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盒子刘夜： 我如何获得奶茶妹妹“处女投”

一、追风的人|站在互联网+的风口上，寻找最具创新精神的追风者

得知奶茶妹妹章泽天有意投资作业盒子，CEO刘夜先生有些意外。

7月，作业盒子宣布获得1000万美元A轮融资，奶茶妹妹跟投引发关注。

但在他看来，章泽天和其他投资人并没有太多区别，洽谈过程也普通到甚至有些无趣。

在刘夜眼中，“奶茶妹妹为什么投资”比“奶茶投了资”重要得多。

“死”过一次 创业重生

和奶茶妹妹见面后，刘夜有些吃惊。

虽然对方刚接触投资，但他发现，奶茶的投资逻辑缜密严谨。刘夜坚信，融资就是卖逻辑，“你认可我，我认可你，就可以了。”

他不喜欢媒体渲染“奶茶妹妹跟投”一事，“这种没内容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其它公司费尽心力营造话题时，他却希望“奶茶妹妹效应”能传递出公司的商业逻辑，而不是沦落为一个噱头。

在他看来，自己的“大彻大悟”，或许源于“死”过一次的经历。

2007年例行体检，北京协和医院骨骼扫描，诊断他疑似患上多发性骨髓瘤。

刘夜大哭了一场――过往病例中，24名疑似患者，23人最终确诊。第二天，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公司继续上班。员工已经知情，小心翼翼打着招呼。

踏进办公室那一刻，“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壮烈感涌出心头，刘夜难受极了，“当时就想，这个公司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体检后两周，医生打来电话：不像多发性骨髓瘤，可能是生理性指标异常，继续观察，“最后不了了之”。

那时，刘夜创办主营研发企业级软件的因脉科技已经6年，他发现，技术服务级市场的规模，最多一两亿，而他一直渴望站在互联网时代浪潮之巅。

2014年7月，他决定离开因脉科技，和百度前战略合作部总经理王克、英特尔前中国区教育负责人贾晓明，共同创办作业盒子。

作为一款基于作业的师生互动平台，作业盒子希望在K12( kindergarten through twelfth grade的简写，是指从幼儿园到十二年级)领域完全接管作业场景。它为老师提供出题、批改、数据回收分析的服务，学生用其做作业和提交作业数据，通过数据改变老师布置作业的内容，据此提供个性化学习方案。

在此之前，刘夜曾将目光投向互联网医疗。

2014年1月，参加全国极限滑雪比赛时，刘夜摔出赛道，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撞在障碍物上，“跟出了车祸一样”，左腿膝关节骨折。

那段时间，他拄着拐杖和王克跑遍北京各大医院，不是为了看病，而是考察在线医疗。“拖着断腿，进出医院反而方便，尤其骨科病房。”刘夜笑着说。

3个月后，他意识到，做互联网医疗需要深厚的人脉资源，而自己和王克动用所有关系，只联系到大约100名大夫。

一筹莫展之际，刘夜接触到教育行业。他发现，教育模式和医疗模式十分相像，而且市场更大，“现在小孩一两年的教育消费，可能超过一辈子的医疗花费。”

和王克一商量，项目可行，但缺少一个做市场的人。几天后，王克打来电话，“第三个人找到了!”出差时，王克的飞机座位旁边，恰巧坐着贾晓明。

一拍即合。当然，还缺天使投资，洽谈一周，联想之星就投入一笔“巨款”。在刘夜看俩来，坚定看好“深入改造教育流程”联想之星式，就像作业盒子第四个共同创始人。

不能停歇的世界

刘夜的世界像一台永动机，一刻都不能停歇。

“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都要填得非常满。”小时候，不同于其他孩子，他总是主动要求父母花钱报各种学习班。

早上6点钟开始，先上游泳课，2个小时后，学习写作，然后练习英语口语，之后是吉他，最后自己买张票，去游泳馆游2000米。

游泳课上，教练要求第一个月不能下水，在岸上练基本功，打腿1万下。时间到了，其他人受够了单调的重复，迫不及待扎进水里。他却乐在其中，“打出了感觉”，甚至主动要求多加1万下。

1998年，刘夜来到北京读书。为了让自己忙起来，他把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计算机类杂志，每一本、每一页都看了一遍。

那时候最著名的是周刊《新潮电子》，从出版第一天直到杂志社倒闭，刘夜读完了每一篇文章。

他常常泡在中关村，电脑所有的硬件，比如显卡、内存条，打眼过去，他就能说出厂家、编号、BUG、适配哪些主板、跟哪些部件有冲突。学校的同学，甚至计算机系的师兄，电脑出了问题都会找他帮忙。

那一年，台湾工程师陈盈豪制作的CIH电脑病毒在中国爆发，烧掉大部分有BIOS的主板芯片。刘夜用一个50元的芯片，通过热插拔修复整块主板。这让他在学校出了名，甚至出入女生宿舍都“免签”，刷脸就行。

渐渐的，他可以编程开发，做外包项目，第一次赚了3500元。接手第二个项目，他花两周开发一个私家车网站，收入75000元。大二时，他一年可赚70万。

创业后，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他会不厌其烦地做同一件事，直到极致。员工看在眼里，“有时都崩溃了。”刘夜说，这是A型血的特征，重复的过程隐藏着实现完美的可能性，他乐在其中。

神秘盒子

“作业盒子打开前是神秘的，开启的过程，带来未知和惊喜。”刘夜喜欢这种神秘感，“就像电影《阿甘正传》里的台词：生活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刘夜觉得，人生也像一个盒子，永远不知道打开后会发生什么。

小时候，他对医学感兴趣，“每天走在路上，就觉得自己是医生。”

读不懂专业医学书，他记下每个药盒的说明书，例如不同感冒药中对乙酰氨基酚的含量，酚咖片的成分，白加黑中白片黑片的差异。

上初中后，刘夜渐渐意识到，中国的医生高度受体制禁锢，不能像豪斯医生(美剧中的角色，性格刚愎自用，但医术高超解决诸多疑难杂症)那样治病救人，“突然觉得医生不是我想要的，不自由。”

之后，刘夜希望成为物理学家。渐渐的，他发现中国学者都很悲情，“大环境不适合诞生科学家，而我又超越不了环境。”

他觉得可以成为一名商人，甚至企业家。刘夜生活在温州，父母和身边很多亲戚从商，他熟悉经商的手段，也知道症结所在。

为此，刘夜报考了金融专业。大一开始，他读《未来时速》、《迈克•戴尔传》、《哈佛商业评论》、《麦肯锡传奇》、《德鲁克全集》、GE和IBM经典的管理方法论……“直到四年前，我觉得剩下的书写得都一样。”

大三时，他创业成立因脉科技，但公司还未起步，就差点栽了跟头。

头一年，因为管理不善，员工集体提出辞职。他后来总结，那时“公司没目标，员工没归属，岗位没成就，组织机构乱，薪水给得低。”

为了挽留员工，刘夜每天花十五六个小时，和他们挨个聊天，之后开着月供3500元的1.8T宝来轿车，一个个送回家，北到中关村、回龙观，南到房山良乡。

最终，他们全留下了。

造物之梦

生活中，刘夜是个随性的人。

拍照时，他穿着蓝色POLO衫、米色卡其裤，侧靠椅子，摆出了一个外人看来有些拧巴的姿势。摄影师问他，这样舒服吗。刘夜说，很舒服啊。

平时，他会读《相对论》，书中字字珠玑，蕴含的信息量相当于一百本书，每一句都要长时间的思考。电影也是大范围涉猎，豆瓣评分6.5以上的，甚至一些5分多的，他都会看。

但涉及工作，他有些精神洁癖。读康德的三大批判，他相信逻辑高于感受、思考高于情怀，痛恨那些不经过逻辑思考就轻下结论的人。

他特意提前向记者要了采访提纲，准备了一份针对问题的关键词文档，“因为里面很多提问我从没有思考过。”

长时间以来，刘夜很难向外人打开自己的世界，他只能接受像他一样的人，只能接受和他一样的思维逻辑和价值观。

但他可以轻松游走在自我和社会之间。“我不认同外界的想法，但你看不出来。连接个性和世界之间的是情商，并不是非要把自己的内裤露出来，不然早就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刘夜看重解读人性的意义，“做产品其实是在做用户，也就是做人。”

他喜欢微信之父张小龙用“满足人们的贪嗔痴”阐释互联网产品的终极目标。“微信在很多的细节设计上，确实是如此做的，比如摇一摇。”刘夜笑开了，“多么恶俗的功能。”

物质之外，他更看重精神世界的自由。“一生中做了件认同自己的事情，以至于不需要再做更多的事来证明自己，这就实现了精神自由。”

刘夜成立作业盒子，源于对精神自由的追求，更是对幼年心灵的满足，那时，他希望变成一名造物者。

他想造一台洗澡机，天天在脑海中使劲构建着模型，怎么都没有头绪，甚至自己都觉得有些天马行空。

直到有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周星弛电影《百变星君》里，竟然真的出现了洗澡机。

电视机前满怀憧憬的他，心中顿生造物之梦。

二.追风者说|不一样的创业故事 一样的精彩人生

互联网追风者：创办作业盒子期间，你遇到很多困难，最后怎么解决的?

刘夜：困难，是必经之路，也是意料之中的。

我从事互联网15年，学习金融专业，没当过老师，虽然当过学生，远远不足以去深刻洞察这个领域，到底产品从哪切入。

刚开始是宏观上，我们要做教育，做校内，仅此而已，但是怎么做，产品长什么样子，完全没有概念的。所以早期的时候，就是一个学校、一个学校，一个老师、一个老师的去聊、去拜访。

互联网追风者：向老师推广产品时，你们都会聊什么?

刘夜：什么都会聊，他的生活、他的困境、他的家庭、他的时间安排、他的工作方式、他的学生、他的教学、他的领导、他的教研组组长、他的工作方式、批改作业的时间和内容题型、他学生的成绩分布、每个学生的肖像、他的爱好、生活方式、他身边老师的风格、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他对互联网产品的开发，他手机上每个APP长什么样、为什么要用它、怎么用、他曾经用过的APP，为什么要卸载那个APP，我们都会聊。

互联网追风者：这些东西都会对我们产品非常重要?

刘夜：非常重要。本质上我们做产品其实是在做人，你产品成功了，但是用户觉得我不喜欢你，那你还是失败了。你的产品在逻辑上你感觉好像不怎么样，但是用户在内心觉得接受你，所以本质上做产品就是在做用户，用户就是人。

本质上来看，成功的产品经理其实是对人性正确的把握。人性本身的正确性不在于逻辑的正确性，而在于客观性。本质上来看，我们何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去充分了解老师这么大群体真实的生活场景?甚至很多时候老师自己都没有拷问过这个问题。

互联网追风者：能不能讲讲这次获得A轮投资背后的故事?怎么获得投资?

刘夜：我们还是比较顺利的，正式开始是6月份，开始接触身边的投资人。很快，我们在2到3周内拿到了7个投资。

正好在这个阶段大家认为K12领域的主战场应该在深水区――也就是在校内，我们恰恰又是最早开辟校内领域，所以，团队本身符合要求，产品也在一定范围内被验证。

互联网追风者：你是怎样获得奶茶妹妹章泽天的投资?

刘夜：我们只是生产发布融资新闻，官方就是好未来领投，刘强东、章泽天跟投，至于后来媒体发酵产生很多这种以章泽天为标题的，这是意外。

本质上来看，正如这个意外一样，章泽天找到我们也是蛮意外的，她通过一些别的渠道去了解到我们的产品。因为她刚毕业不久，可能对教育感同身受，觉得这个产品有价值，通过我们一些朋友找到我们。

其实过程特别简单，也特别无趣。

互联网追风者：您跟她本人有聊吗?

刘夜：有，这是前提，她要了解产品，通过了解以后，双方是要见面的，看看是不是真的适合合作。我们也去了解她本人的想法，她的观念，她的逻辑。

所以说，其实融资就是在卖逻辑，但反过来讲，我们接受投资人，也是接受她的逻辑，为什么给钱，你为什么投资我，就是这个问题。

互联网追风者：在跟投人里面还有刘强东，他是单独跟投的吗?

刘夜：其实他们是一起投的，因为对我们来说，接触这么一个组合可能更完整一点，奶茶妹妹毕竟是刚接触投资。一方面，她比较认同我们的商业模式，我们认为是一个好投资人。另一方面，对她自己内在来讲，刘强东跟她一起投也是帮她去把关这个项目。

对我们来说，这种组合对我们整个投资的结构和未来的发展需要都是蛮好的。

奶茶妹妹、刘强东、好未来，把我们整个产业投资人，互联网象征性在互联网的领军人物，以及互联网本身对商业模式的认同都集合在一起了。

互联网追风者：那您本人和刘强东现在也是有沟通吗?

刘夜：早期的时候，因为投资决策很快，所以更多的是章泽天以及刘强东派来的核心投资团队来沟通更多一点。

互联网追风者：关于媒体更多关注奶茶妹妹跟投这个事情，会不会对我们公司有影响，还是说您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呢?

刘夜：我不认为是(一个好事)，首先我们更希望关注投资本身。

如果真的希望奶茶妹妹有作用的话，我们希望是传递出我们专业的一面，就是我们的整个商业逻辑，就是她为什么要投资我们比是谁投资我们本身要重要得多，这是核心。

刘夜：每周都要下载大量APP，商店里排名前100的APP都要看一遍，看完之后找共同点。你不能等一个应用像微信一样火了再去研究，那就不是业内人士了。

我觉得全世界每一分钟、每一天出现的所有APP，你都得知道，这个很重要，所以我手机里面的APP是高度轮换的。

三.APP清单 他们的手机里，藏着什么秘密

Air Quality：监测北京的空气质量，这个软件做得最早，个人喜欢界面简洁的。

脉脉：招聘利器。用好的话很厉害，但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友盟统计：观测公司网站每天的运营数据。

Teambition：公司团队内部协作的任务管理工具。

墨迹天气：用它的很大原因是视觉做得很美，很漂亮，看到它总感觉生活在改善，看到很美的东西，要是用别的就感觉生活品位下降了。

豆瓣电影：老牌的电影社区，基本上我一有时间就看有没有新的电影、影评，都会去看。

高德地图：有林志玲，你懂得。

Apple Watch：所有现在的数码产品我都会用，我是超级果粉。

Uber：偶尔会用一下，Uber有不确定性，人们对随机是感兴趣的，看看来的是什么样的司机。

Kindle：Kindle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就会在手机看。存书分几个大类：创业类、物理类、哲学类。物理类中有《宇宙的结构》、《相对论》、《时间简史》、《物理历话》、《宇宙的琴弦》，都是科普性的，学术性的我看不进去。

微会：这些是流动性的产品，出来一批我就用，用完之后就删掉。有一段时间，我们这个楼里面联通的基站坏了，就装了微会，靠IP网络打电话。

Education文件夹：下载了世界和国内的各种教育类APP，但会定期换，需要看一些竞争对手的东西。

四.神马控 控，是一种情怀

影响最深的一本书：《相对论》

这是一本你要很努力地读去理解的书，写得很牛。书中字字珠玑，每个字都有非常深刻的思考。书中信息量极大，可能是一百本书的信息量。所以，我觉得虽然在做企业，但我心目中瞻仰的还是物理学家。

印象最深的一部电影：《禁闭岛》

你要思考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和感情世界，到底是表象还是本质?这个事情和叔本华写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康德写的《三大批判》很类似。人们对思考的本身也要思考，这个很重要。

《禁闭岛》讲精神分裂，你怎么知道你不分裂，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思考的事情就是你自己，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世界本身?

电影的手法表现不错，对导演和演员来说，要求蛮高的。

爱好：滑雪

每周六晚9点从北京出发，开车300公里，凌晨1点到张北，住一晚。周日早上8点开始，滑一天，然后下午4点半出发，到北京10点。

之前骨髓瘤那次体检，让我意识到了身体健康的重要性，所以动不动就会去滑雪锻炼身体。