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当病毒来袭:如何应对下一场流行病的暴发
作者:(美)内森·沃尔夫 哈佛大学免疫学和传染病学博士
出版社:湛庐文化/浙江教育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4
今天跟大家分享一本书,叫《病毒来袭》。从疾病考古学发掘来看,人类早已经有存在传染病的情形,比如说在古埃及木乃伊明确的发现了麻风病的痕迹,但是传染病一直到差不多地理大发现以后,才成为我们全人类共同关心的重要议题。
有记载的,引发了全球性恐慌的传染病事件,可以被定义在六七百年前的鼠疫的爆发,也就是黑死病。而这样一次疾病的爆发恰好和全球人类第一次链接在一起,也就是地理大发现以后,我们开始了大航海时代,这两者有非常密切的关联。
随着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工具、运输工具的逐渐发展起来,疾病也随之而快速的发展起来。这既可以说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一个副产品,也可以说今天我们的情况在六七百年前已经预先的有了预兆。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说黄仁宇教授的大历史观是非常有价值的。就是你要把历史拉长了来看,不是局限在一小段一小段切片的来看,那样你看不到整个树木是怎样生长和发展的。
《病毒来袭》这本书实际关注的是近几十年的变化,但是我们还是非常愿意希望给大家呈现长时段的历史背景,所以提出来的问题就是,急性传染病的发生和发展以及蔓延,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必然的现象。今天的地球上已经有75亿人,在未来的二三十年间这个数字很快的就会达到90亿人,所以一次又一次的传染病爆发必定是会此起彼伏的反反复复的发生。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样来看待这个现象?从一个专业的医学工作者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有两点很重要:
第一点,我们需要了解急性传染病,包括一些传播很广泛的慢性传染病并且控制他们。这样当面临疾病来袭的时候不会恐慌并且知道怎么样保护自己和家人。
第二点,不管是从个人层面还是社会层面,我们该如何真正具体的预防病毒。
我们了解这些病毒吗?
回头想想这几年,从2003年SARS之后几乎没有哪一年是没有传染病事件的。2003年有SARS,接下来有H1N1、H5N1、H7N9流感病毒的发生,今年有MERS,去年是埃博拉,所有的这类传染病都被我们称之为“急性传染病”。
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区分?急性传染病和慢性传染病之间的分隔点也在这里,急性传染病全程很短,来了以后如果不能很快的控制,只要它的传染性足够的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波及很大的范围,引起很大的社会恐慌,这是急性传染病让人感到不安的一个特点。
但也正因为这个特点,反而我们需要担心的东西不用过多,只要我们能够及早的发现病人,并且把他们隔离开,那么传染的范围就始终是会控制一个范围之内。
所以,对于一个有比较良好的公共卫生系统的国家,也就是说基础卫生设施很好的国家来说,急性传染病实际并不可怕,有了良好的预警系统,你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就鉴别出这些症状。
那么,我们真正要警惕的是什么?是一类新的传染病,这也就是在这本《病毒来袭》中重点去强调的。比如像流感或者像鼠疫这样的疾病,看症状是我们熟知的,所以,我们能比较早的发现他们,然后隔离病人。但是所谓的新发传染病,由于不为人所知,又由于我们现在的全球航空系统异常的发达,一旦它出现了以后,进入到航空系统当中,就可能会造成很严峻的后果。
作者的一个核心观点就是,我们应该变被动为主动,加强对于像非洲主要传染病的来源地的新疾病监测,走到实地当中去进行病原学的调查,通过现有的网络来分享知识,来做早期的预警和发现,这是在全球化时代所提供的一种比较新的预防方式。
大家也不用太过于恐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包括流感在内,甚至包括SARS在内,它的传染性在已有的传染病当中也都不算那么强的。
之前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当时发现MERS后,大家很恐慌,尤其一个韩国感染者在中国被发现和隔离以后。大家就更紧张,都在议论,是不是任何一个感染者乘坐飞机,整个飞机上的人全部都感染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这里就有一个基本知识要给大家介绍,以人传人的流感为例,要从一个感染者传到别的人需要有几个基本的要素:
1.传染源是必须的,就是一个被感染的人;
2.是传播的途径,实际上,所有最强的传染病,最可怕的也都是打个喷嚏被感染;
3.是从传染源经过传播途径传播出来,病毒的数量还要达到一定的数量级,才能感染到新的感染者。
这个有意思的研究,就是在飞机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如果出现了一个感染者登机的情况,有多大的可能性这架飞机上的别的人会被感染呢?
经典的传染病学模型里对这种问题它是缺乏考虑的,它只能够给予一个基本的传播概率的演算来做推算,但并没有实际考虑到飞机是一个封闭的空气循环系统。在这样的系统里,空调在不停地把旧的风和新进来的风混合起来,很显然的一部分病毒被排掉,一部分病毒被剩下来。
所以,我们做了一个流体力学的模型,来观察,随着飞机的飞行,时间的延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染结果。结论非常有意思:病毒的传染概率跟飞行的时间是有关联性的。
如果这个飞机只是一个短途飞行,假设是从汉城飞向北京,那么基本上,一个感染者登机后,最多只会传染到一个新的乘客身上;如果你做的是一个长途航班,那么这个数目就要乘以10,听起来还不算很可怕。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一个随机扩散的过程,你根本不知道新的感染者坐在什么位置上面,你和他距离有多远?
所以在这个研究当中,我们就提出了一个观点:当出现新发的传染病,尤其是呼吸道传染病的时候,全球航空网络应该是一个被重点关注的对象,而且对于检疫部门来讲,应该重点关注,从医源地出发的超长航线。
对此给大家的建议是:如果你要出门旅行最好坐短途的飞机;其次,坐飞机时戴上口罩,也可以极大的降低由于呼吸道传播的疾病传染的概率。
病毒性疾病发展中的里程碑—艾滋病
接下来,我们说一下另一类传染病,我们以HIV为代表。艾滋病传播是现代流行病学史上非常传奇性的例子。到现在为止,全世界有4000万人感染艾滋病,这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数字,而它正式被发现和命名是80年代早中期。
事实上,这个疾病已经存在的时间有超过差不多一个世纪了,到了80年代以后,航空网络的兴起、人员交流的频繁,这些疾病到达了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蔓延开来。
这个疾病的发生发展和社会的经济的乃至于政治的因素都密不可分。最开始是在美国的西海岸发现,主要集中在旧金山和洛杉矶的同性恋群体当中。
公共卫生学家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寻找疾病的源头,但是由于80年代初期,正是美国政党交替的时期,保守的里根总统上台执政,里根总统周围的政策顾问都是很保守的,觉得这个事情不是一个坏事,反而是一个好事,因为在他们看来同性恋本身就是不道德的,正好这个病来了。
虽然说公共卫生学家们一再呼吁说对这个病应该给予关注,但是由于厄里根政府的政策的拖延,艾滋病的研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所以到了后来疾病快速的蔓延开来。
这个疾病开始的命名还不叫艾滋病,它就叫做同性恋相关的免疫缺陷症,把同性恋放在前面。很快就发现并不仅仅只有同性恋要得这个病,大家都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主要是性途径、血液途径和母婴途径。
而由于对疾病的缺乏重视,大家在一开始并没有很好的去定位这个疾病的传播途径,忽略了像血液传播这样的重要途径,要知道40年代已经开始有了血型知识,有了献血概念,其实这个疾病就已经潜在的存在于血液制品当中,所以后来的不幸者就出现了包括血友病患者、接受输血的很多病人里。
直到1986年,美国政府才开始大规模投入对艾滋病的研究。因为受到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对这个问题给予了极高的关注,那么很快疾病就上升到一个从美国全国政治的议题,再到后来变成一个全球性的重要议题,资金的拨款就急剧的增加,到了现在为止,它几乎已经成为一个传染病的获得拨款最多的,疾病研究也最透彻。
今天艾滋病本身已经变成一个完全可治疗的疾病,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够有常规的办法完完全全的从病人的体内清除病毒,但是已经有很充分的治疗手段,可以让这些病人只要持续的吃药,他们的预期的寿命不会减少太多。
对这个疾病的研究、拨款的增加也带来了额外的好处,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也可以治疗其他的病毒性疾病,所以包括乙型肝炎、丙型肝炎在内的一大类疾病,让原来的不可治变成了逐渐可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讲说对病毒性疾病的认识,艾滋病是一个很重要的里程碑。
疫情爆发是必然现象
对于人类来讲,我们更多的去认识了病毒和人类的关系,发现了实际在我们自己的基因组里头有很多的迹象表明,病毒性疾病从人类生活的早期就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已经融合到我们的基因组里面去了,当然也发展出来一些很有意思的概念,人类和疾病的斗争,尤其是传染病的斗争,始终跟人类的历史相伴。
我们不可能说生活在一个没有传染病的时代里头,这就带来第二点,疾病的爆发是一个必然现象,我们需要及时的保护好自身。
有强传染力的病毒有哪些特征?可以归结为这么几点:
1.所谓很强的传染力,是指说病毒以很少的数量在较短的时间之内就可以在人际之间进行传播。以流感病毒为例,传染力强的流感病毒都有这样的特点,就是它们总是通过病毒颗粒上的一些蛋白质,能够很快的和我们的呼吸道粘膜结合,并整合到我们自己的呼吸道黏膜的细胞里去,再利用我们自己的细胞作为生长繁殖的工厂,以很快的速率繁殖自己。
2.传染力强并不等于它的毒力强,毒力强是说对人的损害更强。比如埃博拉病毒以及埃博拉病毒代表的一大类。所谓的埃博拉是什么?叫做埃博拉出血热病毒,而出血热也是一个很古老的病毒属。在四川,有一种病叫做钩端螺旋体病,简称钩体,这个疾病也是一种出血热,然后会引起根埃博拉一样的症状就要破坏人的凝血系统,造成我们广泛的内出血,包括器官功能的损害,早年间致死率也是很高的。
类似于像钩体和埃博拉这样的一类病毒,它的传染能力其实比较起大流感来说还是要低一些。它主要是通过接触传染,你要接触这些病人的体液,才会引起一个传染。
疫苗该不该打?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说传染病是怎样传播的,我们也知道采用什么样的措施可以预防传染病。下面我们就讲最后的一个话题。这话题的核心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我们应该怎样具体预防传染病?
简单的三句话,有疫苗打疫苗,没有疫苗,在疾病传播的时候尽量少去人员密集的地方。如果自己出现了一些症状,比如说出现了感冒的症状,自己戴好口罩,尽量避免和人的直接的接触,比如像握手这样的接触。
谈到传染病预防,疫苗总会围绕一些争议。在美国有一群人始终认为医疗一定有副作用。
我们知道,疫苗通常都是由病原体经过改造简牍或者灭火以后,达到我们身体里头来激活我们的免疫系统,我们产生一定的抗体以及产生一些细胞,记住这样一些病毒,以便在真正出现了传染病流行的时候,一有病毒进来就能够把他们杀死。
由于疫苗本身使用到的物质是病毒、细菌或者是病毒、细菌的一些部分,那么在自备的过程当中,也只能说保证99%的安全,但是哪怕1%、0.1%的问题概率,由于它接种的范围基数很大,总会有概率出现一些副作用,比如发烧、出现疲乏。还可能家长觉得只要把小朋友关在家里面,在疾病来临可以避免了,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做法是害人害己的。
从保护自身的角度来说,你从来都是处在一个有风险的社会当中,比如说你坐上了MH370,哗一下没了,这是风险;在街上走着一个电瓶车闯过来,撞到了无妄之灾,只要人生在世,就不可能说完全百分百的避免风险。
所以作为从临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当我们要去做任何手术,用任何一种药物的时候,我们总是去评估它带来的收益是不是要大于它的风险。如果说收益大过风险,而且是远大过风险,这个事情就可以做。
从大背景来考虑疫苗的问题,就会发现说疫苗恐慌是不必要的。因为每一年的流感的血清型都会不一样,流感病毒是变得很快的,老年人和小孩子以及体弱多病的人,还是应该去接受预防性的疫苗接种的。总结起来,在这样一个全球化的时代,疾病的风险、传染病的风险是一个我们无法避免的系统性风险。
所以,我们所要做的事情是尽可能的去用知识武装自己,采取必要的保护措施来保护自己和家人,以平常的心态来看待疾病就好了。
【钛媒体作者介绍:本篇书评内容来自《病毒来袭》一书。作者内森·沃尔夫。他是哈佛大学免疫学和传染病学博士,现任斯坦福大学人类生物学专业客座教授。另外,他也是全球知名的独立研究机构Global Viral创始人和CEO,该组织致力于流行病的早期检测和控制。
同时他还是TED演讲人,曾获得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主任先驱奖,被评为世界经济论坛“全球青年领袖”,入选美国《国家地理》“十大新兴探险家”、《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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