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的医疗科技,能帮我们变成好莱坞的“超人”吗?
《攻壳机动队》海报
《攻壳机动队》里,斯嘉丽·约翰逊赤身裸体坠入城市下方。下一秒,她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现场,迅速秒杀了十数个不法分子,左手已经鲜血淋漓,但她一无所觉——因为她饰演的角色素子是一名“义体人”,全身只有灵魂还是自己的,其他部位都由机械组成。
影片里的其他角色虽然没有她“机械化”的程度高,可是也或多或少地获得了“增强”,比如受伤后增强了眼睛,可以用红外线扫视一切;再比如增强了手臂,在打斗中占不少便宜;最神奇的当属增强了肝的,以后可以千杯不醉了。
这个电影改编于90年代的日本漫画,描绘的场景对于人们来说曾经还很不可思议。然而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科技不断发展,传统医疗行业迎来各种颠覆与创新。“可以预想到在未来,人与机器的界限也许会变得更加模糊。“硅谷投资人张璐对钛媒体记者说道,她本人常讲的一个概念就是“超级人类”。
在硅谷,钛媒体观察到了些许未来感十足的医疗科技公司,也和这位医疗科技领域的知名投资人聊了聊,试图描摹出了一个未来我们可能会面对的全新世界。
纳米机器人,打通人脑与机器连接之路
Elon Musk近期宣布要进军人脑与机器信号互联,引起了一波热潮。其实在这个行业里,硅谷还有更早布局的公司,已经默默耕耘了两年的Paradromics就是其中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机器能够做到的事情已经比人要厉害很多——比如超高清的拍摄机器、精度比人工操作还要高很多的机械臂等等。然而由于机器与人脑有着完全不同的信号,失聪、瘫痪的人很难像人们想象中一样,直接通过大脑来掌控这些机器。
Paradromics的介绍视频里举的例子,人眼与相机传输信号的方式很不一样
Paradromics这个公司做的事情,就是在人脑与机器之间搭建一个界面,或者说接口,用于“翻译和链接”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信号,实现人脑和机器的互联,进行脑功能的修复,甚至人脑功能的增强以及人脑意识的备份。
以“人眼-大脑”与“相机-电脑”这两组传输方式为例,人眼给大脑传递的信号是发散、平行的,而相机则是迅速、单一的。想要把前者“翻译”成后者,需要大量的独立频道,给大量神经元单独传送信号。
所以Paradromics把高级CMOS(互补金属氧化物半导体)传感器技术与微导线技术结合,创建了一个有超过10万个通道的神经接口,来做到这件事。
“像Elon Musk这样的科技圈名人加入这个行业是件好事,”Paradromics的创始人Matt Angle对记者说道,“这会加速推动脑神经科技的发展,也会让风险投资人们更看好行业前景。”去年Braintree创始人Bryan Johnson向自己创立的公司Kernel投入1亿美元,也是希望能通过技术实现“人机互联”。
在医疗类的应用上,Paradromics主要是通过最近发展迅猛的“纳米机器人”,来搭建这个接口。顾名思义,通过设计与建造纳米级别的机器人,人们能够通过这样的“降维”,来解决在生物、医疗等方面的顽固难题,比如在纳米级别上切割染色体、杀死癌细胞等,像Paradromics一样连接人脑与机器间的信号也是纳米机器人的一种用途。
修复红细胞的纳米机器人(想象示意图)
“一根头发丝上,可能有几千根纳米纤维,在微观层面上有许多应用的可能。这个公司就纳米机器人在医疗的应用,做了全新的探索。”张璐说道。她认为这类新型科技与传统医疗领域碰撞之后,产生的影响力让人很难忽视。
毕竟,对于许多患者来说,这绝对是从0到1的再生之路。
“失去听力的人,失去视力的人,那些瘫痪的患者,我们希望能通过这个技术来改变他们的生活。”Paradromics官网上的介绍视频里这样说道。
在刚刚结束的2017 Facebook F8大会上,Building 8 Group的领导者Regina Dugan让听众们与她共同想象,“假如我们能用大脑打字,会是什么感觉?”Facebook重度参与的信号印证了人机互联的热度。
在未来,Paradromics这家公司的技术想象空间令人几乎有些战栗——人脑机器互联、脑功能加强、意识拷贝……曾经只在科幻电影里出现的事情,都可能成真。
“除了在人体上的应用,他们的技术还可以应用到动物身上,通过植入大脑和机器的借口器械,从而控制动物的行为。比如缉毒警犬,之前在机场时,不管包里装的是毒品还是水果,缉毒警犬反馈的叫声都是一样的。应用了他们的技术后,警犬在闻到不同种类的物品时就会给出不同的反馈。”张璐说道。
据张璐透露,她在2015年初接触Paradromics,跟进快一年后,在2015年底投资了Paradromics,这家公司经过两年多的开发与研究,已经做出了业界领先的产品,第一代产品是针对帕金森等脑部疾病的植入型医疗设备,大脑和机器互联的产品也在同步开发中。
据悉,Paradromics刚和美国军方DARPA(The 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美国国防部先进项目研究局)签署了数千万美金的合同,也是此项目中唯一入选合作的公司,其他合作方都是军方国家实验室,以将他们的产品在国防部支持下加速应用步伐。
要知道,曾经改变世界的因特网、GPS、鼠标、用户图形界面等等发明,都是从DARPA的技术创新项目开始、从军用转为大面积民用的。
数据x医疗,正改变我们的生活
像Paradromics这样的公司最终能帮助人脑与机器能随意连接的那一天,可能还得等上一阵才会真正到来。但信息技术与医疗的结合,的确已经在从两个方向上变革我们的生活。
第一个方向,拜人工智能与大数据所赐,人类比任何时候都集中地被作为一个族群而进行研究。
“简单来说,无非是通过精度更高、更便捷的工具,把以前较为离散的人体生理信息收集起来,通过平台化的技术,用更好的模型进行分析,最终推动商业层面的应用。”张璐说。
比如分析电子病历、医院系统、辅助诊断或者进行公共健康研究等等。像CloudMedx,就在通过机器学习技术为医疗临床提供辅助诊断决策。twoXAR也在用深度学习技术来推动新药研发,已经拿到了3400万美元的种子轮融资。
在更加广阔的消费者市场,还能看到像硅谷公司MedWhat这样的例子。这家公司通过AI技术来提供医疗方面的服务,可以算是消费者的“智能助手”,而收集到的消费者数据,又会进一步帮助它精进自己的服务。
不过,这些应用是否能够彻底代替现今的医疗系统呢?这个月初,纽约时报一篇长文《A.I. Versus M.D.》(《人工智能 vs. 医学博士》)就讨论了这个问题。
在文章里,作者对比了机器与人类作出诊断的方式——机器是通过深度学习,接受大量的数据训练而达到能够与人类医生匹敌的诊断准确率;而人类医生则是通过长期的学习与积累,形成了自己的认知系统。
文章中针对这个差别给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比喻,机器是挥球成千上万次所以能确定棒球落地位置的球员,而人类就像是能用方程式算出棒球落地掉落位置的物理学家。
但除了知道“是什么病”,甚至“该怎么治”以外,人类医生还有着一个机器难以代替的作用:告诉人们“为什么”。
这种解释的能力正是机器缺失的,也是为什么医生不仅能够治病,还能在某些时候通过自己的观察与经验而推动医学的进步——比如他们通过观察,发现皮肤变白是人体针对黑素瘤的一种免疫反应,还因此最终发明了针对黑素瘤的免疫类药物。
也就是说,也许能够分析、推理、有自己的认知系统的人类医生和诊断准确率极高、能够阅读并理解浩如烟海案例的人工智能并存,才是未来医疗的走向。
第二个方向,由于科技的进步,人们能作为每个个体而获得更精准的分析——连癌症检测都不再一样了。
正如同纳米机器人的“降维”一样,像Mission Bio这样的单细胞癌症检测公司能够通过在更加微观层面上收集信息,而获得更好的检测结果。过去,检测癌细胞时是取的样本有着较大范围,最后只能取所有细胞的平均值。
“如今,他们成功的把检测的维度降成了‘单细胞’,一个一个把癌细胞筛出来之后再进行检测,这样一来,检测的准确性就大大提高。对于小细胞癌来说尤其如此,白血病、肺癌是它直接的一个应用方向。”张璐介绍说。
除此之外,这个技术对于其他的癌症,也能带来更加定制化的检测方案,最终帮助癌症的治疗真正走向个性化。
但这样的公司有一个“七寸”——他们在早期的时候,非常需要大量的数据及样本支持,才能带来比较可靠的技术。在张璐的帮助下,Mission Bio在早些时候引入了强生这个投资方,并与强生签订了合作协议,通过这个工业界巨头公司走出了搜集大量基础数据的第一步。
Mission Bio这个公司此后的走向也很符合我们想象中的智能医疗产业——他们推出了自己的云平台,对于收集到的个人信息来进行整体研究。
科技遇见现实:道德困境与绕不开的FDA
正如《攻壳机动队》的素子对于自己的义体与灵魂之间产生困惑一样,科技与医疗的结合往往会在道德与法律两个方面引起人们的热烈讨论。
有关道德,这些新科技带来的风险,应当由谁来承受?以纳米机器人为例,它在工业界的应用很可能会涉及能够大量自我复制的能力。然而这种能力一旦失控,人为的灾难就可能产生。想象一下,一台面包机失控、再也停不下来,把整个地球变成了一个巨大、拥挤的面包储存室。失控的纳米机器人,会把人体变成什么,责任又是谁的?
法律法规方面,在科技最为发达的美国,FDA往往是那个控制这些“黑科技”的把关者。而能否过FDA这道坎,对于所有的美国智能医疗公司来说都生死攸关。
一位智能医疗行业的创始人向记者透露到,在他们与FDA的交涉中,往往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他们准备了非常完整的资料,证明自己公司科技的可行性,但FDA向他们提出的问题是——这个配套app要怎么使用?怎么打开呢?
这些在现代科技世界里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于这个运行了超过百年的机构来说,还需要认真报备。
也有非常顺利的。张璐向记者介绍道,在她投资的公司中,最快的一个5个月就拿到了FDA的批准。这家公司叫Naya Health,做的是母婴医疗器械。
“有关医疗机器人或医疗器械类的FDA申请,其实人们常常都有误区,”张璐解释道,“比如一个药要通过审批,肯定得证明有效,而对于医疗机器人来说,比起有效程度,它是否有操作上的风险,往往是FDA更关心的。”
在她数年前在医疗领域创业时,自己就获得过FDA的批准,数年的行业内投资经验让她对FDA的喜好如数家珍,对它有独特的认识——“要把FDA当朋友,而不是敌人,”张璐说道,“从这样的角度思考,就能更好地理解FDA和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做这些审批也是为了更好地帮助公司,并确保能够给大众提供有效、可靠的医疗设备与药物。”
正是因此,除了自己提供建议以外,她会帮创业公司介绍一些FDA的资深专家来提供协助,“理解FDA这个朋友”,从而用较少的成本做非常完善的前期准备。
除了像张璐这样的医疗行业专业投资人以外,保险公司也是积极参与医疗科技行业创新的另一方重要玩家。去年年底,美国最大的医疗保险公司United Healthcare宣布为愿意使用Fitbit监测自己身体数据的消费者提供高达每年1500美元的折扣。包括UH与Aetna等美国著名保险公司内部都成立了投资机构,希望能加速新技术的合作。
“许多领域的技术都在快速发展,而这些技术在医疗领域的应用会是最早验证商用价值的应用方向,”张璐说道,“不仅我们投资人,创业者,这个行业的其他相关从业者也在顺应技术升级来调整自己的发展方向。我相信接下来几年,新技术加速的医疗类创新会有更多惊人的商业产品出现。”(本文首发钛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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