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粉的iPhone黄牛都不收，香港「炒货」市场盛景陡变

苹果提前生产制造了几千万台手机给自己预期的消费者们，如果它问你，「你不准备拿来用，为什么还要买?」你怎么回答它?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华强北见到了一件好玩的事。一个远望里店铺的老板很大声地讲电话，他太大声了所以谁都能听到：

　　「5.5 128
金色是吧?现在一万三。好，我给你留两台，你快过来拿。」「五分钟了你怎么还不来，现在一万四了，你赶紧过来。」「你怎么还不来，现在一万五了，你还要吗?一万五你都要，你…」

当时一个北京的朋友说，「你如果今天一早从香港坐飞机到北京，我保证两台机器每台能让你赚五千。」

碰巧今年的 iPhone 首发日我也在香港，可今年我经历的这个首发跟去年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孤单的黑白金

　　九点钟的九龙塘又一城还很安静，大多数商铺还没有开门。但是二楼的 Apple Store 却早已人声鼎沸，为了迎接新 iPhone 的首销，苹果把 25
号和 26
号两天的开门时间从十点提前到了八点。等待取机的人们排成了长队，在被演示台挤占后空间并不算宽敞的店里蜿蜒曲折了整整三道弯。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一天买到至多两台新
iPhone，因为时区的关系，他们也将成为地球上最早买到新 iPhone 的一批人。

▲Apple Store 内排队盛况

　　按照往年的经验，他们走出 Apple Store
的那一刻就会有一大波黄牛围上来想要加价买走他们手上的机器。但是今天的又一城，场面十分冷清，推箱子拖车的黄牛寥寥无几。在离 Apple Store
较远靠近商场出口的地方聚集着一群人，可当我走近才发现，他们大多是刚买完机器的「幸运儿」。

人群中一个黄牛大声地通知着所有人：「细(小)机全部不收。」

　　于是大家顺着栏杆围了半圈，手中苹果购物袋里装着两台 4.7
吋机器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家傻眼的光景里，我试图去向旁边一个女学生询价。她是香港城市大学的学生，手机是她内地的朋友抢到的，因为她们学校紧挨着又一城所以填写的是她的信息。今天八点钟开门她就取到了机器，在又一城已经干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这两台是小金 16G，他们根本不要。刚刚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肯给我报价，报的价格是 5400，可是我是 5588
买的啊。我打给我朋友，想让他自己留着用算了，可是他又不想用 16G 的，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谈话中她还提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机器很难抢，首发日之后的好几个星期里她依然每天早上八点准时起床抢机器，整个月靠抢机器转手卖赚了两万块。最后我以 16G
容量太小为由结束了询价，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善意且幼稚的建议：「去先达看看吧，那里也许有人收。」

旺角离九龙塘三站地铁，与又一城的冷清不同，这里的天气和人气一早就已甚是逼人了。

　　旺角的先达广场是香港电子产品的集散地，回收、销售、新品上市，先达都堪称风向标。先达也是新 iPhone
首发日现货最多价格最新的地方，以往的首发日，这里满眼都会是苹果白色购物袋和购物小票。iPhone 5 首销的当天，这里被形容成「满天满地 8 字头」，5588
的机器在这里统一被以八千多回收，再加几百被出售。可今天，iPhone 6s 的首销日，我在这里看到的是「满天满地 5 字头」。

▲中午十一点的回收价格

　　时间还不到上午十二点，正是行货被纷纷送到，大家忙着直播开箱的时间。吓人的是，先达除粉色以外的全部颜色全部型号，回收价都降到了官方价格之下。这意味着如果此时你决定把机器卖给它们，你就要接受每台一百左右的损失，这在大家光辉灿烂的
iPhone 炒货历史中是闻所未闻的。

　　同样前所未有的还有售价，除了粉色以外，先达的商家给出的零售价格都只比官方售价高出两三百港币。所以，其实商家们依然还是按照从前的模式操作着首发这天的业务的，5400
收，5700 卖，每一台维持几百元的利润。

　　于是，今年新 iPhone 首发的这天，应该只有买到了粉色的人们是不难过的，其中又只有买了粉色 6s Plus
的人们是开心的吧。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粉色 6s Plus 依然是整个市场大缺货的状态，三个容量相比官方价格的加价也都在 1000 以上，其中 128G
版也是终于突破了一万港币。不过，去年这个时候的 128G 金色 6 Plus 售价早已突破一万五了。

　　在离开旺角这个充满放机群众叹气唏嘘的地方时，在地铁走道里我又看了一遍这哀伤的桥段，一个女孩紧拽着自己的苹果购物袋，向拖着箱子的黄牛问到「细金 64
收几多?」黄牛脱口而出「6300」，女孩的眼神瞬间暗淡，随后匆忙消失在人群中。不愿亏损 88 元的她，又多了两台 6388 的负担。

▌不仅是因为国行同步首发

　　苹果逢「s」便国行首发，也许是因为外观不变所以不怕工信部泄露吧。在 10
号凌晨的发布会上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时身处北京的我们十分开心，因为国行总是唾手可得，身在华南的朋友们也很开心，因为跟他们抢港版的人会少去大半。

我想过苹果的备货会很多，但是没想到这么多，是史无前例的多。

　　13
号下午三点，这是苹果跟大家约定好开启预约的时间点。当然，毫无意外的，苹果的官网一直挂，页面永远无法显示。不过，还是有很多人通过直接跳转二级页面或者通过手机
app 在官网挂掉期间完成了「抢购」，大家开始纷纷在朋友圈晒订单。但这一天随后的事情让他们的炫耀变得有些冲动。

▲26 日起每天都可以在线预约当天取货

　　首先是官网恢复正常后又卖了一整天，6s 深空灰和银色的各个容量版本一直都显示「支持部分地区 25
日送到」，有苹果直营店的城市除粉色以外的机器也基本都一直可以预约 25
号自提。回想起以往一眨眼的时间金色售罄，黄牛倾尽全力可以让银色紧接着售罄的场景，这回苹果的备货终于让黄牛们吃不动了。最终，在卖到没人再要买了，苹果才关闭了现场取货的入口，而现在国行在线购买，发货周期也普遍只有一到两周。

　　其次是很多用户在下单的最后一步用信用卡支付的环节遭遇了系统崩溃，但是在当天的晚上和第二天的白天这些订单又全部起死回生，扣款成功且订单有效。于是，我身边有同事莫名买下了四台
64G 玫瑰金，微博上也出现了「狂买」十七台的衰人。苹果通过这样的方式兑现了承诺，违背了「限购两台」的约定，还暴露了备货上的极度从容。

国行备货极其充足，所以没人炒没人屯，今年的港行也一样。

　　以往的首发日，授权经销商们分到的一点点现货都会是大家眼中的宝贝，尤其是丰泽、百老汇这样的巨型连锁。丰泽每年都是采用会员预约摇号的方式首发
iPhone，运气好的用户才可以获得购买机会，所以他们的柜台都会挤满咨询如何购买的消费者。

　　但是今年我走了几家丰泽的卖场，都没有看到大规模的活动宣传，也没有看到很多有购买需求的消费者。百老汇则更加惨淡，它们一如以往将价格从 5588 抬升到了
6799 的「套餐价」，结果冲着「iPhone 现货」进店的顾客全都带着「你当我傻」的表情原路返回，走出了店铺。

▲百老汇零售价格

　　Studio A 是苹果的优质授权经销商，以往每年苹果 iPhone 的首发 Studio A
的店铺都会成为果粉通宵排队的对象，因为它们少量的现货依然坚持原价出售，并不加价。但是今年 Studio A
改变了策略，也开始实行会员登记制度了。为什么做这样的改变呢?一位 Studio A 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

「以前为了品牌推广，所以每次和苹果一样让大家熬夜排队，现在为了体验所以不搞了。今年我们的货很多，只要是我们的会员，今天登记，明天就都可以到店里来买到一台。当然，大粉可能不一定。」

▲丰泽也不接受现场排队购买

经销商都知道今年的货炒不起来，是因为早在首发日之前的几天，所有代理商的「公司货」就已经全部到位了。所有人都知道货很多，再加价搞抢购，就会和百老汇一样尴尬。

在先达的时候，一个店铺的老板跟我说：「货大把，明天会更多。」

▌最后

苹果提前生产制造了几千万台手机给自己预期的消费者们，如果它问你，「你不准备拿来用，为什么还要买?」你怎么回答它?

▲商场内禁止黄牛收售手机的公告

我们都讨厌黄牛，说他们屯货抬价，无良无德。但其实去年我自己亲眼所见，从直营店取完货走出来的人们，转手加价的幅度并不比手机到深圳后再次加价的幅度小。去年甚至出现了大批香港市民手持土豪金在深圳华强北街边叫卖的情景。

▲正在验机的小伙儿

　　苹果的供需关系不平衡多一天，大陆和香港冲着其中的利益而去的贩子就忙碌一天。今年苹果把供应的量级一下子抬上去以后，很多在香港抢预约的人们受伤了。有些人是白领，只是听说抢
iPhone
转手能赚钱就抢了，有些是学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赚零花钱的机会，就也去抢了。从去年土豪金的疯狂，到今年玫瑰金一个人的狂欢和黑白金三个人的孤单。

这条路似乎窄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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