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外媒专访巴菲特实录：苹果犯得起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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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外媒报道，美国多元化投资集团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日前在德克萨斯州格雷夫恩参加了“为成功而举手”午餐会，并接受了科技媒体CNBC记者贝基·奎克(Becky Quick)的专访。
以下为腾讯科技听译整理的专访实录：
贝基·奎克：Matt（BNSF Railway的执行董事罗斯Matt Rose）说他在九年前就开始谈收购BNSF，有人说您把这次收购称作是在未来美国经济上下的一个巨大的赌注，现在看来，您赌赢了，在今年的年度报告中您说“BNSF是伯克希尔树林中的一株高耸的红木”。现在回首这九年，您有怎样的感想？中间发生了什么？
巴菲特：BNSF是伯克希尔树林中最高的一株红木，在后台的时候我没太能听清楚Matt究竟是怎么描述的，我们没有形成统一的说法。那段时间对于伯克希尔来说很重要。2009年十月底十一月初，我和Matt在一个小酒店里面谈话。我们的董事会成员也要和我们见面。我在德克萨斯各方面都很顺利，但是BNSF的收购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有个事情很有意思，我当时在周一的时候和Matt进行了谈话，我们要达成交易，我打电话给他的律师说，从现在到周末，你们有任何事都可以问我，但是周末一结束，我就不工作了。他们把这个协议进行了压缩，要是我没有进行时间限制的话，这个过程可能得花一个月。像了解公司协议的人一定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贝基·奎克：Matt下个月要退休了，他离任之后您有怎样的打算？
巴菲特：Matt为这项交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会很好的利用他为我们留下的一切。我曾经把这个交易称给是未来100的美国经济下的一个巨大的赌注，但我觉得可能不止100年。BNSF在美国经济中有基础性的地位，运营着美国乡镇和城市间超过50%的铁路。它不仅对于伯克希尔很重要，对于整个美国经济都非常重要。Matt认识到BNSF的意义在于它能够帮助美国经济以我们想要的方式继续发展。
贝基·奎克：我了解到您从小就非常喜欢铁路，您现在不只是把铁路看成是一个好玩的玩具或者是一个喜欢的事物，而是把铁路看成是评估经济的一种工具，我的问题是，您现在看到种种数据能有怎样的结论？
巴菲特：在过去几周，美国中西部的铁路受到了洪水的巨大破坏。冬天的时候，情况也不好。看起来经济发展速度在减慢，我并不是说经济衰退了，但是各种行业，尤其是来自铁路的数据收集地很快，并且覆盖面非常广，数据清楚呈现，的确是经济增长速度在减慢。
贝基·奎克：能否再说的具体一点呢？比如商品、零售商采购或者能源等行业，有哪些领域会更加薄弱？
巴菲特：有非常多的行业种类，大概二十多种，去年全年的表现都很好。但是也有其他的行业看起来发展在减慢，天气也是一个原因。当然这不会改变我们的经营方式，就比如2009年铁路的运营情况，当时感觉像是末日一样，但实际上只是那个季度表现糟糕罢了，上帝一直在保佑着美国。
贝基·奎克：十年收益曲线对比三个月的收益曲线其实颠倒过来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可能暗示会出现衰退，过去五十年这个曲线预测了过去五十年所有的经济衰退情况，只有一次出现了预测错误，2007年收益率曲线出现了第一次颠倒情况，您认为这代表着会出现经济衰退吗？
巴菲特：我一生中经历了很多次经济衰退。我出生在1930年8月30日，我记不清我到现在已经经历过8次还是9次经济衰退了，但是这是资本主义体系的一部分，我们将来会经历经济衰退，但是这不会改变我们投资经营的方式。经济衰退可能会带来更多的机会，如果我们看到一个很合适的、好的公司，我们就会积极地去买下它。
贝基·奎克：如果一个公司股价收益非常低，实际上可能这个股价应该是要更高的，您怎么看？
巴菲特：股票会在接下来的数年持续产生收益，如果你买30年的债券，比如说利率是2.8%或者2.9%，美联储的计划是年通胀率为2%，你为你所买的收益率2.8%或者2.9%的债权而缴税，所以这个债券收益并不是非常高，真的是没办法让我感到激动。如果收购一个好的企业，你可以靠固定资产每年获得14%或15%的收益，就像是给你好多优惠券的债券，那么股价是远远比2.8%的收益要高的，对于长期投资来说，这个债券的价格越低，股价就更具吸引力。那接下来几个月如何、一年如何，我并不是很在意。
贝基·奎克：我们现在来谈一谈您所做的大额投资。您之前曾经放弃过航空公司业务，但是几年之后又重振旗鼓，现在您在美洲航空，美联航，达美航空都有持股，最近，您甚至增加了在达美航空的持股，比例提高至超过10%，几个月前您曾提到过您并没有意向要把持股比例提高超过10%，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
巴菲特：这是投资人曾经在大概三周前的投资会议上提出说要增持价值2700万美元股份，这产生了两个结果，第一，我们突然就比前一天要增持4%的股份，我很满意我们融资来加速了这个增持股份的过程，但是我没想到这让我们的持股比例超过了10%，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所以既然情况已经如此，那我就决定再买更多的股份。
贝基·奎克：这是不是意味着相比起其他的航空公司，您更喜欢达美航空？
巴菲特：航空领域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也会出现更好的竞争者，但是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自杀行业”。虽然之前很长时间它都是“自杀行业”。
贝基·奎克：您投资的三个航空公司都有波音737MAX机型，到目前为止，您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呢？
巴菲特：航空业一直以来都非常安全，我们旗下的业务也包括保险业务，但是理赔率非常非常低，因为航空业很安全，很显然这个机型有问题，但是这不会改变航空业的整体情况。在我的一生中，航空业安全水平提高幅度之大是非常惊人的。
贝基·奎克：我们刚刚谈了铁路和航空，现在来聊一聊汽车行业，您在通用公司也有持股，持股比例大概为5%，通用最近一直受到人们关注，因为通用要关闭俄亥俄州的洛兹敦工厂，而特朗普总统对此表示非常不悦，他与通用公司CEO玛丽·博拉(Mary Barra)举行会面，要求通用重开工厂或者把工厂卖给其他的生产商，您是否就此问题与玛丽沟通过？
巴菲特：并没有。事实上我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但是我认为玛丽·博拉的工作做得非常好，这是一份艰巨的工作。在这方面，我非常地敬慕她。汽车行业一直以来并非一成不变的，如果你一直保持同样的工作模式，数年以后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过去的经营和工作模式在某个时候就会过时，很多汽车业工作人员也在寻求其他的机会。改变其实是资本主义体系的主题。改变也是铁路行业的重要一部分，这个行业的安全水平和经营效率也大幅提高，这对于美国是有利的。
贝基·奎克：但是被这种改变抛在身后的人们产生了我们目前在美国看到的政治不满，还有不平等，您怎么看？
巴菲特：目前美国的人均GDP为65，000美元，是我出生那个年代的6倍多，即便使目前经济状况不好，人均GDP的水平也高出6倍。在经济好的时候，我们应该兼顾到那些由于他们无法控制的因素而被经济抛下的人们，我百分百支持自由贸易，我认为这对经济有益，并且在未来会依旧对经济有益，但是自由贸易的益处是无形的，你去沃尔玛也不会有标签告诉你，你买的这件东西因为自由贸易的原因可以帮你省8美金。但是也有很多人的生活也因此破碎了，比如一家制鞋厂，可能这些工人祖祖辈辈都是制鞋厂的工人，但是在全球贸易的环境中，他们却失业了。发达的国家应该通过普惠性的政策来安置这些人，我认为这是发达国家的责任。
贝基·奎克：通用公司也在为将来做打算，他们采取的一个策略就是投资美国第二大网约车巨头Lyft，Lyft明天会上市，最初价格已经升高，目前的Lyft公司估值为200亿美元，因为Lyft的现在还没有实现盈利，去年损失了10亿美元，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盈利，您怎么评价Lyft这个公司？
巴菲特：我觉得如果我要花近250亿美元去收购一个公司，我会去收购一个在五年后能回报税前25亿-30亿美元的企业，我自己上一次购买IPO股票是在1950年代，那是福特汽车公司首次公开募股。在市场热门时期购买IPO股票不应该是普通人应该考虑的。
贝基·奎克：您曾经提到过错失亚马逊和谷歌这样的公司，这次是一样的情况吗？
巴菲特：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更关注的是我做的事，而不是我没做的事，我的一生中错过了各种各样的机会，但是重要的是，你得保持开放的心态。
贝基·奎克：您持股最多的是苹果公司，价值470亿美元，苹果最近发起了流媒体业务，涉及娱乐和新闻等方面，我知道您有一个ipad，您是否会下载苹果的这些新服务？
巴菲特：这是我的手机。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Alexander Graham Bell)把它借给了我，我忘了还。娱乐方面有多个巨头，但是人们只有两只眼睛，还要工作，睡觉和处理其他事情，所以这些巨头都要去争夺人们有限的注意力。这个市场是相对固定的。我们很难去预测这种争夺大战的最终结果，因为总是有很多人利用各种资源来争夺你的时间和注意力。我自己不会去参与其中，这里的竞争太激烈了。
贝基·奎克：但是你现在好像已经参与其中了，这是你最大的投资项目。
巴菲特：苹果绝非仅限于此。苹果是一个能犯得起错误的公司。我不想去购买一个从不犯错误的公司的股票。你能很好地预测某些公司的未来，伯克希尔过去几年也犯了很多错误，但是我不会总是沉迷过去，思考我犯下的错误。苹果应该去做一些行不通的事情。如果十年之后，我们再回首，娱乐业会是人们想要的样子，这个过程的竞争会非常激烈，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的是，公众会是最终的赢家。
贝基·奎克：苹果推出和高盛集团合作的苹果信用卡产品，没有手续费，也不需要实体卡，直接通过手机支付，鉴于你在AMEX持有价值160亿美元的股份，苹果的信用卡产品会让你担心吗？
巴菲特：全世界所有人都想控制支付，支付业务是一个巨大的行业，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回应，但是我对持有18%的AMEX的股份感到满意，我也满意我们持有的5.5%的苹果的股份。
贝基·奎克：伯克希尔和其他房地产公司目前成为在美国的一场诉讼案件之中的被告，原告律师认为美国房主在售出自己的房子时需要交纳6%的费用是房地产公司的垄断行为，你认为这是垄断吗？
巴菲特：我很长时间来没有为我自己购买过房屋。通常情况下，买卖双方都有一个经纪人，可以跟经纪人沟通这个事情。
贝基·奎克：去年的时候，您有卖出过自己的房子，您有付6%的费用吗？
巴菲特：我记得当时是我的女儿卖出的，费用大概为5%，这在当地是个标准水平。当时的经纪人工作做得很好，他花费了许多的时间，为房屋做广告。所以房产经纪人在资本主义体系中是一个正面的角色。
贝基·奎克：我们现在来谈一谈慈善，这也是今天午宴的目的。因为税法发生了改变，慈善捐助额会因此显著降低吗？现在人们选择把税细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扣除掉慈善捐助的部分了。你认为这会是一个问题吗？
巴菲特：我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美国对于慈善业的捐助中，教堂的贡献占比最大，约2%的GDP，这个数字显示，相比其他国家，美国的民众更加慷慨。最具有慈善心灵的是那些为慈善事业奉献时间的人，因为你不能用金钱购买时间。还有很多人贡献出一张电影票的钱或者是饭钱，美国民众真的心怀善念。
贝基·奎克：您曾经说过，会把自己99%财富捐献给5个慈善基金会。
巴菲特：但是我觉得这些并不能与那些奉献时间和爱的去亲力亲为帮助别人的人们相比，因为我的生活并没有改变。虽然拥有一百万的人理应要比那些拥有一千美元的人做的更多，但是并没有人的生活方式因此而改变。我的妹妹就每天花8个甚至10个小时倾听一些人无人愿听的话，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我非常幸运地出生在了美国，并且从金钱的角度上来看，我还很幸运地生而为男孩。市场体系会不断创造越来越好的东西，你的孩子会比你生活的更好，市场体系提供了这种物质的极大丰富。但是还有很多人，没有在市场存活的技术，生存几率非常低，所以，市场体系能创造的财富总量极大，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财富的分配越来越不平均。200年前，80%的人们都生活在农村，人与人之间差距并不大。市场体系是一个很好的体系，但是我们要兼顾到那些没有能从市场体系获取足够利益的努力生存的人们。
贝基·奎克：您为什么会选择那五个基金会？
巴菲特：因为这五个基金会也非常幸运，都是由我的孩子们运营的。我曾经看到过金钱能让一个家庭做很多善事，也能做很多恶事，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基金会，不需要共同经营，这一点非常好，如果想让子女之间保持和谐，就不要让他们一起共事。Bill Malinda Gates非常聪慧，年轻，有和我相同的理念，那就是人人平等，我们愿意用钱资助他们，并且要改变他们的生活，这是非常好的。还有另外一个基金会做了计划生育方面的工作，这是许多基金会避而远之的。我也容许这些基金会犯错误，如果他们只做简单的事情，其实也没必要做。我们想做真正有意义的事，Gates基金会之前在三个国家消灭了小儿麻痹症，想象一下我们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消灭其他疾病，但是这需要时间，还需要允许失败的理念。我也很愿意让他们用我的钱做这些慈善事业。
贝基·奎克：Matt Rose选择了The Gatehouse作为他们的项目，您认为目前的成绩如何？
巴菲特：我认为成绩非常惊人。他们改变了很多女性的生活，给了她们很多机会。我和很多人是幸运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是不幸的，所以能帮助她们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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