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10位导演,100%主控权,转型“陪练”的宁浩想做什么?
经常出现在媒体镜头里的金链子与佛珠,宁浩一样没带,倒是一身黑色装扮,利利松松,透着一种仙风道骨的即时感。
从2006年成本仅300万的《疯狂的石头》收获两千多万票房,创造中国低成本电影商业奇迹;到2009年《疯狂的赛车》过亿,成为继张艺谋、冯小刚、陈凯歌之后进入亿元导演俱乐部的第四位成员;再到《心花路放》突破10亿,定格在11.69亿,创中国电影票房历史第七,华语影片票房历史第四。
过去十年,宁浩毫无疑问是国内商业成绩较为显赫的导演之一。
近两年电影市场飞奔前进,宁浩却不疾不徐。《疯狂的外星人》是他要拍的下一部电影,早些时候就传出搭建剧组的消息,而剧本的创作最近才刚完成。
这并不意味着宁浩销声隐匿了。没有电影作品问世的两年,他做了动画片《年兽大作战》的制片人,出任了《绣春刀:修罗战场》的监制,马不停蹄,如今,他又开始了“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扶持新导演的动作。
跟宁浩聊天,提及频率最高的词汇是“独立思考”,这是他自己对于作品的要求和价值观,更是他在挑选新导演过程中遵循的规则标准。“大家都是一种组织的思考,独立思考问题的角度并不多”,说白了,就是胆子不够大,缺乏勇气去创造,“反正相对来说挺需要鼓励独立思考的,需要大家去创造。”
要做亚文化第一品牌
经过一上午车轮式采访,起初宁浩说话声显得有气无力,但一谈起坏猴子新导演计划的细节时,他顿时来了精神。新导演计划并非心血来潮,事实上,两年前他就已开始了项目的搜寻,期间还在上影节设立了坏猴子基金。
“我其实想表达一种价值系统,希望有更多共同价值的人一起来建设,你一个人不够,所以需要有人团结。”宁浩告诉娱乐独角兽,“我们的价值观就是需要有独立思考的意识、创新能力,然后就是有一定本土性,以及当代性。”
当代性意指故事具有当代价值。“它不是从一个事物的形式或朝代来区分,而是说你谈论的内容是什么,牵扯到一个个体在整体环境下处境的主题”,宁浩以路阳的《绣春刀》为例,“他拍的就是一个基层公务员在整体大时代背景下,以什么态度去面对世界,命题为一个现代视角。”
新计划力图扶植的十位新导演除了路阳之外,其余九人也拥有各自特立独行的标签,比如曾赠善于捕捉女性细腻的一面;90后导演沙漠完全没有电影包袱,鲜活十足;吴辰珵在视觉表达系统上颇为罕见,夏鹏电影里则含有一种坏坏的幽默,等等。
“他们有独立思考的系统,这一点我非常推崇”,宁浩时不时强调自己对这些新导演的喜爱。
他将坏猴子公司的性情解释为亚文化,也就是说要做亚文化第一品牌。顾名思义,亚文化的对立面为主流文化,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亚文化往往与小众群体挂钩,但在宁浩看来,亚文化不见得很小众,作为对立于主流文化的多样化文化,它可能很大众。
“如果说穿西装打领带是一种主流文化,那除此以外的就都是亚文化,你说哪个受众大,那个面宽?不一定。”
主流文化往往只有一种,亚文化却千千万万个,这就导致主流文化独大后所带来的僵化和空白,此时新的文化思潮进入打破禁锢,一言以蔽之,还是独立意识与个性。换宁浩的话说,“我们囊括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声音,只要你不是主流文化。”
做陪练而非老师,“我就是面镜子”
当下,资金匮乏、经验不足是横亘在每个新导演面前的普遍问题。宁浩希望通过新导演计划,不仅为其解决投资、营销宣传难题,更主要的是在制作和方向上给予更多帮助,像美学以及宏观讨论方面的。
也就是说他会把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以及对故事把握更多地移植到新导演身上,“我会从一个创作者角度看这些新人,怎么样对他们才有实用性,而不是想着从他们身上怎么赚钱。”尽管如此,宁浩更愿意把自己的角色定义为陪练而不是老师,“他们才是运动员,你要陪着一起做,就是形成一种交流,但不能强加于导演。”
有次,宁浩将徐峥推荐给一年轻导演,结果被回拒说不太合适,换做别人估计就把导演换了,“我尊重导演自己的选择。我知道徐峥来了会有很大票房保证,但如果对创作不利,我都支持创作者的权利,你要用新人,好,没问题,也可以。”
过去有人指出宁浩拍的电影变了,他说:“是时代在发生变化。我拍《香火》的时候中国就是个县城,我拍的就是县城的故事。拍《疯狂的石头》的时候大家都在玩命挣钱,我拍的就是玩命抢财宝的故事。大家都问我们幸福吗,我就拍一个我们幸福吗。我只是一面镜子,把这个社会照出来。”
路阳在接受钛媒体作者娱乐独角兽采访时曾透露,宁浩作为《绣春刀:修罗战场》监制让他重写了四五次剧本,对此宁浩再次把自己比作一面镜子,“我给你照照侧面、后面,你自己看怎么样。不行的话,他透过这个看到自己一个点”,所有都是导演自己去意识、去决定的,“在一个作品当中,最重要的仍然是导演,监制只是提供一些光,土壤。”
100%电影主控权,不在乎票房结果
类似的青年导演计划坏猴子并非首例,阿里影业、光线传媒等大公司早已纷纷涉足该领域,自然免不了被比较,“每个公司优势都不一样,大公司有很强的资本,但我们明白什么东西怎么拍,什么能做出来。我们动手能力也很强,有的大公司你看他搞了很长时间,也没出什么东西,但我们已经扶持三四个了。”
“站在时间的衡量节点上,大小公司之间是平等的,我三年内能出多少电影,时间成本并没有差异。”宁浩补充道。
坏猴子电影计划遵循“3,4,5”节奏,也就是按照第一年三部电影、第二年4部,第三年5部执行。据宁浩透露,“坏猴子”对这些电影实行100%主控权,7月份已经完成拍摄的《绣春刀:修罗战场》也包括在内,原因在于拿到了控制权相当于拥有了话语权,这样可以避免被其他资本方干涉创作。
“我觉得一个导演需要成长过程,慢慢来,前面总是要学习很多东西,没见过一步就怎么着的,一般规律都是第三部才开始好起来”,宁浩表示,他们会参与投资每位新导演的三到五部电影,且金额不设上下限制,至于票房,不在乎结果。
在找钱上,宁浩一点也不担心。首先是他们不缺钱,其次在自身资源与新导演的捆绑中,可以产生足以吸引眼球的故事。
“比方说这有个项目,我给徐峥说让他来演,再加一个新导演,你说资本来不来?我就是IOS鉴定系统,在这上面没有资本比我更敏锐”,但话说回来,“不是你有钱就可以投我。如果说你这有大量的人才储备,或者有我们不可或缺的优势,可以考虑。”
“比如说北京电影学院就行”,宁浩眼睛眯成一道缝,发出颗粒感分明的“咯咯”笑声。
最可怕的不是跨界,而是僵化
导演这个职业,随着胶片、技术、设备的越来越简单化,门槛相比以前大大降低。“演员有有演员的成分,他们最了解戏,最容易变成导演,他们就是导演的初步”,这是宁浩对所处环境的看法,大家都可以试一试。
“最可怕的不是说这种跨界混乱,真正可拍的是僵化和死亡”,宁浩解释道,“中国没有那么多导演,凭什么又去限制别人,什么叫专业非专业?以电影学院一年招几个人的体量怎么支撑一个市场,不允许别人干,这很狭隘。大家都来了,才能慢慢沉淀出好坏。”
对于天价片酬、小鲜肉乱象,他持以乐观态度,相信市场会整理出一些新的秩序。他不赞同对导演的代际划分,觉得不管第几代导演,应该共存并融,“各种不同的导演都有不同导演的生存空间”。他觉得像“小镇青年”以阶层划分观影人群是种歧视,“满足多元的市场需要和个体的多元需求,我觉得这才是一个正确的方式。”
谈到文艺片与商业片,宁浩纠正两者的区分。是过去中国电影的初级化导致“赚钱的就是商业片”的错误印象。对他来说,艺术片就是带有极强导演特质的电影,换句话说,换个导演影片不成立,这就是艺术片。“冯小刚的电影换导演就不成立,《甲方乙方》换人拍不出来。但《复仇者联盟》换哪个导演都一样,那叫商业片。”
这个以黑色幽默著称的导演,对电影怀有一种敬畏,因为知道很难,不会去对任何人毒舌,对一切都格外宽容,表示理解。
【钛媒体作者介绍:娱乐独角兽 ,本文作者:唐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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