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15.4%，最高法划下利率新红线，反而会加剧小微企业融资难？
15.4%，最高法划下利率新红线，反而会加剧小微企业融资难？
一本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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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红线一出，业界震动。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一本财经，作者 | 欧拉、罗素、零和
8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发布了新修订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以下简称《规定》）。
这个规定中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划定了最新的民间借贷利率司法保护上限——由原来的“以24%和36%为基准的两线三区”，变成了15.4%。
而利率的下调，最初的出发点是：保持社会融资规模的合理增长，推动综合融资成本的下降。
也就是说，解决小微企业和工体工商户的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是第一出发点。
那么，下调利率，真的能解决这一难题吗？
01 P2P的最后一剑
15.4%是怎么来的？
《规定》中提到，15.4%是以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每月20日发布的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的4倍为标准，确定的民间借贷利率的司法保护上限。
所以，以2020年7月20日发布的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3.85%的4倍计算，民间借贷利率的司法保护上限为15.4%。
新的红线一出，业界哗然。
“银行大部分信用卡的利率都高达18%，现在岂不是银行的正常业务都做不了了？”银行圈一度炸锅。
如果利率要求低于15.4%，持牌消费金融公司几乎退路全无。
“因为大部分持牌消金的利率都高于18%，甚至有不少在24%到36%之间的灰色地带游走。”一家持牌消金的风控负责人邓烨称。
金融圈大部分从业者认为，一旦利率敲死在15.4%，“那么中小银行死一大半，持牌消金全军覆没，整个金融体系大动荡”。
但最新的《规定》中，对这一新红线，也划出了明显的适用范围。
《规定》对“民间借贷”做出了定义，即除以贷款业务为主业的金融机构以外的其他民事主体之间订立的，以资金的出借及本金、利息返还为主要权利义务内容的民事法律行为。
也就是说，是除了持牌金融之外的借贷主体。
这次适用的主体，无非是三种：P2P、超级放贷人，以及部分以赊销名义放消费分期的平台。
中国银行法学研究会理事肖飒认为：“网络小贷和小贷公司也会受到影响，因为小贷公司属于地方金融监管机关批准设立，受民间借贷利率上限限制。”
“这也给了P2P最后的致命一剑。”邓烨认为，《规定》出台之后，斩断了P2P的最后一丝希望。
一位接近监管的知情人士透露，在此之前，金融监管已经和最高法进行了多轮博弈。
“金融监管更专业，他们觉得金融市场的规则，应该由他们自行制定，其他部门未必能摸清金融市场的运行规律。”知情人士透露，但目前来看，“博弈的结果，只是暂时的妥协和平衡”。
从长远来看，民间借贷的红线都划到了15.4%，持牌的金融机构怎么可能比这个更高？
肖飒表示，现在大家的观点相左，“有的人觉得对消金公司是利好，有的人觉得‘兔死狐悲’”。
“金融机构利率的全面下调，可能只是早晚的事情。”知情人士认为，最终的结论，可能还是看最后的博弈结果。
02 反催收联盟狂欢？
新红线划出来之后，对持牌的金融机构，真的暂时没有影响吗？
苏宁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薛洪言表示，一旦利率定价大幅下调，会对“高进高出”的商业模式产生明显的挤出效应，“那些不能迅速压降综合成本的贷款机构，会被快速淘汰出局”。
这对于传统金融机构，也是一个巨大的洗牌挑战。
8月20日下午3点，金融圈都在盯着最高法的发布会，而同样紧紧盯着这个新闻的，还有诸多的反催收联盟。
“我从下午2点就趴在电脑前等直播，3点开始，我每隔几分钟就往反催收群里同步信息。”反催收联盟的领袖陈芳芳称。
当利率红线定在15.4%的消息发出，反催收群一片欢呼。
“超出15.4%就是高利贷，我们就可以不还！”陈芳芳在群里说，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
得知消息，卡农社区一个老哥如是反应
而在抖音上，一些反催收联盟已开始对这一政策进行解读：“我们借款人的春天到了。”
一些反催收联盟已开始整合新的谈判资料，15.4%已成为他们最有力的“反击武器”。
多位催收行业的从业者都表示，对未来颇为担忧。
“这对于存量的不良资产清收来说，是一个打击。很多人觉得我以前30%的利率借的，现在也要降下来。未来逃废债现象也许会变得严重起来。”肖飒认为。
“行业基本已能预料到，接下来，银行和持牌消金的坏账都会持续上升。”邓烨认为，“对于整个金融行业来说，会出现地震式的连锁反应。”
他担心，会出现金融的系统性风险。
03 融资更难？
《规定》指出，利率的下调，最初的出发点是：保持社会融资规模的合理增长，推动综合融资成本的下降。
也就是说，解决小微企业、工商个体户的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是主要出发点。
最高法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金融是支持实体的工具，不是嗜血的工具。”从业者林维认为，过高的利率，确实让小微企业融资负担加重。
“但利率的调整应该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一刀切。”金融行业专家徐城认为，利率的调整，应该和整体的经济环境息息相关。
比如，欧美一些发达国家的金融体系完善，资金充足，因此利率很低。
“但是现在中国的金融体系尚不健全，需要调动各种资金进场，供应实体经济。”徐城认为，现在太低的利率，对中国的金融市场不利。
他打了一个比方：金融就像血管，给国家输送血液，“但利率红线定得太低，就如毛细血管被堵住，会导致一些组织坏死”。
同时，他指出：“调整利率不是解决融资难问题的关键，甚至会加剧融资难。”
一个最基本的金融规则，就是风险越大，利率越高。
利率是划分用户群体的主要工具和尺子——优质用户还款能力强，坏账低，因此，给他们很低的贷款利率，金融机构和放款人也能赚钱。
而次级用户还款能力差，坏账也高，只能给他们相对高的贷款利率，不然，金融机构和放款人就要亏本。
“记住，金融机构和放款人，都不是慈善机构。”徐城强调。
民间借贷也是如此，对风险更高的用户，他们只能通过提高利息，来覆盖风险。
当利率被强制调低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
“放款人不再将钱给小微企业，而是转去做其他的投资。”徐城认为，这不但不会缓解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融资难问题，反而会加剧这一问题。
“金融不是简单的一刀切，市场必然有自身运行的规律。”徐城强调。
肖飒也认为，一方面，这是一个利好，因为以前小微企业的总体融资成本甚至会高达36%，对它们的压力很大，而现在降到15.4%，对它们有好处。
但强制降息后，一些资金提供方不再愿意提供资金，一些长尾用户就享受不到服务，“这是一个非常两难的选择”。
*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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