重庆、湖南、江西等。从外送电量来看，2020年四川最大外送电力3060万千瓦，预计2025年将攀升至6660万千瓦。四川在2020年时请求把白鹤滩水电站留存在省内消纳，但国家能源局批复仅枯水期留存100亿千瓦时电量。

今年5月，四川印发《“十四五”电力发展规划》称，四川发电装机容量有“硬缺口”风险，电力平稳可靠供应难度加大，需要统筹处理好自用与外送的关系，按照市场化方向完善四川电力外送机制，争取国家支持适当增加特高压直流外送大型水电电源枯期留存四川电量。

规划同时提到，四川外送输电通道不足，水电基地和风光基地“窝电”和负荷中心缺电风险并存。

电多了的时候容易“窝电”，电少了的时候出现“硬缺口”，这使得四川面临的电力供应形势异常复杂。

建更多电厂能否解决问题？

如何避免甚至杜绝四川缺电事件再次发生？

一部分人认为，解决四川出现的气候性、季节性缺电问题，需要加强龙头水库的建设，用以调节长江水的丰枯；同时，缺电就要建更多的电厂，包括火电厂，电厂足够多，也就不缺电了。

但这样真能解决问题吗？

2021年2月，极端严寒天气来袭，整个北美大陆出现了严重的积雪和降温现象。其中很少遇到超低温天气的美国中南部尤其是得克萨斯州，出现了长达五天的大范围停电。巅峰时刻近四百万家庭完全断电，上千万民众无法取暖，甚至冻死了好几十人，包括一些年幼的孩子。

德克萨斯州“大停电”之后，亦有批评说德克萨斯州电力系统的“冗余设计”不足，需要建更多的电厂。所谓“冗余设计”，即为了“以防万一”，电力系统会超额建设一部分备用电源。

然而，根据得州电力系统运营商ERCOT的数据，得州电力的容量备用预计是15.5%，这一“冗余设计”在正常情况下并不低，足以应付大部分极端情形。但是那一次寒潮属于“极端小概率事件”（有报道说是“五十年一遇”，也有说是“百年一遇”），超过了原来的“冗余设计”，许多管道与机组被冻住，从而导致“大停电”的发生。

四川的情形也与此相类似，极端气候推高了用电负荷的同时削弱了水电的出力，这也是小概率事件。提议说靠兴建更多电源来确保四川任何时候都不缺电，实际上是建议提高电力的“冗余设计”。

其实，“冗余设计”是对成本投入与保障程度的一种权衡，不可能堆上无限的资源以确保“万无一失”。对于电力企业而言，如果按照比年最大峰值负荷还大的数值来设计供应能力，建更多电厂，那么在其他时段电力将处于严重过剩状态，对投资经济性而言是极大浪费。

在水电水利规划设计总院新能源部副主任王跃峰看来，此轮极端气候下四川缺电，要充分发挥大电网平台作用。当前中东部地区持续高温，电力供应紧张，但东北等省份气温已开始下降，用电趋缓。要加强省际电网建设，充分开展各省、区域之间的电力传输，可实现全国范围内电力的盈缺互济，保障供应。

韩正副总理调研国家电网时强调，“要加强全国统筹协调、全网统一调度”。同期，国家电网董事长辛保安代表国家电网表态称，发挥大电网资源配置作用，最大限度支援川渝地区电力供应。

上述所讲的“全网统一调度、大电网资源配置、全国范围内电力盈缺互济”等关键词，当是解决类似四川缺电危机再次发生的更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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