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猎对话北影节创投会获奖青年导演、制片人：热爱和被认可是持续创作的永动机
对话北影节创投会获奖青年导演、制片人：热爱和被认可是持续创作的永动机
陶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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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其实没有什么世代的交替，一直就是在这么一种翻腾中往前走：既不是往上，也没有往下。它会反映我们当下的生存环境，有一些的微调，仅此而已。”陈国富在创投会上谈导演风格。
对话北影节创投会获奖青年导演、制片人：热爱和被认可是持续创作的永动机
部分入围项目易拉宝
2020年7月末，中国电影市场因新冠疫情沉寂了长达半年之久后，终于重新迎来了院线放映的时刻。
一个月后，管虎导演历时十年打磨的《八佰》，已突破了20亿元票房；与此同时，包括上海国际电影节、First青年电影展和北京国际电影节在内的国内知名影展，先后成功举办。
这一切，都再次鼓舞起电影从业者的信心，尤其是其中深陷资金困境的青年导演们。如今，他们在度过了一段彷徨和低迷期后，又一次次充满激情地奔波在了各影展的创投会上。
“我们团队30多人，做了快三年，目前还有近一年的制作周期，亲戚都劝我别干了，但我还想坚持。”在第十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创投会的路演现场，最终获得了海外推广奖和优秀奖的、动画长篇《镖师虎墩》的导演邹燚对钛媒体表示。
本届北影节期间，三位创投入围终审并获奖的导演/制片人，和钛媒体聊了聊创投会对他们的意义；与此同时，透过创投会，我国未来电影的发展前景与趋势，也可见一斑。
创投会对导演的意义：“有着数年闭门造车后忽然被大师点醒的感觉”
8月底的雁栖湖天气舒爽。
然而，地处距市中心五六十公里的北影节会场，对于创投嘉宾、评委和媒体人来说，需要奔波两个多小时车程才能赶到。早上9点半就开始的17位导演的创投路演，原本是容易让人困顿的。
但导演们每人短至10分钟路演的内容呈现大都抓人，短片和PPT的准备也很详实，让人难以挪开视线。许多导演都对钛媒体表示，这离不开从初审到终审，导师和评委对他们一路的提点。
《南国雾语》的导演黄航最感激的是初审、复审导师们都认真看完了剧本，“董润年老师还指导我如何在路演的短短10分钟内做减法，表达核心观点，这对于我路演来说至关重要。”
《南国雾语》导演路演现场
对于黄航来说，影片《南国雾语》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一位从乡村到城里的奶奶安土重迁，与奶奶相关的一家三代人中，爷爷在城里生活自洽、父亲工作繁忙、孩子在青春期叛逆。这些在其概念短片中已经充分体现。因此，路演时他就没有对内容做过多阐释。
大量的点睛之语还来自路演现场。
同样是对黄航作品的提点，他个人的介绍是三段式结构、从祖孙三代人的视角切入；但作为评委的陈国富，提出了大胆的颠覆：“我会劝你试着用王千（其中的第三代）的角度去写这个故事，就是以他的青涩单恋，作为串起所有事情的一根线。”
听完点评之后，黄航便打算将自己的电影也同样做一下减法，主要是把青春的内容作为一个主线的观点。“我原本就有一个青春主线意识，不过陈导一提点，我觉得想法更明确了。”黄航表示，他本来将项目分类为“剧情、家庭、青春”，如今，陈国富的一席话让他意识到应该把青春调到前面，然后带出家庭与成长的内容。
不过，作为创作者，黄航也有着自己的坚持。他表示《南国雾语》更多的会是对标是枝裕和的《海街日记》，而不是哈内克的《爱》，一定还是有三线交织的内容。
但这位青年导演依然很感谢陈国富老师的点拨。在茶歇时，他对钛媒体感慨，“在电影节，能融资到位固然好；但比起这个，能遇到业界的一些资深前辈，用一两句话帮你跳出那么多年的闭门造车，看到一些宏观的层面，显然更重要”。
创投会与导演的坚持：热爱和被认可是持续创制的永动机
当然，提到创投会对制片人和导演最初的意义，融资显然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去年，揽获了破50亿票房的电影《哪吒》，之所以拍摄了长达5年之久，就是因为资金的严重匮乏；今年上半年，因为疫情的影响，夭折的影视项目更是无数。
“我们的有些投资方，就是在疫情期间撤资了。”动画电影《镖师虎墩》的制片人、监制邹燚对钛媒体感慨。
《镖师虎墩》导演路演现场
况且，据《中国电影投融资调研报告》，目前的金融机构在评定电影项目时，七成看重的是导演，高于对剧本故事、主要出品公司和电影类型的关注度；在介入项目的阶段方面，六成会在宣发阶段才介入电影项目，高于已确定主创或已杀青的剧组。
投资机构评定电影项目时最关注的因素
金融机构介入电影项目阶段分布
所以，融资尤为艰难的年轻导演和制片人们，会辗转于各大电影节，去寻找他们的伯乐。
这次北影节，《镖师虎墩》获得了优秀奖和海外推广奖，奖金会在海外推广时体现；《南国雾语》团队获得了“最佳原创剧本奖”的同时，还获得了传递娱乐集团颁发的5万元现金奖和先力器材公司颁发的价值10万元的器材服务。
虽然对于《镖师虎墩》和《南国雾语》这两个项目来说，北影节的资金支持可谓杯水车薪，但对于他们来说，创投会依然带来了项目推进的跃升。
在此之前，在亲朋的屡次劝退之下，《镖师虎墩》的制片人邹燚依然坚持、全凭热爱。当然，他30多人的团队也一直靠做广告等外包业务寻求夹缝生存之道。
而此次参与北影节创投，对邹燚来说是人生中第一次的电影节筹资之旅。他能获得海外推广奖相应的奖金，对于已经制作了3年，还剩不到一年制片周期的这位新人制片来说，很大程度鼓舞着其前行并成片。
与此同时，北影节的曝光和被认可也为其接下来的融资拓宽了道路。邹燚在日前参加创新南山2020“创业之星”大赛文化科技行业赛时，又获得了成长企业组和初创组一等奖，成功晋级总决赛。他也兴奋地发朋友圈表示“虎墩最近有点火！”
同样获得了项目奖金的也包括《南国雾语》团队。黄航导演坚持拍摄该影片的源动力，是对逝去奶奶的缅怀——因为情感上对于表达的强烈需求，当然也是因为电影是他发声不可或缺的媒介。
本次北影节，尽管对于黄航来说，15万元的奖金比照着500万的预算，也同样只是零头；但北影节的肯定带给他和团队的鼓舞，显然不止那15万的意义。
正如黄航还和钛媒体谈到的，“当初因奶奶过世，拿着一气呵成的剧本大纲就参加了First青年电影展，入围了30强，当时给我带来的主要是信心；然后才有了我拿着剧本一路参加各种创投，坚持了下来。”
《唤醒安娜》的导演严艺之也提到，因为自身也做过科幻题材编剧的原因，董润年老师非常支持他的剧本，感觉“他给我们团队打开了一扇门，所以我也很开心。”
《唤醒安娜》导演路演现场
热爱和被认可，真的是青年导演和制片人们在预算不足、市场风险、政策变动等因素的掣肘下，能够持续创作的永动机。
无论外部环境如何，他们还是愿意赌一把。“不要把我们写得太惨，虽然也的确挺惨的。”记得这是黄航导演在采访时笑着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希望用努力来征服观众。
从创投会看市场：聚焦科幻、动画与女性主义
在对导演和制片人提供交流经验和鼓舞作用、并为之提供资金之外，创投会一直是一个让资方或市场能了解到目前哪些类型的项目走在前沿的场域。这是一片有助于把握未来电影开垦方向的处女之地。
本届北影节创投会，在陈国富老师看来，各种类型比较平均，商业片与文艺片掺半。尽管陈国富有自己的偏好，但他认为“一个健全的电影文化环境，如果缺少了那些比较冷僻的、比较个人的东西，其实是不完整的。”
于是，在今年的创投入围终审的17个项目中，体育、警匪、动画、科幻、抗疫题材与女性主义题材竞相生辉。在所有题材中，与往年相比，动画、科幻与女性主义在钛媒体看来显得尤为突出，反映的是当下的社会焦点议题和国内某些类型片的发展趋势。
譬如今年，WIP动画项目（已经在制作的项目）《镖师虎墩》获得了优秀项目奖和海外推广奖两个奖项。
一方面，这部作品得奖是因为该项目本身剧本扎实、人物形象和整体视效都具有国产长篇动画的精品特质；另一方面，这也体现了近几年国产动画从小作坊起家到希冀向工业化转型的缩影。
从《大鱼海棠》《白蛇·缘起》《哪吒》，到《大理寺日志》《雾山五行》，国漫的高质量出品率呈现出多年一部，到一年多部的飞升。早期忙着干“代工”的中国动画人才，在近七八年内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近两三年，可谓是这些工作室酝酿已久的作品迎来小爆发点的时候。
尽管更多动画制片人依然深陷资金不足的泥沼，但以光线传媒为代表的的头部影视公司，开始更多地投资一些全产业链的动画制作公司，为动画影视的发展助力。因此，像对标《飞屋环游记》受众群的作品《镖师虎墩》勇于挑战，显然也有其前辈成功案例的护航。
曾经在中国科幻大会已经拿过创投奖项的《唤醒安娜》，能够入围北影节创投会终审，并斩获MPA大奖，除作品本身内容的优异之外，无疑表现出继《流浪地球》之后，国产科幻电影的市场信心。
这种人才培养与国际化的行业联动，也是创投会给青年导演们打开的一扇难得的国际视野之窗。
通过北影节创投会的曝光，严艺之导演还非常希望能助力整个科幻电影领域破圈。
8月初，国家电影局、中国科协印发了《若干意见》，提出了对科幻电影创作生产、发行放映、特效技术的人才培养等加强扶持措施，这些措施与早已有着科幻电影抱负的青年导演们，定会形成未来我国科幻电影的合力。
“已经有一些合作方在和我们聊了。”严艺之对于资金方面倒并不太担心，他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构想在电影中更好地落地，不做喧宾夺主的CG画面，因此去多地采风，寻找赛博朋克的建筑，争取开创一种国内软科幻的电影范式。
“因为软科幻的领域尚未开垦，所以可能可塑性和开拓性反而比较大。” 严艺之本人对影片和未来的个人定位都比较清晰。
就在今年，在《流浪地球》之前即开拍的、即将上映的国产科幻电影《明日战记》，在豆瓣已被1万名网友标注了想看，这部电影若再获成功，会进一步提振科幻题材的信心。
而另一方面，由女性导演叙述女性故事的、坏兔子影业出品的《漫游在蓝色草原》获得了创投会最大奖——评委会特别大奖，体现的则是女性主义作品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都备受关注的潮流。
《漫游在蓝色草原》原名
本届北影节，在展映单元中，不同于以往的主题，“女性之声”也作为了单独的单元出现在观众视野，反映的正是当下创作与历史经典中共同聚焦议题的呼应性。
去年，在青海First青年电影展上，海清勇敢为中年女演员发声后，中年女影人的生存状况便被频频提起：刻板化的社会认知导致的固化角色，让不少女性影人比起青年时期更难找到他们的位置。
在此之前，一些敏锐嗅到发展瓶颈的女演员，如姚晨、梁静都自己成立工作室，当起了制片人，开启了为自身创造角色的主动权，于是就有了《送我上青云》这样不仅是反映女性，更是深入反映阶层平权的影片，这种视角很多时候会比男导演多几层维度，会察觉到一些过往电影中的视觉盲点。
未来，女性导演和制片更多地参与到电影的行业之中也是大势所趋，由此，更多的女性视角的内容才有可能被挖掘出来。
创投会作为青年导演的一片思想驰骋之地，他们与以往导演的风格之间存在着哪些不同，也是常被人津津乐道的。对此，陈国富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电影其实没有什么世代的交替，一直就是在这么一种翻腾中往前走：既不是往上，也没有往下。它会反映我们当下的生存环境，有一些的微调，仅此而已。”
只要导演的创作热情不减，电影节依旧，电影节的创投会激情还在，电影这门艺术也定然会在历经磨砺和洗练后，继续薪火相传。（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 | 陶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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