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1200块钱,走上了戛纳红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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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走上戛纳红毯的那一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出发前往戛纳之前,我们一行人的朋友圈就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戛纳红毯报价10万”、“中国网红红毯被驱逐”等新闻刷屏了,以至对于“走上戛纳红毯”这件事,一直充满了好奇。而此次毒眸团队探访戛纳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够接触到一些“红毯贩子”,看看到底应该怎么才能把红毯做成门生意。
然而等到了戛纳之后,我们才意识到,原来让国内媒体热议、每年都能在国内引发不小影响的“走戛纳红毯”,并非一件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正如我们在本系列的第一篇(点此阅读:真假戛纳:在这里,一切都可以交易)中所介绍的那样,大多数观看在戛纳电影宫主厅放映电影的观众,都必须身着正装、走过不长的红毯,在常年到访戛纳的人看来,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而我们租住的民宿房东也开玩笑称:“电影宫不过是一个又大又丑的建筑,实在是很普通。”
戛纳电影宫
但也正因为迈上戛纳的红毯是一件门槛较低的事情,所以想要真正抢到一张“入场券”,则意味着必须和大批的媒体、电影爱好者竞争——除了赠票,其余所有电影票都只能持相应证件预约,没有官方售卖渠道。在戛纳的几天里,我们熟识的很多朋友、媒体都试图用手中的一大堆证件去预约《好莱坞往事》《寄生虫》等大热影片的电影票,可大部分人最后都扑了空。
购《好莱坞往事》票的影迷们
尽管作为媒体,我们多次受到片方邀请前去观看各种展映影片,但要么因为这些影片不在电影宫的主厅放映,要么因为我们所拿到的是Balcon票(最低等级的票,没有相应证件无法走上主红毯),所以在戛纳的头几天里,我们始终没有迈上红毯的机会。
可就在我以为今年将要和“走上红毯”无缘后不到12个小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却降临了下来。在那端时间里,我见识了一张红毯票背后的那个“名利场”和太多的“幻灭”。值得讽刺的是,这趟明星们要花10万元的红毯之行,我仅仅花了1200元人民币——一套“廉价礼服”的价格。
时间:走上红毯前24小时
地点:戛纳某餐厅
夜晚时分,结束了一整天的采访工作,我们一行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一顿晚饭了。只不过这餐饭注定不会是一顿轻松的晚餐,因为和我们同桌的,是一个特殊团队——他们主要负责一些品牌活动在戛纳的落地工作,并为客户提供相关证件和门票,这其中就有“能让客户走上红毯的电影票”。
“很多红毯贩子只是把人骗来戛纳,提供一些虚假服务或者让客户在红毯上秀一圈,把这里弄的乌烟瘴气的。我们则不太一样,和官方、品牌方有合作,所有的门票、证件都是正规渠道获得的,目的是为了能够让更多喜欢电影的人,也能够感受到戛纳的电影氛围。”在团队的负责人之一小A看来,他们并非外界普遍所认为的“红毯贩子”。
由于我们的戛纳之行计划得有些匆忙,所以错过了媒体证件申请的时间,如果想要进入到电影宫的交易市场里进行实地探访(点此阅读:“人傻钱多”的中国人,还是戛纳批片交易的主角吗?),就只能借朋友的证件。得知此事后,小A在饭桌上给了我几张证件,让我从中挑选照片和自己比较像的一张使用。而他们的客户,也都是用他们提供的证件出入电影宫的。“我们车上还有好多,外国人看中国人脸盲,长得差不多就行。”
对于证件和门票的来源,小A等人并不愿意多说,只表示是有“官方的合作渠道”,可以保证票源的充足与稳定,并不是倒卖门票。此外小A还提到,如果之后手头有富余的门票,可以让我们每人都体验一把红毯,感受一下戛纳的氛围。
时间:走上红毯前12小时
地点:戛纳某民宿内
在戛纳做着“红毯生意”的,不仅仅只有小A一行人。为了摸清红毯生意的流程,第二天早上,靠着朋友托人找来的联系方式,我假扮成某网红经纪公司的艺人宣传,联系上另一位在戛纳做红毯生意的中国人Amy,向她打听有关“红毯票”的消息。
听闻我的来意后,Amy直接在微信上给出了5元到15万元不等的报价、丢来一堆“成功案例”的照片和文字信息,并通过语音“抱怨”我咨询得太迟了。“如果早点来找我,开闭幕式的都能给你们安排,大部分的After Party、慈善晚宴我们也有渠道可以处理。只要不是开闭幕式门票,其他中间的红毯还是很容易弄到的。”
“5万这个报价还不是最低的,如果场次不是很热门,价格还能更低。你们人要是来得多的话,也能给优惠。”为了让我更放心,Amy除了不断给出各种优惠信息外,还透露称国内某男星此次在戛纳走红毯的票就是从她那里购买的,总共花了6万元。“放心,绝对不会坑你们的。我还能给你家艺人一个身份,让相关品牌对外公布他是品牌嘉宾。”
见我还有些“犹豫”、迟迟没有“下决心”,Amy又放出了“大招”:“是你负责的艺人走对吧?其实我可以给到你的艺人那边一个高于实际价格的报价,这中间的差价就都能给到你。具体多少钱,看你们那边的预算还有你自己的意愿,反正有钱一起赚。你知道吗,上一次XXX(国内某大牌明星)来戛纳,红毯票就是从我这拿的,转了好几手,最后到手价是我最初开价的好几倍。当时我在她旁边,听她说的价格把我都吓了一跳。”
我在表示会“好好考虑”后,便终止了聊天,也彻底放弃了走红毯、看首映的想法。
时间:走上红毯前4小时
地点:戛纳某家酒店
但就在我放弃了走红毯的想法后不久,一个意外的好消息降临了。
下午3点半左右,我正准备排队进入电影宫侧厅观看入围了一种关注的华语片《灼人秘密》(由于该片的放映并未在卢米埃影厅,因此观众无法走上门口的那条红地毯),此时一位身在戛纳的朋友联系到了我,表示多了一张当晚将要首映的电影《Frankie》的首映票,想邀我一同去观看。
于佩尔主演的《Frankie》
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容易。而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很多人花重金购买的门票,在戛纳确实是有“从天而降”的可能的,而且概率还不小——我在当地认识的不少人,都有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送票的经历。
我在戛纳认识的一个朋友,被路人送了两张票
在意外解决了门票问题后,我必须考虑该如何解决服装问题。
因为在来戛纳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真的能够走上红毯,所以在服装上也是毫无准备。而戛纳又偏偏是一个特别重视仪式感的地方,此前每年都能听到到访戛纳的媒体同行,因为服饰不合要求而被卡在安检处、无法走上红毯。无奈之下,我只好在《Frankie》开场的前几个小时,临时跑到戛纳镇上去挑选合适的服装。
考虑到这次戛纳之行后,能再穿到类似衣服的机会可能不多,再加上预算过于有限,高价的名牌礼服自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所以我直奔附近的一家Zara,花了150欧元左右(约合人民币1200元)购置了一整套合适走红毯的正装——而这也是我为此次红毯之行,投入的所有成本。
换上礼服后不久,我收到了小A的信息,他表示要带几位客户去逛电影宫,可以带我一起进去、了解一下电影宫内外的情况。于是在电影宫步行2分钟可达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大堂里,我见到了小A和他的几位客户。见到他们时,几位客户正在讨论要去海边的奢侈品店里,多买一些欧米伽手表和名牌包。
其中一位小A的客户看到我走来,很热情地靠过来和我打招呼,并询问我衣服在哪里买的,因为她正好对自己上一次走红毯时穿的衣服不满意,想再走一次。
听到我是在Zara买的衣服后,她毫不掩饰地放大了瞳孔、一脸惊讶——毕竟对于身着8000元礼服、仍然认为“穿得太廉价”的她来说,穿一个她“在国内都不屑于去买的牌子”走红毯,确实有些掉价。
聊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这样做也有道理,其实我买来穿一次,穿完扔掉就行了啊!那我也去Zara看看吧!”话音刚落,她转头看向小A:“那就再走一次(红毯)吧!”
时间:走上红毯前
地点:电影宫前的红毯入口
晚上8点多,我跟随朋友Bio到了戛纳红毯的入口处排队安检。上红毯之前,Bio特意提醒我:“进入红毯后,不要随便停下来。不过红毯两侧会有官方摄影师拍照,如果有摄影师叫住你,记得停下来拍几张照片。”
跟着盛装打扮的人流,我们来到了红毯安检处。这时,安检口的一位外国男孩忽然叫住了我,问我需不需要晚上的电影票。对此我感到很诧异,问他为什么要送票,他一脸无所谓的说:“没有为什么咯,你要就给你啊。”半信半疑的我接过了这张门票,并向他表示了感谢——就这样,我一个人拥有了两张从天而降的门票,而这张门票,在小A口中,市场价价值4万元人民币。
进入红毯的安检处
但就在我准备信步走上红毯时,却被门口的安检人员拦了下来,示意我手中的门票必须要证件才能进入。争执了半天后,我才发现闹了个乌龙:朋友送我的,是无需证件就可以入场的二等票Corbeille,而刚刚那位男生送我的是需要证件才能入场的三等票Balcon。在拿到Balcon后,我下意识地将这张票放在了最上面,结果引起了安保人员的误会。
Corbeille和Balcon
虽然误会很快就解除了,但还是在安检处引发了不少关注,很多人纷纷看向了我,在他们眼里,我可能是那个媒体口中来蹭红毯的“野鸡网红”。随即,有一个穿着晚礼服和披肩的外国女士默默走向了我,并在我手中塞了一张名片:“明天想来的话,可以找我,我可以给你一些票,再给你一个证件。”
“多少钱?”我直接地问道。
她可能被我的直白震惊了,顿了一下,说:“今晚的话,100欧,明天还不一定。记得给我发短信。”说罢,她走向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士,挽起他的手臂,优雅地走进了红毯。
在把身上的物品全都过完安检后,在正前方拐一个弯,我就能踏上那个万人神往的戛纳红毯了。踏上红毯前,我的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等进入红毯后给自己来一张自拍,因为像我这样穿着Zara入场的普通人,大概率是不会有人拍照的。
可就在我拿出手机的那一刻,转弯处的工作人员示意我,红毯内不能用手机拍照,只能由组委会认证的官方摄影师来进行拍摄。想要留下来过红毯证据的我,只得退回原处,将手机掏出来,默默自拍了几张。我边拍边想,估计红毯外的人,已经彻底把我当成蹭红毯专业户了。
转弯处
然而本着搞清楚红毯之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目的,彼时的我已经顾不得外界的目光了,而接下来踏上红毯的每一秒,才是我最想知道的部分。出门前,同行的同事告诉我,你要真诚地面对自己的虚荣心,当红毯上被聚光灯打在身上、摄影机拍向你时,你是否会有虚荣心爆棚、沉浸其中的感觉。
向来对这些感觉嗤之以鼻的我,是否真的会被激发某种欲望?这也是那一刻,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时间:走上红毯时
地点:戛纳电影宫的红毯
将手机收进手包里,我终于踏上了那条红毯,走上去那一刻,我还特意挺直了背,自以为精神地迈开脚步。
正式走上红毯后,我的第一感觉是“红毯实在太短了”,比在远处围观所能看到的感觉还要短。如果不是红毯中间的摄影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可能半分钟就能走完。而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不到几秒钟,我脑子里又立刻被“太乱了”这样一种感觉给充斥着,红毯两旁站满了各色摄影师,四周入场的观众也络绎不绝,显得格外嘈杂、混乱——眼前的场景与平日里在新闻中看到的那个奢华的舞台,似乎是两个世界,很难将其串联起来。
“步行街”一样的红毯
直到走到红毯中段,朋友在前面提醒我可以适当停留一下,我才注意到右侧一位亚裔摄影师看向了我,并示意我停在中间。我停了下来,有些忸怩不安地在中间摆了几个姿势,看到身旁摄影师拍我,另一位外国摄影师也对着我象征性地拍了几张图。
照相机对着我闪光的那一刻,原本还能保持理性的我,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感觉自己有种穿着快时尚品牌上红毯、给平民阶层争了口气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在短短数秒后就完全散去,我的脑子里再次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塞满了:还有什么动作可以做啊?为什么我连个pose都不会摆啊?这些人怎么还在拍?相机内存够用吗……
终于,摄影师们对我失去了兴趣,转头开始拍另一个走上红毯的女生。如释重负的我立刻转身向前走,快速走向了红毯尽头台阶。这时,我看到BIO在红毯的尽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表情好像在说:“有意思吗?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的确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刚才短暂的停留,我在这条短短的红毯上,停留的时间可能不会超过半分钟。也是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在红毯上停留几分钟的网红和小明星,会被大幅报道——很难想象,在这条如此短的路上,如果不是大明星、被全场摄影师要求各角度拍摄,停留在中间是非常尴尬的。也难怪有人对我说,这些网红的内心真强大。
在红毯上停留较久以至于上热搜的女演员施予斐
快步走上红毯楼梯后,我想拿出手机给刚才这条路从拍张照片,但又一次被安保人员示意不允许。我不禁开始思考,那花钱走红毯的网红,又该怎么证明我走过红毯呢?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这可能就是红毯贩子们存在的意义。因为在此之前,几位从事相关生意的人都曾和我介绍,他们有专门合作的官方摄影师可以帮客户拍摄照片和视频,而这也是很多红毯商最重要的卖点之一。
想明白这些的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电影宫正门口,随即又再度被检票人员拦下。他告诉我,我手中的二等票无法通过正门、只能走侧门,而另一张三等票除了不能走红毯,进场也只能从小门走。也正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很多人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在戛纳,阶级的划分无处不在。
在转向侧门后,门口的另一位指引者在询问我面前的一个中国观众:“你要看电影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指引他从侧门进入。而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他这样问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走上红毯后1小时
地点:电影宫内卢米埃影厅
电影开场前,主演一行人走进红毯,他们走入红毯的通道不是旁边那个需要转弯的入口,而是豪车会停留的红毯正面入口处,这里只向豪车上下来的观众、嘉宾开放。主演于佩尔等人在开场前走向红毯,在红毯中停留许久后,从一楼进入卢米埃。
随着主创进入影厅,现场响起了齐刷刷的掌声,直到一行人落座才缓缓停下。那一刻,我明白了戛纳电影节的意义,在这里,认真做电影的人,是被尊重的;而看电影,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只是那条本应让看电影的仪式感更强的红毯,被赋予了太多意义,人们逐渐忘却初心,只记得名利场内的浮华。
给于佩尔鼓掌的观众们
但电影开场后不久,之前构建起来的“神圣”的氛围就被打破了,在我四周陆续有观众开始离场,坐在我附近、上红毯前还与我打过照面的一行中国观众,也同样在开场后20分钟便一起离开了。此时我才终于明白当时安保人员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了,对于很多只是想在红毯上“一展风采”的人来说,一两个小时的法语英字艺术片,实在是一个不太有必要的“附加活动”。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幕,“走过戛纳红毯”,在我心中便不再是一件值得对外炫耀的事情了。
首映结束后,场内再次响起了持久的掌声,只是这一次,我看向身边发现,有不少观众伴着这部慢节奏的影片中睡着了。电影散场,观众陆续离开,这时已经到了戛纳时间的凌晨,天气非常寒冷。走在电影宫外的海边路上,看着身着单薄衣衫的女士们,我顿时感到一种空虚。
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过去24小时为了走上红毯做出的尝试,似乎都没有什么真实的意义——只是看了一场电影,只不过看电影前的那条路铺上了一条红毯,它将名利与电影本身隔绝了开来。
时间:走上红毯后几天
地点:毒眸的北京办公室
戛纳之行结束后,针对戛纳见闻,我们陆续写了一些文章,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关注。尤其是在第一篇讲述“戛纳买卖”的文章发布后,不少人私下找到我和我说:“感觉很失望,一直把戛纳当成我心中的电影圣地,结果已经被弄得这么乌烟瘴气了,特别幻灭。”
真的幻灭吗?
在戛纳的头几天里,刚刚见识到这一切的我们一行人,也被同样的失望感所包围着,觉得在这里看到的不是纯粹的喜爱,而是万物皆可交易的浮躁。
我们遇到的一位中国导演,声称自己是带着作品来戛纳进行展映、推广的。但在深入了解过后,才得知他的作品其实只是花钱在交易市场内的展厅放映,所有的申报、推广也都是由中介操办的,中介甚至还为他找来了电视台进行采访。不明真相的他,打心底认为自己的作品在当地受到了欢迎。
但是随着在戛纳待的日子越来越久,我们又逐渐透过这些浮躁,看到了一些更为真挚的东西。
在一家咖啡馆里,我们认识了几位来自中国的新人导演,整个电影节期间,他们都在为自己项目的创投、版权售卖而奔波着——因为过去一年的资本寒冬,很多新人的作品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困境。当我们想向他们询问关于网红蹭红毯的看法时,他们都是一脸惊讶、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每天从早到晚都扎在电影宫里,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你们说的这些现象,我们还真没有关注到。”
在某场酒会上,我们遇到了一位中国摄影师,他此次戛纳之行,是受到包括多家品牌方、片方和明星经纪公司的邀请,作为官方注册摄影师来给明星牌照的。我们见到他时,他正在餐台前吃着东西,过于密集的工作,让他有快两天的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不过虽然工作压力极大,但是几天后在《好莱坞往事》的红毯上,见到偶像莱昂纳多的他还是有些激动:“我以前的英文名就叫Jack,我太爱《泰坦尼克号》了。”
在电影宫旁的求票大队里,我们碰见了一位衣着朴素的韩国男生,他撑着一把大伞站在戛纳的阴雨当中,手里举着自己做的求票牌。他热情地向我们解释了他所佩戴的证件的申请流程、权限,并告诉我们为了求得一次进入电影宫看电影的机会,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天了。“我是参加在欧洲一个实践项目顺道过来的,没拿到票也没关系啦,能来到戛纳其实就已经很开心了。”
在一间间私人住宅、办公室里,我们采访了很多前来参加电影节的中国影人、公司老板。他们有的人十几年如一日,每年都到访戛纳来推销自己的片子、挑选合适中国市场的批片;也有人从场记、临时演员做起,受尽屈辱才最终站上戛纳的舞台。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向我们表示,当听到观众掌声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经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72届戛纳电影节海报
在戛纳的每一个夜晚,我们都能遇到刚刚看完电影,兴致勃勃、热情洋溢的人们。有时候走在散场的人群当中,甚至会有人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你们是来自中国吗?是来看电影节的吗?刚才的电影太棒了,你这几天看了哪些?你们喜欢这里吗?”
所以真的幻灭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你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在戛纳。毕竟,这里所有的商业和浮夸,都是为了让那些本就小众的电影有资本生存下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利场,才让场内的电影如此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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