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信不信由你,“毒品”和iPhone还有这样的关系
文/雪虎
“毒品”和iPhone之间有什么关系?
它们显然都让人着迷、欲罢不能,且都具有昂贵的价格,当然,乔布斯他老人家年轻时曾经吸食过大麻,或许正是硅谷的嬉皮士岁月带给他对iphone的设计灵感。
但你可能不曾想到,从商业史的角度看,毒品和iphone还有一层令人难以想象的隐秘关联——前者是全球贸易的催化剂,而后者的流行则受益于全球经济文化的一体化。
“毒品”塑造的近代世界
“毒品”本身是个伪概念,准确来说,它们更应该被称作“致瘾性”商品,从成分来说,“毒品”本身并没有毒,不会像毒药那样让人马上嗝屁,它的毒性在于让人上瘾。正因为如此,在人类历史的很长一段时期内,烟、酒、咖啡这些如今我们已经当做日常消费品的商品曾经一度被视为洪水猛兽,并与大麻、鸦片一样,被列入了“致瘾性”商品的序列而受到严格管控。看过《美国往事》的同学会知道,美国曾有一段时间实施过严格的“禁酒令”,彼时对酒类的封杀不亚于今天对海洛因。
而往更早些追溯,“致瘾性”商品的传播背后肇因则是地理大发现,海洋贸易的发展,使得各种原本局限于某一大陆的作物被移植到全球各地。比如,茶叶被运往西方,咖啡从非洲到了美洲,烟草从美洲到了欧洲。
在美国加州大学教授彭慕兰看来,这些“致瘾性”商品的流通,大大加速了全球贸易格局的形成。分析其背后原因,则正是由于“致瘾性”商品使人产生的高度依赖性,使得其得以售出高价,从而成为远洋贸易商人最喜欢运输的商品。有学者甚至认为,“致瘾性”商品是世界上唯一不符合凯恩斯所说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的物品。
在17、18世纪,无数船只满载烟草、咖啡或蔗糖远渡重洋,源源不断地从新世界运回欧洲和亚洲。从这个角度说,“致瘾性”商品不啻于全球一体化的催化剂。
北佛罗里达大学历史学教授戴维·考特莱特从另外一些角度印证了这一观点——他在《上瘾五百年》里这样写道:“烟草曾经为美国独立战争筹措资金,也曾经是许多欧洲战事的后援。横越大西洋的奴隶买卖曾经靠蔗糖和朗姆酒维持,帝国主义在亚洲的势力曾经靠鸦片而壮大……瘾品生产及买卖便是上述的及不胜枚举的其他方式塑造出近代世界,并影响全世界的权力结构。”
瘾品贸易的终结和经济结构的转变
“致瘾性商品”背后埋藏着的巨大利润,让各国权势阶层都乐得从中分一杯羹,特别是欧洲各国政府,都无一例外的选择对“致瘾性商品”课以重税,借“控制“之名来满足自己的贪婪之心。数据显示,到1885年,英国政府的总收入有将近一半来自烟、酒、茶的税收,欧洲殖民帝国无不将瘾品税作为主要财政后盾与建立现代化国家的国库根本。
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从17世纪中叶起,一直到19世纪晚期,全世界的统治阶级关注的都是怎样对致瘾性商品课税最有利,而不是如何予以禁止。
逆转发生在19世纪末、特别是20世纪初。在这个时间段内,全世界政府史无前例地开始对“致瘾性”商品进行管控,除了部分商品外,贩运和销售大多数“致瘾性”商品都被明确列为犯罪行为。在这个过程中,咖啡、烟草、烈酒成功“洗白”,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之物,而大麻、鸦片、古柯碱进入历史的垃圾桶,遗臭万年。
为何延续了近两个世纪的重税政策被抛弃?仅仅从道德观念的提升进行解释未免过于理想化,经济结构的转变才是最终答案。
20世纪,曾经的权势阶层后代已经无法从致瘾性商品中获得高额利润,维持这门生意甚至给他们带来惨重损失:量变引发质变,全球贸易的不断深入开始催生出一个迥异于前的现代工业社会。到19世纪末时,包括英法美在内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都已完成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机器的普及使得生产效率进一步提高,而现代化的管理理念也相继出现。
尤其是福特提出的“流水线”概念,使得人们的分工协作日渐成为社会常态,这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成为流水线的一个零件,他无法单独存在,必须与他人密切配合,纪律、规范、整齐划一成为工业时代的核心要求。
在这个机器时代,新兴的资产阶级更需要清晰、简洁的管理范式,一个酗酒、服用致幻剂的工人可能带来的破坏不可估量。在这样的时代里,权势阶层们不得不痛下决心,毅然与瘾品贸易挥手作别。
这多少有点讽刺,“致瘾性商品”的流通在全球一体化的进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继而带来工业化,使整个世界变得更有效率、物品更为丰富,也让一小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但最后它们自己却沦为了“牺牲品”,历史的轮回就是如此有趣。
最后拉回到标题说两句,iPhone的流行得益于更加一体化的全球经济文化环境,而这个环境的形成追根溯源的话,还有致瘾性商品的几分功劳呢,这样说来,没有“毒品”就没有iPhone,是不是还蛮能讲得通的?
《上瘾五百年》
作者:戴维·考特莱特
译者:薛绚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贸易打造的世界》
作者:彭慕兰、史蒂夫·托皮克
译者:黄中宪
出版社: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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