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爆款频出，争议不断：《姐姐》背后的造浪者
文 | 深响，作者｜吕玥
尽管没有热搜也没有预告，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在上周五中午一上线就引发了全网关注。
30+已成名的参赛选手、破龄成团的概念、新颖的赛程设置……这档综艺在《青你》《创造营》已近尾声的时候上线，又以反常规套路的方式满足了观众所有情绪和心理。
于是，《乘风破浪的姐姐》拿到了极好的成绩：上线9小时播放量破亿，上线3天播放量破3亿，全网综艺热度榜连续一周都是冠军，有超6万人在豆瓣共同打出了8.4的高分，并且还带动芒果超媒股价连涨，总市值突破千亿。
无数网友“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的感叹，体现出“电视湘军”在中国综艺发展历程中无可替代的地位。陪伴很多人长大的《快乐大本营》、万人空巷的“快男超女”、引发亲子节目热潮的《爸爸去哪儿》以及助推无数歌手爆红的《我是歌手》等等都称得上是全民爆款综艺。
但湖南系的综艺也始终存在争议：“复制”韩国综艺已被认为是其常规化操作，《我家那小子》就曾是被韩国《中央日报》点名的“典型案例”；《花儿与少年》被称为“史诗级撕x”综艺，播出十多年的《变形记》引发“人物脸谱化”、“农村孩子成牺牲品”等质疑。
聚光灯和镜头是注意力的集散地也是残酷的放大器，但不论赞美还是争议，从综艺节目身为“内容”的本质来说，其位于产业链中的角色决定了，综艺的使命是以优质内容吸引用户关注，平台再以此为阵地进行广告、会员、分销等多重变现。
这是电视时代与网络时代共通的底层逻辑。而湖南系的爆款综艺制作能力无疑是一个可以持续研究的样本。是什么样的组织结构、利益分配保障了内容创意的持续输出？是什么样的人才机制让电视人的追梦之路走出北京上海？
姐姐们在屏幕里“乘风破浪”，而她们背后是计算着爆点、测算着流量、渲染着情绪的精密操盘手。水面之下，才是真正的浪涌与波涛。
节目背后的生产力
由于这些年广电体制不断改革以及“台网融合”的发展，芒果TV与传统广电之间关系密切，不少爆款综艺背后的制作方格外低调等综合因素，普通观众一般很难理清湖南卫视、芒果TV、芒果传媒、芒果超媒等一系列平台和公司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这几者之间的关系不难理解：
- 湖南卫视是湖南广电旗下的综合性频道，湖南广电是省级传媒事业单位，芒果传媒是湖南广电控股的市场主体。
- “芒果超媒”在A股市场的前身原本是湖南广电旗下的电视购物业务“快乐购”，后期通过重大资产重组方式将芒果TV、电视剧影视综艺制作、艺人经纪、以及游戏等业务注入上市公司。
- 而具体负责芒果TV这一视频平台运营工作的是芒果超媒的全资子公司快乐阳光。
严格意义上讲湖南卫视和芒果TV的内容制作团队是区隔开来的，但在实际操作上，两边的制作团队有很大流通性，湖南卫视的制作团队也被鼓励去承接芒果TV的综艺，所以有不少综艺其实是双方团队来共同开发制作。
据芒果超媒的财报显示，截至2019年公司自有内容制作人员逾1500人，在综艺节目制作方面拥有16个综艺制作团队，全年自制上线综艺节目33档。这些团队都被称为“工作室”，他们制作综艺节目、也承接大型晚会。
来源：芒果超媒2019年财报
工作室机制并不罕见，许多内容创意型的公司、平台都在使用工作室制度。比如行业津津乐道的爱“赛马”的腾讯游戏工作室、也产出了许多爆款综艺的爱奇艺工作室。
湖南的综艺工作室机制是在2018年5月开始全面推行，首批试行的是处于头部的七个团队。湖南卫视节目制作中心主任黄宏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这七个工作室占湖南卫视26个节目团队中36.2%的导演人数，完成了湖南卫视60%的自办节目。后期随着这一制度的不断推行，更多团队也都陆续转型为工作室。
从团队到工作室，并非只是名称上的变化。在工作室机制下，各工作室都相当于是一个制作公司，有自己的品牌，有人力资金的支配权，在业务方面不仅仅是制作节目，同时也要进行前期策划、与其他工作室竞标、想办法拿到更多预算、对节目全权负责，并且还要考虑节目IP后续的开发和维护。
在体制内以市场化的方式构建起组织架构，既体现了湖南“湘军”一贯的改革作风，但其实也是“大势所趋”下的必然选择。
2014年年末爱奇艺以《奇葩说》拉开了视频网站自制综艺的序幕，腾讯视频、优酷也纷纷加大投入开始自制综艺。与此同时，有更多制作人开始从传统电视台走出创立独立的综艺制作公司，并与优爱腾平台形成长期合作关系。
在这样的环境下，传统体制化的团队如不能拥有创作自主权并获得可观的收入，必然就会流向市场，造成人才流失。
例如《爸爸去哪儿》总导演谢涤葵和《花儿与少年》前两季总导演廖珂就曾在2015年和2016年先后离职，《天天向上》的制作人张一蓓也曾在2013年离职时明确表示自己是受到了《中国好声音》的刺激，希望能去接受外界挑战。
《爸爸去哪儿》总导演谢涤葵
想留住人才，一要放权，二要激励。
激励首先体现在对创新的支持。在湖南卫视，所有工作室的创意想法都有机会以宣讲提案呈现并通过同台PK的方式，在创新研发中心推出的“飙计划”宣讲会上被选中落地。提案被立项后，湖南卫视会在制作、技术、广告等资源方面予以全力配合。
其次，激励也落在制作团队实际的收益上。
工作室是以投入产出为依据制定奖励机制，投入产出比越高工作室可获得的项目分成就越高。另外，湖南卫视也根据创新理念、节目宣传、收视情况给予奖励。
当然，工作室机制下也会有严格的考核制度。湖南卫视会对创新业绩和制作业绩两方面进行考核评分，不过及格线的工作室会有降级的危险，而其他还未成为工作室的团队如果完成了当年任务就有晋级为工作室的机会。同时工作室被分为独立、S级、A级以及初创四级管理体系，上升通道也非常清晰。
谁是造浪者
有了机制保障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相互促进，真正的“造浪”任务就得看具体执行的人了。这一次，成功为姐姐们造浪的是“吴梦知工作室”。
作为《花儿与少年》的总撰稿人、《我是歌手》的文案、《爸爸去哪儿》主题曲的词作者，吴梦知通常被称之为“芒果文案大神“或是“芒果最牛撰稿人”。但事实上，吴梦知也是在湖南广电体系里工作二十多年、经历了无数选秀节目的制作人。
吴梦知
1999年吴梦知被《超级女声》的创始人夏青招入湖南娱乐频道，成为了一名娱乐记者。一年后她来到湖南经视龙丹妮团队，2005年便与整个团队一起制作《超级女声》。
在这之后，吴梦知便参与了无数选秀节目，并为湖南卫视的多档综艺节目撰稿。2016年在《花儿与少年》节目总导演廖珂离职后，吴梦知挑起了《花儿与少年》第三季的重担。
在《花儿与少年》第三季之后，吴梦知还担任了《少年可期》《新生日记第一季》的总制片，《朋友请听好》的总编剧，而今年的《乘风破浪的姐姐们》也是吴梦知自超女快男后，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归选秀领域的作品。
花儿与少年第三季
另外，在《乘风破浪的姐姐们》总制片人一栏里除了有吴梦知，还有盒子工作室的负责人何忱。
何忱
何忱于2014年进入芒果TV，刚入行时的师父是《花儿与少年》的制片人陈歆宇和总导演廖珂，之后她带领团队打造了《偶像万万碎》《芒果捞新闻》等节目。2016年，何忱团队操刀制作了《明星大侦探》，这是她所在团队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让她一举成名的爆款综艺。
截至目前，《明星大侦探》已推出五季，而五季的豆瓣评分全部都在8.5分以上，两档网播衍生节目评分甚至还在9分以上。与此同时，该综艺还推出了衍生节目《我是大侦探》，这也是国内第一档真正实现了由新媒体反哺传统媒体的综艺。
《明星大侦探》
2019年，盒子工作室里的导演何舒又操刀了另一部综艺《密室大逃脱》，而这档节目也已经形成了IP，今年将会播出第二季。
《密室大逃脱》
除了吴梦知、何忱，湖南卫视和芒果TV做出过爆款综艺的工作室还有很多：
- 制作《歌手》的洪啸工作室
- 带着《声临其境》去戛纳电视节的徐晴工作室
- 从《透鲜滴星期天》《中餐厅》等综艺逐渐树立起美食节目制作标签的王恬工作室
- 以《爸爸去哪儿》引领亲子节目热潮的陈歆宇工作室
- ……
王恬工作室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从湖南卫视出走自己创业的制作人们，已然成为综艺制作领域的中流砥柱。特别是各大平台的选秀综艺，其实背后的制作团队还是当年制作“超女快男”的操盘者。
在这批人中，被称为“选秀教母”的龙丹妮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位。她从1996年就开始担任综艺节目制片人，曾先后制作出中国首个大型真人秀《完美假期》以及对国内偶像产业产生巨大影响的《超级女声》。2017年她离开湖南卫视创立哇唧唧哇，与腾讯视频合作推出的第一个综艺《明日之子》就成为了爆款，同时从《创造101》成团出道的火箭少女101也由哇唧唧哇负责运营。
龙丹妮（右）
与此同时，腾讯视频《创造101》《创造营》系列的制作方七维动力、好枫青芸分别是都艳和孙莉的公司，这两位也是湖南卫视出身，曾在2006年《超级女声》和《我是歌手》中一起工作。2019年10月，好枫青芸获得了腾讯的投资，成为了《创造营》系列的固定制作班底。而今年都艳则是带着团队去了优酷，操刀优酷自制选秀综艺《少年之名》。
好枫青芸CEO孙莉
在爱奇艺这边，从2018年的《偶像练习生》到今年的《青春有你2》三届选秀的合作制作方也非常固定的由鱼子酱文化担任。这家公司由雷瑛和陈刚共同经营，雷瑛曾任金鹰卡通卫视总监、湖南金鹰卡通有限公司董事长、湖南卫视《潇湘晨光》制片人，陈刚也是参与过多届快男超女的导演。
鱼子酱文化CEO雷瑛
一位视频平台综艺营销部工作人员曾对「深响」表示：“怎么做选秀、怎么做偶像运营，只有他们是最清楚的。”在业内，湖南卫视出身的综艺制作人和团队几乎等于是拥有了“金字招牌”。而像《乘风破浪的姐姐》这样的综艺，则是他们能力的认证书。
当然，这档综艺节目才刚刚开始，说“大获成功”还为时尚早。
虽然目前节目已经靠反常规套路的玩法和强调女性独立自信的主题赢下了第一赛程，后续能否保持口碑“不翻车”、能否持续切中观众的情绪和心理，一向走温情路线的吴梦知团队还没有交上完整的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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