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券商App频频宕机背后：技术投入不足，投资者损失谁之责？
券商App频频宕机背后：技术投入不足，投资者损失谁之责？
蔡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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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个月，深圳最大券商招商证券再次出现交易系统故障。为何此类头部券商的交易系统也会频频出现故障，证券行业的数字化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问题？
时隔两个月，深圳最大券商招商证券再次出现交易系统故障。
5月16日早间，有投资者在网络上反映称，招商证券PC端与App端系统均无法登录，造成无法正常交易。同一天，华西证券交易系统也在早盘期间出现故障，导致无法交易。尽管在早盘收盘前，相关情况已得到解决，但也有不少投资者直言因交易系统宕机而造成经济损失。
事实上，就在两个月前，招商证券App同样在早盘期间出现故障，无法正常买入卖出，营业部电话打不通，招商证券也因此登上微博热搜。
对此，4月2日，深圳证监局发布公告称，招商证券在3月14日网络安全事件中存在变更管理不完善，应急处置不及时、不到位等问题，因此决定对其采取责令改正措施。然而，仅仅一个多月之后，招商证券交易系统宕机的情况却再次上演。
除招商证券、华西证券之外，今年以来，国信证券旗下交易系统也曾在3月15日出现故障。彼时，有投资者反映，国信证券交易软件出现行情不能刷新，无法看盘和交易的情况。
中国证券投资者保护基金有限责任公司日前发布《证券公司投资者保护状况评价报告（2022）》，该报告也指出，国内证券公交易系统稳定性仍有改进空间，“2021年度，因交易系统稳定性被投诉的证券公司有79家，累计被投诉944次，较上一年度（1103次）有所下降，相关证券公司应进一步做好交易系统的日常运维工作，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为何此类头部券商的交易系统也会频频出现故障，证券行业的数字化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问题？
券商技术投入不足，规模明显偏小
分析证券行业的数字化困境，宏观来看最突出的现状是科技投入规模偏小。
中证协此前披露，2020年全行业信息技术投入金额262.87亿元，同比增长21.31%，占2019年度营业收入的7.47%。2017年至今证券行业在信息技术领域累计投入达845亿元。
2021年全行业的信息技术投入尚未公布，从目前已经公布的券商年报看，41家上市券商中，目前有36家在年报中明确披露了信息技术投入。其中，华泰证券共投入22.28亿元，排名第一。此外，中金公司、招商证券、海通证券、中信建投等四家上市券商的信息技术投入均超10亿元，分别为13.46亿元、11.92亿元、11.76亿元和10.93亿元。
可以看出，作为国内头部券商，此番屡屡出现问题的招商证券的金融科技投入在业内排名靠前。
2019年-2021年，招商证券信息技术投入分别为6.53亿元、9.94亿元和11.92亿元，占当年营收比重分别为3.49%、4.09和4.05%。已经是近年来在信息科技投入方面增长最为迅速的券商之一，
不过相较于银行业而言，券商行业的科技投入整体规模明显偏小。根据艾瑞咨询，2020年我国金融机构信息技术总投入大概在1900多亿，其中银行业的信息技术投入占比过半，证券业信息技术投入占比只占13%。
以招商银行为例，2021年招商银行信息科技投入132.91亿元，同比增长11.58%，占营收4.37%。这家股份行的科技投入规模超过了2021年投入前十券商的总和。
值得注意的是，券商的数字化需求并不逊于银行，其交易系统相比银行核心系统，对实时性要求更高，总体运维保障难度更大。
中证协党委书记、会长安青松也曾多次公开表示，“尽管证券行业在数字化转型中已经取得了初步进步，但与我国银行业或者境外领先机构相比，数字化技术应用领域仍有较大差距。”
安青松主要提到了4点不足：
1、证券科技的创新力较弱，创新能力相对集中在交易所和大券商的手中。
2、证券科技总投入不足，相比银行业差距不小。在技术人才方面，2020年底，证券行业信息技术人才占行业注册从业人员数量的4.3%，远低于国际一流投行水平。
3、试错成本高，证券公司在强监管之下，开展业务运行和信息系统建设，面对新技术往往只能在测试环境中试错。
4、证券科技的运用和创新主要集中在传统业务的转型，针对缺少金融产品和金融交易技术的创新，与国际同行相比存在不小的差距，我国证券行业提升科技运用水平和创新能力尚有较长的路要走。
券商从业者对“数字化”认知还不清晰
具象来看，频频出现故障的券商交易系统，暴露出其在数字化建设方面的不足。
对此，上海证券交易所原总工程师、恒生研究院院长白硕曾向钛媒体APP进行过详细分析，在白硕看来，“券商App屡屡故障”的主要反映出三方面问题——系统质量，运维质量和手段以及系统架构的问题。
首先是系统开发的质量问题，如果质量不过关，里面有bug有隐藏的风险，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到暴露那天就是系统崩溃的那天。
白硕提醒道，“开发商或自研的开发部门对关键业务系统的质量把控，需要提高再提高，里面有很多发力点，比如怎么加强代码的规范性，怎么加强测试的全面性，怎么加强管理的严格性等都需要加强。”
其次是运维的管控，涉及到容量预警和设备故障的高发预警。如果容量不够，随时都可能出现问题，而设备故障高发预警意味着，同样的现象坏了多次，可能还要坏，设备一坏也会引发这样的风险。
白硕表示，这需要有科学的手段采集数据，根据数据做预警、做智能化的分析，在智能化分析的基础上预警，把事情再在前面，及时排除风险，在风险爆发之前就能排除掉，这需要运维管理理念的更新，也需要运维技术手段的进步。
第三，系统架构方面，既要有弹性的架构，不能假定所有的东西都不坏；另一方面队伍还要熟悉架构发生灾备切换或者其他场景时候运作可以跟进的。
白硕表示，“软件不可能100%没有bug、硬件不可能100%不坏，每个组成部分都会有问题，一个健康、及时、可用性非常高的系统，首先在架构上要克服这些问题，使得避免不了会发生的组件级的故障不会造成系统性的崩溃、系统性的故障，这就要有更好的全局性架构，所以架构上做容灾处理等等。”
此外，长桥集团旗下为券商提供数字化服务的长桥科技业务负责人向钛媒体APP表示，“券商行业在数字化方面遇到的问题是多方面的，包括IT基础建设的数字化、数据治理以及数据驱动的业务协同等。”
上述负责人透露，在数字化基础建设方面，券商普遍采用了采购模式，而券商中后台系统较为复杂，可能会需要对接数百家供应商的服务，整合和管理都较为繁复，拥有核心系统自研能力的券商寥寥可数。
在他看来，券商行业从业者普遍对于“数字化”的认知还不清晰，“部分传统券商管理者即使能够顺利完成业务线上化或 IT 系统升级改造、上线了新的 APP，从业者对「数字化」与业务的深度结合还无所适从——如何优化业务流程，提升业务效率，实现业务创新，甚至从根本上改变现有的业务模式。”
投资者损失谁来承担？
5月16日，在系统发生再次崩溃之后，招商证券又一次表示“深感抱歉”，但是投资者的诉求却并非是道歉即可弥补的。多次宕机事故中，不少投资者反映已经导致其经济损失，投资者是否可以据此向证券公司进行索赔？
北京寻真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德怡向钛媒体APP表示，券商向客户提供APP的行为是一种服务行为，与投资者之间构成服务合同关系。如果相同的时间段，其他券商的APP没有发生技术故障，而某一券商的APP发生宕机事件，则从逻辑上可以推定这个券商的APP存在较大的软件缺陷，系服务达不到标准或要求，应当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赔偿投资者因此而产生的经济损失。
不过，王德怡也提到，在实践操作中，投资者维权并不容易，往往会遇到两大难点。
首先，投资者由于App宕机造成的损失在法律上没有具体明确的计算标准。对某一证券产品的买入卖出，与投资者是否能获利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在具体的案件当中，法庭可以酌情判决券商承担一定的赔偿责任。
其次，这种服务类的合同中，券商通常会在格式条款当中对于技术故障声明免责，或者设定赔偿的最上限。如果没有明确的合同条款，就应该由法官根据每个投资者的具体情况酌情判定。
对于券商而言，近几年业内大打“佣金战”，低佣金近乎突破其成本底线。而在佣金差异不大的情况下，稳定、优质的服务才是其核心竞争力。频繁的系统崩溃势必受到投资者的抛弃，转而去其他券商开户。
王德怡建议，“从诚实信用的商业原则来讲，券商应该主动向客户认错，并给予客户实际的赔偿。”
毕竟，事故发生多了，投资者也会用脚投票。
（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蔡鹏程，编辑｜天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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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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