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东方“玄学”保佑投机者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歪道道

当我们看到AJ1新品线下抽签时人头攒动的队伍中，混迹着几十位大爷大妈，就应该直观地预测到“鞋圈”今日的火爆。

据央广网报道，平台数据统计结果显示，8月19日，在成交量前100的球鞋中，26个热门款的成交金额已达到4.5亿元，超过同日新三板9431家公司的成交量。8月17日发售的一款球鞋AJ1女款红丝绸黑脚趾，发售价格为1299元，如今飙涨到15999元，难怪有人说“炒股不如炒币，炒币不如炒鞋”。

诚如外界所说，币圈确实蠢蠢欲动，尤其是砸手里的韭菜们也迫切想找个接盘侠。

在国内，万物皆可炒，从兰花到红木，从藏獒到文玩核桃，炒鞋和以前这些投机热潮有着相同的内在逻辑，就是击鼓传花式的博傻。在圈外人看来，围绕一个并不稀缺的“稀缺品”掀起天方夜谭的造富神话和人性疯癫，更像是一出魔幻玄妙的戏剧，而其中也正充斥着另类的玄学。

品相、包装、买币…处处皆玄学

去年，陈伟星在接受创业邦的提问：在那么多风口之中你都出手创办了公司，为什么区块链这一次，你没有跳进去。他的回答是：我看过我的八字，还要过几年再次创业才行。

创投圈信风水早已见怪不怪，但币圈可不止风水。

比如佛学。在一篇《佛、禅、阿赖耶识与区块链》的文章这样写到：「我」就宛同者世界的一个节点，我所有的「业」（行为）都被保存在阿赖耶识。

用佛学解释区块链的概念还只是初级，易经在币圈媒体笔下已经成了能够预测价格走势的宝典。诸如《如何一夜暴富？周易教你预测比特币走势》、《用易经浅议区块链的发展趋势》等文章比比皆是。

币圈的乱象不断吸引着投机者，而很多投机者通常会把玄学看得更重，或巧用玄学，若是把历史的车轮倒回重复上演的投资泡沫事件，也是如此。

2005年，“文玩天下”网站曾开启了手串江湖的“黄金时代”。起初在网站上，玩家们的交易差价也就在百元或千元左右，这个圈子当时被对各类文玩颇有讲究的老人们占据，然而很快他们还没明白过来局势，热钱涌进就把价格推向疯长。

天珠是在2010年前后迅速兴起的，一些玩家把这种藏式串珠吹得神乎其技，他们在天珠的起源上大做文章，扬言找到了天珠作为“灵珠之尊”、“宗教圣物”的证据：在某释迦牟尼佛12岁等身像上、不丹国王夫妇婚礼上、西藏仁波切亮相时，身上都有天珠的装饰。甚至还有说法，讲天珠是天降的“天眼”，还能发出“天然宇宙强烈的磁场能量”…

当时，一位圈内人的淘宝店中，老天珠最低的价格是7.8万，最高则能达到220万。不久，这股风潮蔓延到圈外，很多人依葫芦画瓢，在淘宝上卖起了“开光手串”，说这些手串受过高僧大德或著名寺院的开光，具有辟邪转运、升官发财的灵验效用，备受追捧。

在这场金钱游戏中，玄学为手串蒙上一层神秘的包装外衣，从而顺理成章地成为一些人标榜财富和格调的“奢侈品”。

而再往前，兰花投资泡沫更像是一场天堂与地狱共存的魔幻现实，有人一朝卖出天价兰花、净赚千百万，有人一夕家破人亡、至今在逃。炒兰花的关键在一个赌字，花未开之前基本无法辨别是不是名贵品种，而若是中途被养死或者迟迟不开花，那真假之谜就难以解开。也就是说，不知其为真、也不知其为假，看来与玄学之说也颇为相似。

但事实，摸不透的不是玄学，而是人心。       

玄学“大师”与鉴假“专家”

有玄学的地方就会有大师。

今年3月份，鼎益丰宣布公告，应香港证监会指令，停止公司股份买卖。在港股，中国鼎益丰是个传奇，因为其创始人首次将股市中高深莫测的玄学，形成一套系统的运营模式。据说，2000年世纪之交，隋广义从《易经》和梅花易术中寻找灵感，经过潜心研究与修习，独创出“禅易投资法”。

在公司，员工及投资者都喜欢称他为“师父”，而这位师父最喜欢在晨会时带领员工合诵《道德经》。

股市玄学之高深，外人想破脑袋也很难理解。如文章出轨，伊利股份大跌；刘强东章泽天被传分手，天泽信息大跌；只要有明星出轨，红墙股份第一时间上涨。

兰商、手串江湖、币圈等炒作大潮中也有大师，不过他们通常被称为专家，而有些专家的身份又可能同时是炒作者。文玩天下的创始人迟锐在录制北京电视台的一个节目时，捎带讲到了文玩核桃，此后一段时间，南疆狮子头、苹果园狮子头等核桃“名种”横行市场。他也没曾想文玩核桃会突然火起来，他在节目中警告冷静投资的内容，被节目组悉数剪掉。

但迟锐没有停下来，他雇用大量写手，在“文玩天下”上输出一篇篇鼓吹新潮品种的热帖，而后他还结识了刚子，一手促成藏式天珠神话的“专家”。刚子一口一个“蕴育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佛家圣物”，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赚得盆满钵满。

开光手串流行时，据说也抓进去不少开光大师。

如今炒鞋甚火，球鞋鉴定师的身价开始水涨船高。但鉴定也是炒鞋的一环，有的人确实专心鉴假，并为此被人肉和威胁，可有的人与假鞋贩子互通，令其鉴真他的货，二者进行配合、共同发财。更有甚者，可能鉴定师本身就是卖货的，别人的鞋他鉴假、自己的鞋他鉴真，这种操作不是不能实现。

这和国内球鞋交易平台既当裁判又当球员是一个逻辑。尽管知名鉴别师是毒APP、NICE等平台前期吸引消费者交易的重要招牌，可现在投机者涌入、资本加持，没有有效监管的情况下，球鞋交易平台的公正性不是一句“鞋穿不炒”就能保证得了。

大师和专家其实都一样，有真便有假，只不过在每次投机热潮中，参与者不在乎谁真谁假，因为只要有人来接盘，是假的也成了别人的烫手山芋。

人造“稀缺品”

2004年，一株兰花幼苗卖出了300万的价格，掀起了兰花投机的泡沫；

2009年，迟锐频繁露脸于各种古玩和艺术品收藏电视节目，随后文玩投资的概念疯传，手串江湖风起云涌；

2013年，红木高歌猛进、行情一片大好，仅过一年就开始一路暴跌、无人问津；

在我国，每隔几年都会掀起这样一阵炒作热潮，但无论前人赔得有多惨，后来者依旧蜂拥而入。

智族GQ在《疯狂的手串——文玩时代的泡沫》一文中描述过这样一件事：迟锐曾经只是把手串当做爱好的玩物，他一开始对讲述文玩投资的概念很是抵触，而一位电视台领导帮他清除心理障碍：“老百姓手里那么多钱，总想知道放哪儿不缩水。他有这个需求，我们得满足”。

从某种程度上，这是特定经济环境下民众的刚需。如今炒鞋也是，很多人急切寻求资产证券化，即使缺乏硬通货的价值，也可以硬生生炒出价值。而从兰花、红木、藏獒到空气币、潮鞋，我们可以看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变化是，天然的稀缺性越来越弱化，人为干预的主体和因素却越来越多。

兰花热潮的顶峰时期，全民动员上山找兰花，农民把农作物全丢掉，整日在山上徘徊，而有工作的职工则赶紧盼着周末，上山寻宝。在当时，开着一百多万的奔驰去挖兰花的老板并不少见。

这种现状除了映射出投机的狂热，也侧面反映出兰花造不得假，越是天然的越稀有。但币圈和炒鞋不一样，它们几乎可以说是人为干预和合作的产物，这说明可造假的空间就越多，到头来这和稀缺性实际上是完全背离的。比如潮鞋，且不说品牌方是否能在炒鞋热潮中始终如一地保持限量，单看层出不穷的假鞋，就不是几个鉴定APP可以制约得了。

所以，潮鞋很难长时间维持价格高位，这也意味着这场泡沫说不定破裂的会更快。尤其是受移动互联网催化，炒鞋强势出圈后，投机者的数目会比以前大大增加，他们搞死了币圈，同样也可以加速炒鞋的灭亡。

而如今一个疯狂的趋势是，币圈正在涌入鞋圈。

据币圈相关人士透露，数字货币交易所COINEX、BBX等已开通数字货币，和AJ1倒钩、yeezy等诸多热门球鞋进行交易，并声称可以合约化交易。或许不久以后，我们就可以看到有人用玄学来预测AJ指数、耐克指数、阿迪达斯指数的走向了。

风水、玄学之说从未消失，它可以成为互联网公司保佑服务器、祈求业绩增长的心理安慰，也能在股市和投机泡沫中风生水起，或许正是“不疯魔不成活”。

【钛媒体作者介绍：歪道道，独立撰稿人，互联网与科技圈深度观察者。同名微信公众号：歪道道（wddtalk）。谢绝未保留作者相关信息的任何形式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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