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速记师眼中的路演者和互联网人丨钛媒体影像《在线》
【钛媒体影像栏目《在线》,力图准确记录互联网创业大潮中那些个体:初生牛犊的创业新贵、名利场上的资本明星、聚光灯下的高官巨贾、籍籍无名的程序员、运营、极客、地推、快递员、讲师……他们的瞬间,都值得被记住。每周二出品。图文版权为钛媒体所有,未经钛媒体特别授权请勿转载】
钛媒体注:速记是一个冷门行业,它没有光鲜的名头,缺少引人入胜的科技含量,在这个追求高精尖和颠覆的时代,它稳定而传统。然而,在这个人人都想表达、到处都要发言的互联网时代,准确留存有效表达,高效传播优质表达,变得十分珍贵,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职业,在这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值得被从业者严肃对待,它的从业者也值得被记录。
做了11年速记,速记师任倩乐依然很喜欢这个职业:不坐班,每天接触不同行业、不同人群,积累不同的知识,只要安静地做事和学习就可以,这对一个文静内向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2014年开始,有关互联网的会议、论坛、创业路演越来越多,任倩乐也开始频繁出入这些场合,用传统的方式记录着互联网的那些概念、例子、呼声与宣言。对于互联网和创业,对于表达的泛滥,她有怎样的感知?钛媒体影像《在线》记录了她短短几天的生活和工作。
速记到底有多快?速记师需要达到220个字(新闻联播语速每分钟280个字)、正确率95%以上,才可以实习。
任倩乐2004年年底开始学习速记,入行之初她一连练了3个月,每天从早上6点练到晚上10点,才开始上手,现在她可以达到瞬间速度(比如5分钟)每分钟400字。
大学专业旅游和酒店管理,毕业后做过一年导游,还在酒店做过半年,任倩乐性格比较内向,觉得那些工作不太合适,2004年她在网络上知道速记这个职业,便从山西到北京学习。
“我安静地坐在那记录就行了,不需要太多沟通,基本当场可以做完,一般没有后续工作”,然而,最开始的练习非常太枯燥,就是不停地听录音打字,练指法,“很多人受不了,坐不住,一起学的最开始几十个人,现在只有我一个还在做。”
速录机有24个键,左右各12个对称排列,每个键发一个音,录入的时候双手分别打不同的字,有时一个字要同时按下六个键才行。
“这肯定是个让人长寿的职业,”任倩乐开玩笑地说,工作时记一句、听一句、打一句,对大脑的锻炼很好。速记最大的门槛是知识面,很多专业领域,如果不了解,可能都听不懂,“最难的是医药行业,刚开始那些名字根本听不懂”。
12月17日,北京海淀某路演现场,任倩乐在做速记前的准备。
2015年,任倩乐已经看过超过50个项目路演,“初创者没有演讲经验,讲话紧张,只能念PPT。”
她曾观察过,投资人比较关注创业者的财务状况和财务的规范性,而很多创业者对这个问题比较含糊其辞,还有创业者认为个人的钱就是公司的钱,公司的钱就是个人的钱,而他们做的产品,有很多都只是复制别人的模式,然后去做更细分的市场,缺少创新。
路演现场外,几个创业者在合影留念。
任倩乐记忆中,有些投资人都对创业者非常傲慢。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做O2O项目的大学生做路演,话都没说完,有个投资人就把那学生批得一文不值,学生根本不敢跟投资人顶撞,而投资人还不停地提自己心目中的项目方向,这时连旁边的其他投资人听不下去了,纷纷跳出来为大学生解围。
任倩乐参加活动后留下的入场牌。
“搞互联网的人普遍语速很快,有的人会保持每分钟350字的速度演讲。”
刚开始,任倩乐被这些人思维的跳跃性吸引,听多了之后她发现,大家很多时候讲的都是相同的话,比如特别喜欢引用马云做例子,还有人常说“马云当年找过自己,自己并不看好他之类的话”。
12月20日,一个关于视频与电视媒介融合的论坛,活动开始前,任倩乐逐个记录嘉宾名牌。
“每次至少要提早半个小时到,做准备工作”,做这个工作11年,任倩乐“只因为地铁故障迟到过一次”,她热爱这个工作,“每天都可以学到新知识”,对她来讲,速记这个工作可以当做终身职业来做。
2014年,任倩乐曾在北师大为习近平的一次视察做过速记。11年时间,她在各种场合记录过各式各样人的讲话,刚入行,如果遇到大咖或者高官,她会紧张,怕做不好,“做多了之后,不管是谁在我眼里都只是个发言人而已,不会因为对方名号多大、官多大,就觉得对方高大。”
每次会议完毕,任倩乐都能当场交出速记文字,效率很高。2010年,任倩乐被时任新华社副社长,中经社控股董事长的鲁炜招聘进入新华社从事速记工作,“鲁炜人比较新潮,他看中了速记对办公效率的提升”。在新华社工作3年,任倩乐发现,那些变化不大的场合和内容,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她选择离开,重新回到业务范围更宽的公司。
刚到北京的时候,任倩乐住在地下室。那时候,手头的技术没有现在好,挣钱很少,她白天出席各种高大上的场合,晚上回到蜗居的地下室,现实的落差,曾一度让自己陷入沮丧。
“开会回来的路上,走在天桥上,看着车来车往,不想回地下室,我想得最多的,是要怎样才能在北京生活下去”。
通过几年的积累,她手头的技术变得成熟,机会也越来越多,加上“见多了,麻木了”,一步步走过来,心里的落差慢慢消失了。
12月17日晚,任倩乐在租住的房子里工作。
她的生活很规律,特别喜欢安静,每天晚上10点睡,早上4点起床,在家独处,除了工作就是打坐、看书。她手里有一个70小时录音的整理,“一个老院士生前的采访,准备出书用的,年底太忙了,只能晚上回家或者假期来做”。
任倩乐北漂前,曾在五台山做过导游。她2010年开始学佛茹素,皈依后在寺院做义工。“每次有讲座,寺院把录音传给我,我都会整理出来”。
北漂11年,北京并没有给任倩乐特别的归属感。时间在她敲敲打打的指尖流过,对于未来她也没有想太多,“做这个职业,还是在北上广好做些,需求和层次会不一样,即使我不是特别成功,但是北京还是能给我其他地方给不了的东西。”
速记机分为有声和无声,价格从3300元到5800元不等,速记师的价格从3小时800元到1200元不等,一个成熟速记师,如果在公司打工,每个月收入大概一万多,如果自己单干,月收入可以达到两到三万元。
目前国内成熟速记师不超过一千人,集中在北上广,“杭州也有,比如马云就有自己的专职速记师。”
对于时下热门的语音识别,任倩乐认为,目前语音识别还有局限性,要求普通话标准、现场安静、工作时需要联网,“语音识别要突破的门槛还很多,可以在小范围使用,比如一个作家要出书,他可以自己在家进行语音识别操作,但说到底,语音识别还是代替不了人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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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图准确记录互联网创业潮中那些在线的个体
影像是准确的,但影像并不是全部的事实
影像是自由的,但影像也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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